左右搖晃,花茉蕗調出了10cc淡紫色的香精來。
「來,給你,希望帶給你幸運。」笑著交給她,花茉蕗說道。
這並不是什麼魅香,而是一種淡淡的、屬於神秘的夜色香精,更能襯托出這名女孩本人嬌羞的氣質。
「花老師真好!」高個子女生也笑了:「你好像只有提到任老師時才會凶凶的。其實……你們兩個人很配耶!」
高大英俊的任老師,和具有特別氣質的花老師,看起來真是郎才女貌。
又是那個男人!花茉蕗不由得在心裡翻翻白眼。
深赭學院的女學生全被任超給勾了魂嗎?怎麼開口都不離任大公子。
望著兩名興高采烈的女學生走遠,花茉蕗無耐地歎口氣,由二樓的走廊往下望向中庭。
中庭裡,一群癡心的女學生們還在樹叢小徑裡找尋任超的身影。
「任老師,你在哪裡?」嗔軟的嗓音足以讓全天下的男人骨頭酥軟。
那個任超也真會吊人胃口,如果沒意思,又何必勾搭小女生呢?
瞧,現在的他不正躲在一旁的樹下。
果然,男女之間有沒有緣分,局外人看得最清楚。
癡心的女人,何苦喔!
***
走進辦公室,簡短地和幾位老師打過招呼,花茉蕗便打算收拾自己的物品準備回家。
她明白,自己和雙胞胎妹妹花雨甜全然不同,花雨甜非常健談,是那種五分鐘內可以認識整個派對的人的陽光女孩,高中時還當選過校內的「親善大使」。
長相一模一樣的她,相對的陰沉多了,除了在學校教書,她根本很少說話,有時候一天也蹦不出一個字來,要她主動向人寒暄,那就更難了。
要不是臨時受了好友所托來代課一學期,她還寧願窩在自己的小研究室裡研究香精藥材,誰都不理!
叩叩……叩叩叩……
收拾好東西,正站起身準備離開,桌旁的玻璃窗卻發出小小的敲擊聲,
又來了!
歎了口氣,花茉蕗有些厭煩地往窗外望去——
果然!
那個萬人迷任超公子正攀在樹上,臉上堆滿了笑。
開一下窗。
任超用手指了指窗玻璃,示意花茉蕗替他開窗。
花茉蕗還來不及反應,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便響起。
「任老師又爬上樹了呀!」是教現代史的莊宜惠老師的聲音,一股濃厚的香水味刺鼻得教花茉蕗幾乎作嘔。
她沒開口,怕自己敏感的鼻子會受不了這味道荼毒,乾脆走近窗邊,只想趕快開窗讓空氣流通一點,同時,也趕快讓任超進屋,好引開莊宜惠。
「唉,別開!」莊宜惠眼明手快地擋住她的手,笑道:「別那麼早開,該向他索取一點報酬。」
花茉蕗還是沒開口。
天,她好想打噴嚏!
「任帥哥,開了窗,我有什麼好處呀?」將自己至少有34D的大胸抵在玻璃窗上,莊宜惠對著任超媚笑。
拜託你!
任超雙手合十,對著莊宜惠作出拜託的樣子。
「沒那麼簡單喔!」莊宜惠搖頭笑道:「至少一頓大餐!」
開玩笑,女校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老師,而且還是個大帥哥,她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拜託!
窗外的任超作出一臉苦笑,雙手拜得更激烈了。
她到底還要玩多久?玩不膩嗎?看著自己眼前的兩個人,刺鼻的味道讓花茉蕗感覺得自己快昏倒了。
每個星期有好幾天,這樣的情景一再上演。
每次任超被女學生追得無處可逃時,就會爬上窗外的那棵大榕樹到二樓教授休息室窗外,而倒楣的她剛好就坐在窗邊,得負責開窗讓他進來。
本來,也不過是替同事開開窗,舉手之勞她從不放在心上。
不料,最近又加上一個莊宜惠,每次總要在窗邊對著任超打情罵俏老半天,弄得一向愛清靜的花茉蕗真是不堪其擾。
「抱歉,我先走了。」不想再看這兩個人打情罵俏下去,花茉蕗站起身準備離開。
「花老師要走了?」莊宜惠的喜悅完全表現在臉上。
花茉蕗點點頭,沒開口,只想趕快逃離這個烏煙瘴氣的鬼地方。
求求你,替我開一下窗!
看花茉蕗準備離去,窗外的任超敲得更急了,一張俊朗的苦瓜臉對著花茉蕗直皺眉。
站在窗邊,花茉蕗望著他,沒有對他的請求作出任何回應。
我有話要對你說,真的!
任超比了一個嘴巴的手勢,像是有什麼話想對花茉蕗說。
看看他,花茉蕗搖搖頭,還是沒打算開窗放他進來。
任超這樣的手勢已經比過很多次,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也沒興趣知道。
今天的任超穿著藍色的條紋襯衫和刷白的牛仔褲,隨性的打扮一點也不像個老師,反而像是鄰家的大哥哥。
晴朗的陽光透過枝葉灑落在他身上,形成一塊一塊明亮的光點,也把他古銅色的健康肌膚襯托得更迷人。
花茉蕗不得不承認,平心而論,這樣爽朗的外表,的確很難不讓女性著迷。
開窗啊!
看花茉蕗沒反應,任超又敲了敲玻璃,露出白牙對她呵呵笑著。
回過神來,花茉蕗衝著他也笑了笑。
快一點!
看她終於有反應了,任超連忙湊過身子,長手長腳的靠近窗,打算花茉蕗一開窗就可以跳進去。
要她開窗?
門都沒有!
「我先回去了,等一下再麻煩你開窗。」有些壞心地,花茉蕗向莊宜惠道了再見,便離開辦公室。
臨走前,她聽著莊宜惠嬌滴滴的聲音,似乎還看見了任超那因為吃驚而張大的嘴。
管他的!
要她陪著他們瞎攪和?下輩子吧!
不不不,下輩子她再也不會和他們在一起了!
第二章
午後。
剛下課,花茉蕗一個人由教室穿過走廊回到自己的研究室,一個人坐在書桌前休息。
學校裡,少不得學生們的喧鬧聲,縱然關上門,她仍隱約聽見經過研究室外的女同學們笑鬧的聲音。雖然稱不上完全清靜,但是,已經比待在教師休息室裡好太多了。
輕喘口氣,她將白外套任意一丟,整個人重心放在高背椅上,讓發暈的腦子可以清醒一點。
這裡是她一個人的研究室,雖然美其名是研究室,但絕大部分的儀器和資料還是放在她住處的研究室裡,這個地方充其量只是個逃避喧囂的避難所。平常除了來討論問題的學生之外,鮮少有人進來,絕對不會有像前幾天任超和莊宜惠那樣打情罵俏的戲碼上演。
只除了——
叩叩叩……
沒錯,就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敲玻璃聲音。
叩叩叩,叩叩叩叩。
座位旁的玻璃窗又發出一連串的敲擊聲,花茉蕗忍不住皺眉,放下在美濃窯燒的茶杯,往窗外望去——
一張明亮若陽光的笑臉正對著自己。
任超!又是他!
倏地拿起今天還沒看的晚報,花茉蕗決定不理睬他。
憑什麼就因為她的研究室旁也長了一棵大樹,就要開窗讓他進來?
叩叩叩!
不理。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敲得更急了。
她還是不理。
「任老師,你又爬樹了,小心可別掉下來啊!」一如往常,窗外傳來年邁的校長憂心忡忡的呼喚聲。
快一點!校長要生氣了!
向馬校長的方向瞄了一眼,任超用手把自己的眼角往上吊起,向花茉蕗做了一個夜叉生氣的表情,催促著花茉蕗趕快開窗。
花茉蕗只是微聳肩,完全不吃這一套。
任超每次只要一爬樹,馬校長就會憂心得在下頭大吼大叫,她早就習慣了。
憑什麼要她替這種成天引人注目的天之驕子開窗呢?
窗外的人靜默了半晌,索性自己開窗進來。
聽到窗子被打開的聲音,花茉蕗連忙抬頭,任超穿著牛仔褲的長腿已經有一隻跨進屋內。
「你怎麼可以自己進來?」她放下晚報嚷道,眉頭揪得死緊。
「沒辦法,有人見死不救,我只好自力救濟了。」任超聳聳肩,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花茉蕗望著他,臉上流露著幾絲被打擾的不耐,而更多的是不解。
由窗外進來的他,身上充滿了方才染上的綠葉、泥土和陽光的味道。
其餘的——沒有了。
任超是一個沒有「氣味」的人!
怎麼可能有人會沒有味道?研究氣味那麼多年的花茉蕗壓根不相信。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味道的。
除去那些明顯的狐臭、汗水味不算,每個人與生俱來都有一種自我獨特的氣息。
例如,深赭學院的修女校長身上是一種嚴肅與宗教的味道,有點像松木,卻又淡得許多;妹妹花雨甜身上則是濃濃的蜜糖味;師兄江海洋身上帶著陽光的海水氣息。
人的氣息總是和生活,個性相調和後展現。
每次,只要她先聞到別人身上的味道,大概就可以把對方的個性摸透六、七分。
而眼前的任超,居然一點味道也沒有?!
「你怎麼了?眼睛瞪那麼大?」任超大刺刺的拉了另一張椅子,面向椅背而坐,雙手撐在椅背上,左手還頑皮地在花茉蕗的眼前晃呀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