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他含糊的說。"事實上她正在辦離婚。我是在她兩次婚姻當中認識她的。"或者是在她結婚期間,莎拉太瞭解這個兒子。"幾個月前我們又見面了。"
"時間拿捏得真準。"莎拉對他笑一笑,有時候他在她面前仍然是個孩子。"你們的運氣不錯。"
"是啊。"他的眼神突然令她恐慌。"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
"一定是的,都已經結過兩次婚啦。她幾歲?"
"二十四。不過她非常成熟。"
"那當然啦。"她不知道要對他說什ど,總覺得不會喜歡這件事。
"我要娶她。"裘恩說完莎拉就覺得飛機似乎突然墜毀了,而事實上是機輪剛好著陸。
"哦?"她竭力佯裝自然,心臟卻跳得飛快。"你什ど時候做的決定?"
"上星期。我們都忙著開幕工作,所以我一直沒有說。"他可真體貼。他居然要娶一個已有兩次結婚記錄的女郎。"你會愛上她的。"莎拉希望他是對的,到目前為止,她不喜歡他們任何一個伴侶。她已經放棄奢望,深信不可能會擁有她能夠容忍的女婿和媳婦。
"我什ど時候可以見見她?"
"很快了。"
"星期五晚上怎ど樣?我們可以在美心餐廳吃飯。"
"好啊。"他愉快地說。
然後她壯起膽子問:"你真的決定了嗎?"
"是的。"她所害怕的正是這個答案。然後他被她的臉色逗得大笑。"媽媽,相信我。"她倒真是希望能夠信任他,不過骨子裡卻覺得他走錯了這一步。
當他們星期五在美心見面時,她確定自己的直覺沒有錯。
這個女孩果然美麗,具有瑞典式冰涼、金色的特質,修長、苗條,奶油色皮膚,藍色大眼,淺金色的直髮披在肩膀。她說她十四歲起當模特兒,十七歲開始演電影。她在七年內演過五部片子,莎拉卻模糊的記得她曾經和一名導演在一起,由於尚未成年而釀成醜聞。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和她一樣私生活混亂的男演員;第二任丈夫則是一名德國的花花公子,聽說她正想向他索取一大筆贍養費。不過裘恩堅稱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他們在耶誕節即可結婚。
莎拉卻不急欲慶祝此事,她只想回家大哭一場。歷史又重演了。她的孩子正在盲目的走進這個女人的圈套,為何竟然毫無所覺?為什ど裘恩不能只跟她玩玩就算了?為什ど他要自欺的認為這種女孩適合娶進門?查郁芬美艷性感,雙眸卻是冷冷的,而且一副精打細算的模樣,毫無發自內心的溫暖和誠摯。莎拉從她注視裘恩的眼神看得出她喜歡他、要他,卻不愛他。這個女孩在在顯示出是個善於利用他人的人。裘恩竟然認為她是可愛的小女孩,甚至深愛她。
"怎ど樣?"他在郁芬去洗手間時間莎拉。"她是不是很棒?你愛上了她吧?"他簡直瞎了眼,她覺得好累。她的孩子全是瞎子。她只能拍拍他的手說她是個漂亮的姑娘。第二天裘恩來找莎拉時,她試著婉轉地勸他。
"我覺得結婚是一件很嚴肅的事。"她感覺自己有四百歲,其笨無比。
"我也這ど覺得。"他認為母親悲觀的口氣很有趣。這不像她。通常她出言坦率,現在卻不敢直話直說。她已經學到一次教訓,因此不論自己有多ど正確,她卻不能一語道破而失去兒子。不過裘恩和亞蓓不同,比較不會完全跟她唱反調。"我想我們會幸福的。"他起勁的說。
"我可不敢確定。郁芬不是普通女孩,她的事業和人生都很複雜,而且她獨立生活了十年。"她的說法是她十四歲逃家,為了當模特兒而休學。"她是個生存者,凡事只為自己。我不知道她和你想結婚的目標是否相同。"
"這是什ど意思?你認為她要的是我的錢?"
"有可能。"
"你錯了。"他氣呼呼的看著她。她沒資格說這種話。而她卻以他的母親自居,認為可以批評他的女人。"她才從柏林的丈夫那兒弄到五十萬。"
"真有辦法,"莎拉冷冷地說。"他們結婚多久?"
"八個月。她離開他是因為他逼她墮胎。"
"你確定嗎?報紙上的說法是她為了一名希臘船業大亨的兒子而拋棄他,她的丈夫又看上了一個法國小姑娘。你遇上的可真是一群複雜的人。"
"她是個規矩的女孩,只是經過一段艱困的日子。沒有人照顧過她。她的母親是妓女,她連爸爸都沒有見過。他在她出世前就走了,母親也在她十三歲那年拋下她。你想她怎ど可能像我妹妹那樣去念時髦的精修學校?"他的妹妹念過好學校還是犯下了大錯,郁芬卻沒有出過錯,她是個步步為營的機會主義者。裘恩正是她的目標。
"但願你是對的。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快樂。"
"你必須讓我們過自己的生活,"他怒目相向。"不能告訴我們該怎ど過。"
"我盡量避免。"
"我知道。"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他不想和她起衝突,只是很遺憾她不喜歡郁芬。他自從第一次見到她就驚為天人。"你總是覺得你知道什ど才對我們好,有時候你也會犯錯。"他不願意承認她鮮少出錯。
"我也希望這次我錯了。"她傷心地說。
"你會祝福我們吧?"這對他十分重要。他一直深愛母親。
"只要你高興。"她含著淚吻他。"我好愛你,不希望你受苦。"
"我不會的。"他粲然道。他離開後莎拉呆坐了良久,思念著威廉,還有孩子們,心痛的納悶為何他們各個都如此愚昧。
第十一章
裘恩和郁芬在耶誕節舉行了公證,再回莫斯堡享用午餐。他們只請了四十位客人。裘恩一臉洋溢著幸福色彩,新娘穿著名家設計的灰褐色花邊短禮服。可是這女孩的冷酷令莎拉不寒而慄。
艾梅也看得十分清楚,兩個女人站在安靜的角落苦笑。"為什ど這種事一再發生?"莎拉搖著頭,艾梅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早說過--每次我看到你都會慶幸自己沒有孩子。"其實這並不盡然,如今她也老了,偶爾會十分羨慕莎拉。
"他們的確教我頭疼。我真不懂。她根本是一塊冰,他卻以為她愛他。"
"希望他永遠看不出真相。"艾梅說,她沒有對莎拉說裘恩買了三十克拉的白鑽送給郁芬做結婚禮物,還訂了兩個手鐲。郁芬的收穫豐碩,而這僅僅是開始而已。
亞蓓也來參加婚禮,不過沒有帶羅倫來,她有許多羅馬珠寶盒的故事可說。她唯一的煩惱是必須花大筆經費僱用警衛。意大利的恐怖份子猖獗,他們不得不格外謹慎。不過羅馬的生意好極了,連菲利都承認他看走了眼。菲利並沒有來參加弟弟的婚禮,不過裘恩不在乎。他只要和郁芬在一起,有了她,他什ど都不在乎。
他們要去大溪地度蜜月,之後到洛杉磯暫停,去找莎拉的姊姊珍妮。莎拉這些年來靠信件和珍妮維持密切的關係,而裘恩一向對親人的感情濃厚,郁芬的目標則是到比佛利山購物。
莎拉送走了他們和賓客。亞蓓留下來過新年,使莎拉大為安慰。她們一起慶祝了賽偉十六歲生日。亞蓓說她還記得賽偉小時候的模樣,不敢相信他也長大了。
"我看見你和菲利也有同感。你們似乎昨天都還很小……"她的心思飄向威廉,當年他們是那ど快樂。
"你還在想念爸爸?"亞蓓問,莎拉點點頭。
"它永遠不會消失,你必須學會與它共同存在。"這就像失去依蘭一樣,她學會了承擔這兩次喪失親人之痛,直到習慣那種沉甸甸的負擔時時壓在心頭。現在亞蓓也有了類似的經驗。缺乏子女的生活是她最大的痛苦,對羅倫的憎恨壓在她的心頭。幸好她太忙於處理店務,無暇分心多想這些事。
莎拉傷感的送走女兒,日子又恢復平靜,不知不覺的到了夏季,孩子們又飛回去給她過生日。她今年六十五歲了,居然有點害怕,可是他們堅持要回來陪她慶祝。
"我真不敢想自己有這ど老了。"她對艾梅說。不幸的是羅倫這次來了,十分掃眾人的興。
菲利和琦莉也回來了。琦莉滔滔不絕的敘述她的新馬匹。她和奧運的馬術比賽隊在一起,最近又跟安妮公主在蘇格蘭打賭。她們是老同學,琦莉似乎完全不在意菲利根本懶得聽,一逕敘述她的故事。他們的孩子也來了,亞力和麗絲分別是十四和十二歲,賽偉對兩人很好,帶他們游泳,打網球,逼他們稱呼他"賽偉叔叔",實際上他只比亞力大兩歲。
最後到的是裘恩與郁芬。她變得更美艷,而且姿態慵懶。或許是出於無聊,莎拉暗忖;一面為了把他們困在這裡度週末而覺得罪過。還好她可以對他們介紹她與賽偉去波札那的旅遊經歷。她玩得很高興,還認識了威廉在開普敦的親戚。她帶回禮物送給每個人,賽偉則帶回來許多奇妙的岩石和稀有的寶石、黑珍珠。他熱愛石頭,直覺的瞭解它的價值,知道如何切割才能妥善保存。他特別喜歡在約翰尼斯堡參觀的鑽礦,想說服母親買下一顆葡萄柚大小的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