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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缶雨

  「但我們這時已下不了山了。」

  「可是……」

  「別說了,我自有打算,等李統領找來,再作打算吧。」

  「如何?這樣還要考慮,那還是別來好了,自個兒下山吧!不過我先跟你們說,深夜的山林裡有很多猛獸出沒,自個兒小心啊。」靜緣師太的心態很可議,似乎是在恐嚇她們,讓她們提不起膽下山。

  小環一聽立刻往井初蓮身上靠,明顯被嚇到了。

  「那就麻煩師太一晚了。」

  「看不出你這丫頭沒啥教養,手藝倒是挺巧的。」靜緣師太不停動筷夾面前的素菜。

  「吃就吃吧,那麼多廢話。」小環有一口沒一口咀嚼,眼睛還不忘瞪著靜緣師太。

  「小環,不得無禮。」

  小環原本還想再講些什麼,最後是被井初蓮的瞪視給逼得吞下話,很不甘願地低頭扒飯。

  「你家在京城,到慈雲庵做什麼?」南宮煬滿眼濃烈喜歡早已表露無遺,只是他一刊不知道自己是以這樣的眼神在看井初蓮。

  「我每年都會到慈雲庵來上香,乞求上蒼庇佑人民豐衣足食,保佑家父身體健朗。」

  「不曾替自己求過?」靜緣師太的興趣又來了。

  「替自己求?初蓮不覺得自己有缺少什麼,衣食足,沒什麼好求的。」

  「求姻緣,傻丫頭。」

  靜緣師太在說這話的同時,眼睛還不時望向南宮煬,小環也發覺了靜緣師太的視線,跟著看眼前互相對望的兩人,然後在一旁竊笑。

  像是忽然對一件事著了迷般,對望不停,甚至忽略了四周的一切,眼中就只有對方。

  井初蓮不曉得自己為何會被他吸引,只是在初見他時,心這好像被他牽引了,然後是他傑出的武功,還有他帶著一絲不羈的笑容。

  好像迷失在那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腦袋早就來不及運轉。

  南宮煬對井初蓮感覺是如此清楚,但井初蓮恐怕就不像他有這麼肯定的感覺。

  他腦中只閃過一道想法,那就是她是他想抓住的幸福,是那幸福的尾端,如果不握緊,怕是一剎那就會消逝。

  小環看得專注,以至於被嘴裡的食物噎著,猛咳起來。「咳……」

  這一咳,兩人都清醒,隨即注意到自己的行為,忙著臉紅、忙著低頭猛扒飯。

  「去……」靜緣師太被小環氣得半死。礙事的丫頭!

  晚膳結束,靜緣師太便以打坐時不得打擾為由,將三人趕出她的屋子。

  小環先進她們今晚要睡的茅屋去打理床鋪,而南宮煬卻不知跑哪兒去了。

  走在梅林裡,井初蓮恨不得將樹上一朵朵的梅花摘下來,將他們全帶回去。

  她在一處滿地梅花的樹下坐下,頭靠著樹幹,低頭撿起一朵朵的花瓣,專注到沒聽見有人朝她走來。

  「你很喜歡梅?」

  井初蓮摀住心口,明顯被嚇到。

  「對啊。」

  南宮煬沒有問過她便在她身旁坐下,一腿彎起,手靠在膝頭上,一手抓起地上的花瓣,然後鬆開指縫,讓它們從縫間往下落,然後又抓起一把在手中把玩。

  「怎麼會這麼喜歡?它們很平常嘛,沒什麼特別的。」

  「那可能是你看多了,所以才會覺得沒什麼特別,但在京城,很難看到梅花,除非是特別栽種,但特別栽種的開出來的花都不漂亮,沒有山上的好。」

  「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喜歡上它們?」南宮煬一臉不以為然,似乎還有些意外。

  「我喜歡梅花撲鼻的香味,也喜歡它們克服環境的力量,我覺得人就該如此,不該因一時困境而忘了自己的根。」

  南宮煬瞇起雙眼。

  井初蓮這番話勾起南宮煬兒時的記憶,他娘在他面前被殺的景象,他永遠都忘不了。

  如今他拼了命的學武,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要替爹和娘報仇,還要殺光那些在井邑國佔領和絛國時倒戈的賤臣!

  井初蓮看著南宮煬握拳,手中的梅花被他捏緊到變了形,都爛掉了。

  「你怎麼了?」

  「沒事。」他冷聲道。

  她細細看著,在他臉上,她瞧出了些端倪。

  「你有事困在心底。」

  第三章

  南宮煬看著她,心事被她一語說中,他別過頭去,覺得自己像是透明的。

  「有事困在心底或許說出來會好些。」

  她柔柔的嗓音很能撫慰人心,南宮煬整整情緒,深吸口氣。

  「很晚了,霧氣重,你早點歇息。」今晚露氣確實重,但他肯定無法入眼,他的心門似乎在今天打開了,她的身影便在其中。

  他站起身離去。

  望著南宮煬離去的背影,井初蓮只看見一道落寞無助的背影,一個需要交專事從心底解脫的人。

  他身上究竟背負著什麼心事,能夠讓他的背影看起來如此落寞,如此令人心疼?

  井初蓮突然有股衝動,想衝過去由後抱住他,因為她無法見他如此悲哀的背影消失在薄霧中。

  但她壓下了心頭的這股中動,拍拍身上的花瓣站起身。「小姐。」小環朝井初蓮這方向走來,途中和南宮煬錯身,她看了她一眼,他則回以一道冷冽的目光,毫不吭聲地進屋。

  走到井初蓮身邊,小環忍不住發問:「小姐,你沒事吧?」

  「怎麼這麼問?」

  「不是啊,剛才和南宮煬錯身,他眼神好冷,讓我背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井初蓮視線膠著在南宮煬住的那間茅屋上,若有所思地喃喃:「他眼神很冷?」

  「對啊,你就不知道,我剛看到時,差點被嚇到,還好我膽子大,才沒這麼容易被他一瞪就嚇個半死……」小環滔滔不絕地誇口自己有多勇敢,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的主子正對著茅屋在沉思。

  他的心底究竟埋藏了多少心事?他簡直就是一道令人難解的謎,他的情緒是如此多變,她自詡見一個人幾次面就能摸透那人的性格,但對他,她無法摸清楚,有時當她以為自己就要捉住他情緒的一角時,那道曙光卻又從指縫間溜掉。她想多瞭解他,她從未對一個人如此感興趣。

  小環發覺井初蓮的沉思,皺起眉頭。

  「小姐,你沒事吧?」小環探探井初蓮的額頭。「是不是受風寒了?」

  拿下小環的手,井初蓮往茅屋走。「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小姐,你很少失神耶。」這可怎麼辦才好,如果小姐生病了,她絕對是必死無疑!「小姐,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去和師太要些藥給你吃?」小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這可不行,如果被老爺知道我照顧小姐不周,我就死定了。」

  「小環……小環,你冷靜點!」井初蓮按住小環來回不停走動的身子。

  「小姐……」

  「我沒事,你別再走來走去了,走得我頭都疼了。」

  「好好好,我不走了。小姐,我們進屋裡去歇息吧,山上夜晚露氣重,一不小心很容易染上風寒的。」

  「嗯。」

  坐在墊子上,南宮煬雙和貼放在雙膝之間,閉上眼,開始運氣,練著靜緣師太教他的心舒在法,好提升內力。

  原本以為他的心是平靜的,但是剛才和井初蓮的一席對話卻打亂了這平靜,他開始氣不順、心也不平,脈絡起伏不定地往心門沖。

  他皺起眉頭,額際冒著冷汗——

  五歲時親眼看見娘被殺的景像在腦海中出現,而且是那麼清晰、真實!

  艷紅的血從他娘的嘴裡、腹中噴出,他娘在臨死前似乎意識到他和姨丈的存在,眼神摻雜哀戚和不捨的注視著他……

  南宮煬臉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一口氣不上不下,他突然睜開眼,淒厲地瞪著前方,一個旋身,他開始揮舞著,將房內的一切都打亂了。

  靜緣師太聞聲奔了進來,一把抓住南宮煬,一掌劈在他背後。

  噗一聲,鮮血從他口中噴出,他虛弱地跌在地上,淚水像是解脫般流下。

  「混小子!心不定就不要練心舒大法!再這樣練下去,哪天你要是走火入魔我也不覺得奇怪。」

  他緊緊握拳,眼眶因悲憤而泛紅。

  「我只要一想到爹娘的死,就想殺了那狗皇帝!」

  「依你現在的能力,想殺了他還早得很。」

  靜緣師太不屑地在椅上坐下。

  南宮煬氣呼呼地瞪著靜緣師太。「若不是你不教我武功,延宕了好幾年,我的成就會只是這樣嗎?我早就報了仇了!」

  「喲,那你是怪我鴃H」

  南宮煬不敢說話,靜靜地讓淚水流盡。

  見他不說話,靜緣師太站起身,在離去之際撂下話,「要是這麼想替你爹娘,就認真點學武,我教給你的武功可都是絕學,沒學好我是不會再教你其他招式的,那也表示你的能力只能到此為止。」

  南宮煬看著天。

  我的能力不會就此為止!我會報仇的!

  一大早,等在慈雲庵的李統領一見她們整晚沒回來,隨即派人上山找尋。

  大批禁衛軍沿著上山的路搜尋她倆的蹤影。

  井初蓮下意識就是不想讓南宮煬知道她的起初身份,於是在南宮煬開口要送她們下山時,她便一口回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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