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開口想出聲示警,但像是配合好似的,另一名殺手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不顧一切硬是逼近施展狠招,為了躲避,喉間的話梗住無法吐出,就在這危急的一刻,一把黃沙已從那名殺手的袖裡撒出。
黃沙一遇到空氣,瞬間變成煙霧,朝白雲和向樽日的四周瀰漫。白雲眼一瞇,很有經驗地屏氣並以袖覆面,快速地移形化影來到向樽日的身旁想要遮住他的口鼻,然而就像剛剛的情形一樣,原來向樽日也遭受到同樣的攻擊,只是向樽日只有屏氣並無覆面,毒氣一襲到他的眼睛,立刻就讓他中毒。
此刻,向樽日的身影已開始有明顯的搖晃。
「該死!」衣袖下傳來一聲咒罵,白雲立刻機警地扶住向樽日的身子。都怪自己沒早點告知他,殺手集團若久攻不下,便會施毒,而且施的還是陰險之毒。
「雲……」向樽日的身體己逐漸無力,但雙眸還是硬撐著觀察四面八方的攻擊。
「我要帶你去樹上,你還可以自保嗎?」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原本想要喝阻,無奈吐出來的話語竟連自己都覺得微弱。
「再撐一下!」語畢,不顧向樽日微弱的掙扎,她雙手一環,背著向樽日飛向不遠樹最高的樹梢。「再撐一下,拜託!」放下向樽日的同時,她一劍刺斃跟在後頭的殺手,然後捉著殺手的身軀當作盾牌,快速地跳下樹梢。
「你們……」推開被許多暗器鑲嵌的屍體,白雲怒瞪剩下的六名殺手,陽光無法穿透的森林裡,褐色的眸子起了變化,變得深沉也變得詭譎難測。「我不愛見血,所以不想殺人,即使當了殺手,也寧願故意犯錯受罰以逃避任務,可你們……卻逼我如此……」
「五號,我們只要向樽日的人頭,若你不管,可以放你一條活路。」為首的男子冷冷開口。
「可我說過,我找了他十年,好不容易找著他,我不要他死!」向來往上揚的嘴角不再飛揚,而是噙著嗜血的冷狂,吐出冰冷且狂暴的語句。
「你不要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的是你們,為何逼我!」白雲放聲大喊,執劍的手一轉,劍鋒剎那間進出寒光,直逼眼前六名殺手。
六人見白雲的氣息不再溫和,劍氣也不再是點到為止,每人都加緊了戒備。就在白雲攻來的同時,六人身形一散,團團圍住白雲。
白雲見自己被包圍,知道他們打算先解決自己,然後再去取向樽日的首級,當下劍氣又銳利蟄猛了八成。
「五號,五號,多麼不具意義和不真實的代號,即使我頻頻抗拒、屢屢違反門規,還不是可以爬到五號?」撿起腳邊的殘劍,白雲雙手執劍,褐眸微瞇,擺出攻擊的姿態。
「真以為我只學十年武功嗎?我爹和殿主其實是同一種人哪,怎能放我到十三歲才學武呢?」說到這裡,白雲便不再多言了。
執雙劍的身形像是雙頭蛇,瞬間竄至一人面前,在人還沒看清楚前便一劍穿心,擊倒了該名殺手。
一手攻、一手擋,白雲靈活而有謀略地在五人之間奔竄,有時左攻右守,有時右守左攻,有時明明有破綻卻還是兩手齊攻,五人最後只剩一人。
「你?!」為首的男子眼裡閃過驚訝。
「三號……我最不想傷的人便是你,可結局還是走到這般……」
「你瞞過了所有的人。」原來年年比武,她都藏了功力,就連殿主也沒發覺。
「因為我不想殺人!」從小學武,是為了保護向家人,之後當了殺手,她依然將修羅殿的功夫當作將來可以保護主人的預習,殺人,是不得已。
為首的男子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而白雲也靜靜地回視著他。
「給我解藥,我便不殺你。」
「我身上沒解藥。」
「不可能!」她是過來人,她曉得一定有解藥。
「自從你逃離後,殿主便加強管理,若是自己不小心中了毒,得自行撐到回殿才給解藥,否則便聽天由命。」
「你沒騙我?」
「我從來不騙人。」
「那你們下的是什麼毒藥?」
「不曉得。」唯一露出的異色雙眸平靜無波。
「你……」白雲生氣了,因為她瞥見樹上的向樽日已昏厥了過去。
「我曉得我的武功不敵你,身上又沒解藥,現在隨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有怨言。」
「可惡!」白雲心裡又急又惱,一個劍步,手上的雙劍便逼近男子的頸邊,瞬間流下一大片血,只要再用點力,男人的脖子就會斷成兩截。
「劍下留人!」突然一記聲響打破眼前肅殺的氣氛。
「誰?」白雲戒備地朝聲源方向大喊。
一抹紫影緩緩從大樹後方現身,隨著身影的接近,一名長相俊朗但氣質狂放的男子踩入草間的一片血海。
「把這人給我,我便替你救人。」男子笑著,但那笑卻令人覺得驚悚。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男人再過半刻便會命喪黃泉,所以我勸你最好趕快做出決定。」
「你當真可以救?」
「天底下除了一種毒我救不了之外,沒有我不能救的。」男子相當自負的說。
「哪種毒?」他最好別說就是向樽日身上中的那種毒,否則等她解決完三號,回頭就找他開刀!
「他身上的毒。」男子指著樹上的向樽日,掀起嘴皮笑道。
「你找死!」向樽日身上的毒讓白雲的脾氣暴躁了起來,聽他又這麼說,立刻射出左手的劍砍取他的性命。
「哎呀!脾氣這麼壞,小心向侯爺不要你。」男子輕輕鬆鬆便閃過白雲如毒蛇凌厲的攻擊。
「你……」發現蹊蹺了,瞇起眼,白雲分心打量這名過路人,「你認識向樽日?」
「兩年來他整天派人盯著我,我能不認識他嗎?」去雲南是幌子,主要目的是想來個金蟬脫殼,然後再來個行蹤形謎,結果冤家路窄這種鳥事卻發生在他的身上,才從雲南偷跑出來三天就遇見死冤家,真是有夠背的。
「兩年……」腦裡一道靈光閃過。「你是……」這麼巧?不是應該待在雲南嗎?
「嘿,知道就好,千萬別說出來,所以我指的是哪一種毒,你也該曉得了吧?」雖然是解釋,可男子的目光卻放在被劍抵住的男子身上,與嘴邊輕佻笑容不搭的深沉眼裡不知在評估什麼。
「如果你是,請提出證明。」事關向樽日的性命,白雲很謹慎地要求身份證明。
男子輕輕一笑,緩緩吐出:「十五年,月圓。」
白雲聞言,二話不說立刻點頭。
「我答應你,可你得先幫向樽日解毒。」男人只有愛自己的比較值錢……至於手上這個同門舊夥伴:……唔,就別管了。
士可殺,不可辱,像這樣被人以物易物的售出去,比被劍刺死還折磨人,蒙面男子不禁想開口表示不願意的意思。
「五號——」
「閉嘴,誰教你沒解藥,活該!」白雲回頭一瞪。
「是啊,與其讓她一劍殺了你,跟著我會比較好喔!」男子朝蒙面男子一笑,可那笑裡卻明顯藏著濃厚的陰謀和一絲絲的曖昧氣息,惹得蒙面男子不禁頭皮發麻,心底還戰慄了一下。
「廢話少說,還不趕快救人!」半刻鐘,可沒剩多少工夫可以浪費。
「是是是。」男子倒是乾脆,也不再囉嗦便飛上樹梢將人帶到白雲身旁。不用診脈,光看面相,男子便說:「他中的是化骨散,只要服下九陽葉和火鶴蓉調配成的藥丸便可解毒。」
「那解藥呢?」
「我身上正好有一顆,但在給你之前,你得先把人給我。」
「不行,若是你給的藥丸子沒效,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向來厭惡救人,但若說要救,便救到底,信不信隨你。」男子起身笑道。
先看了眼昏迷的向樽日又看了眼男子,白雲選擇妥協。「好,我相信你,咱們一手交藥,一手交人。」
聞言,男子低頭輕笑,「你若是肯經商,定會是個出色的商人。」他這麼說,不是說她做了這個選擇,而是指她看出他眼裡的想法。
搖搖頭,她同時在心裡暗忖,他到底是多麼想要她身邊的男子?為何讓她可以看出他心底的慾望?
「少廢話!到底給不給藥?」
「給。」男子一手從懷裡掏出一顆青綠色的方形藥丸遞給白雲,一手將掙扎著的蒙面男子扯進懷裡。「藥效迅速,等他醒後,告訴他,別再來煩我,我說過不能解便是不能解,叫他放棄。」語畢,深深地看了眼向樽日,男子便拉著蒙面男子飛出林子。
不看男子離去的背影,白雲二話不說便將手裡的藥丸含進嘴裡,然後再喂到向樽日的嘴裡讓他吞下。
如果這藥是真的,便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或甚至是毒藥,她自己也含過,要死,她陪他一起。
緊緊地把向樽日抱在懷裡,白雲貼著他的臉頰低喃:「好不容易找到你,無論如何,一定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