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不能怪你。」
衣衣實話實說,其實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比其他人都熱情的心,要不,他也不會勇於示愛。
雲海由背後輕摟她入懷,語氣有絲落寞。
「我只是不懂,為何光是一個名利,就能讓我與他二十多年的情誼付諸流水,他就半點不留戀?兩年前我放過他,兩年後他竟找了承天派想置我於死地,我究竟是哪裡對不起他?」
他就真這麼恨他?
衣衣握住他置於自己身前的手,難得的安慰人,「這世上,總是有這種人,為了錢財功名,說不定連手足至親也能犧牲。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不好。」
輕靠在她肩上,雲海輕笑出來,「真難得,你居然會安慰人。」
而且還是這麼一面倒的安慰他!若是依他猜想,聽到自己做了這樣的事,她應該是冷嘲熱諷才對,畢竟因為心軟而未顧全大局,輕饒敵人確實是自己的過錯,卻沒想到她居然!
衣衣一掙,離開他的懷抱,瞪了他一眼,「知道難得就該心存感激。」
「是。」大掌一伸,她重新落入他懷中。
在這時,雲海真正跳脫出這段被背叛的不愉快回憶,只因有她。
「真的很感謝你『善良』的安慰。」
依在他懷中,她也很迷惑。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 * *
「找不到?」雲海看著眼前的隨谷、隨鄉,「怎麼可能?」
隨谷、隨鄉對看一眼,又低下頭。
「我們派出了全省各分會的探子,其餘連盟幫派也在替我們在意,可是就是沒發現莫聲州的蹤影。」
「這麼能藏?」雲海沉吟,「想個辦法,讓他自曝行蹤。」
事情拖得越久,人心越容易鬆懈,到時若有什麼閃失,絕不是他所樂見,尤其莫聲州的目標肯定只有他與衣衣,自己安全無虞,可不希望衣衣送命。
早點找到他才能放心。
隨谷、隨鄉覺得為難。
「怎麼?」看出他們的沉默,他問。
隨谷歎了口氣道:「莫聲州向來心機深沉,而且才剛遭逢大變,要引他出現可能不是件易事。」
「而若想誘他現形……」隨鄉看了雲海一眼,「除非是幫主親自當餌,要不……就要麻煩秦小姐……」
「不行。」雲海想也沒想的拒絕。
隨鄉停下話,早就料到幫主不肯,且依莫聲州的個性,就算幫主願意,他也不見得會上當。
「若如此,我們就只有耐心的等。」隨谷仍是一貫沉著。「畢竟敵暗我明,我們能夠做的,就是作好準備,等。」
雲海微考慮,搖頭,「不,我們還有個方法。」
隨鄉看向隨谷,尚未及反應過來,隨谷已出言反對,「這樣不妥。」
「有什麼不妥。」雲海淡淡反駁。「你們剛不也說得很清楚,除非是我去當餌,誘出莫聲州。」
他這麼一說,隨鄉真是後悔極了。
「幫主,我剛只假設,你不能這麼做。」
「幫主,這樣的計劃太過冒險,我不贊成。」隨谷皺起眉,正色表示。
雲海不語。他不去涉險,難不成讓衣衣去?
況且一日不擒到莫聲州,衣衣就一日處於危險中,這種壓力實在太大,他寧願主動出擊。
「就這麼做,你們下去佈置一下。」
「幫主……」何氏兩兄弟同喚,卻在雲海的注視下收音。
「我已經決定了。」
兩兄弟對看一眼,也無法抗命,只能稱是。
看著兩人背影沉重的出門,雲海調回視線,他心裡覺得萬般疲累。
他與莫聲州糾纏了這些年,是該解決了。
第九章
一樣的下班時間,雲海接了衣衣,帶著滿滿的工作文件走向停車場。
「你有事煩心?」感覺他的異常沉默,衣衣轉頭詢問。
「不,沒什麼。」他連忙搖頭。
衣衣看出他在說謊,「是莫聲州嗎?要不要我讓姍姍幫忙?」
雖然氣姍姍,也不想將事情扯上她,但衣衣不能否認姍姍那龐大「靠山」群的能力。
「不用了,沒那必要。」雲海一笑,不想讓她擔心。
和隨谷、隨鄉設下的陷阱並沒有捕捉到獵物,莫聲州顯然很沉得住氣,沒貿然的出來送死,但另一個看法,也許他就是將目標對準衣衣?
但不管他是抱持著何種想法,雲海心中的不安是益發擴大,只因他相當明白,莫聲州下定決心時,是如何的難纏。
「看來你是不想談。」衣衣點點頭,不再說話。
雲海握住她的手,「別這樣,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讓我心裡有個底不是更好?」衣衣回握他。「與其你自己孤軍奮戰,有我和你同一陣線面對不是更好?」
「我捨不得。」不是說好聽話,而是發自內心的想法,「和你說,只會讓你心裡有個疙瘩,做起事來縛手縛腳,我不希望這樣。」
「我倒覺得,讓我先有防備,反倒不容易出事。」衣衣停住腳步與他對望,眼裡是全然的認真。
雲海不禁歎了口氣,「看來,你早就什麼都知道了。」
「以我們的情況,我不難猜出莫聲州會將目標放在我身上,再加上你的接送,暗地派人保護,使我更加確定。」
「這只是我們的猜想,也許他早就逃出國了。」
衣衣露出久未見的輕嘲,看著滿臉擔憂的他,「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雲海苦笑,沒再說話。
「別擔心。」她朝他扯了扯嘴角。「我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嬌弱,而且你別忘了,我還有個善發明暗器的妹妹,而她現在在台灣。」
雲海一揚眉,他倒是真忘了。
「是你那……」
話才說到一半,一聲槍響響起,雲海眉一皺,身子軟倒。
「雲海?!」衣衣立刻扶住他,想往一旁的車子後躲,但被打中胸口的雲海根本沒辦法走。
「想走?」另一頭的車子旁走出一個人,手上的槍正對著他們。「風雲海,我終於逮到你了吧!」
衣衣強撐著雲海後退一步。
「別動,要不然我可能會胡亂開槍。」
壓住雲海的傷口,讓他靠著,她冷靜的看向那個男人,「莫聲州,你想怎樣?」
雖然他們沒見過面,但她很肯定自己沒認錯人。
「衣衣,快走……」雲海虛弱的在她耳邊囑咐。
「我想怎樣?」莫聲州瘋狂一笑,「我這人很好心的,既然他得死,你,我也會順便送上路。」
「把槍放下!」另一道聲音突地響起,負責暗中保護衣衣的兩名大漢聽到槍聲連忙趕過來,形成三角對峙情況。
「哈哈……」莫聲州仰天長笑,笑得眼淚都流下來。「把槍放下?我等了多久才等到這一刻,你以為我會聽話?」
他看向兩名持槍的大漢。
「別忘了,我現在槍口指的可是你們敬愛的幫主和他的女人,你們能不顧他的性命嗎?」
「你們開槍吧。」開口的是衣衣,「雲海已經中槍了,若不快送醫,就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和他拼了。」
衣衣看著不斷由指縫中冒出的血,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是嗎?」莫聲州仍是瘋狂的笑著。「你這女人還有點腦子,不過你真的願意犧牲嗎?我的下一槍可是對著你哦。」衣衣沒理會他,只是看著那兩名大漢。
「快開槍!你們沒看到雲海血流不止嗎?」
「別開槍!」雲海努力的忍著身上的痛楚,將命令說出口。
那兩名大漢對看,實在難以下決定,雲海勉強的看向莫聲州,「聲州……我可以再……放過你一次,你現在走……我保證狂戰不會再找你。」斷斷續續的說完,他喘氣不休。
衣衣皺眉,扶著他躺下,用力撕破他的上衣,看見傷口的那一個瞬間,她忍不住的閉上眼。
噙著眼淚,她拿他破掉的上衣壓住傷口,回頭看那兩名大漢,「他真的傷得很重,你們快開槍。」
那兩名大漢也看到那不斷冒血的傷口,但是幫主有令……
「哈哈!」莫聲州的笑聲再次高揚,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風雲海,就算我今天死了,也有你陪葬呀!」
瘋狂的眼轉向蹲在雲海前方的衣衣,他勾起笑,舉槍對準,「當然,如果在你臨死前,在你面前殺了你心愛的女人,這就更有趣了。」
「你……」雲海轉過頭瞪大眼,傷口卻痛得無法開口。
聽見這番話,衣衣卻絲毫不動,只是以身邊所有能利用的東西,做著簡單的急救止血工作。
雲海的著急與衣衣的冷漠刺激著已近瘋狂的莫聲州,幾乎是同時,一陣槍聲響起,那兩名大漢終是開槍了,卻來不及阻止莫聲州。
而躺在地上的雲海也不知哪來的力量,搶先一步的抱住衣衣一翻,替她擋去莫聲州的那一槍,而後再也站不起來的鬆手倒下。
「不——」
臨昏迷前,雲海聽見那向來冷淡平靜的嗓音,發出驚恐的高喊。
* * *
「現在情況怎樣?」得到消息的隨谷、隨鄉趕到手術室外,正好和姍姍與雙雙遇個正著。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呢?」姍姍滿心自責,都怪她沒把事情問清楚,若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危險份子沒達到,她哪會要大姐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