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蓉搖頭,默默地望著他,全身頓感疲累。
「怎麼?」杜郁樊微笑。
「現在的你和剛認識的時候相差好多。」她突然道。
「剛認識?什麼時候?」
他們兩人的「剛認識」是有時差的。屬於他的「剛認識」,他一眼就認定了她,隨即展開熱烈地追求,她的驚慌,她的羞澀,在他猛烈的攻勢下棄械投降,僅一個星期,他們即陷入熱戀。
「就是在醫院的時候,在馭皇的時候,以及接下來的相處,你一向都很冷漠,要不就莫名其妙地發火,從沒像今天這麼溫柔……」
杜郁樊又是一笑,看著她疲累地垂下眼臉,拾手輕撫她被散在枕上的秀髮,勾起在食指上繞圈。
「你累了,再休息一下。別怕,好好地睡,我會在這邊陪著你的。」他溫柔地低哺,直到她傳來均勻細微的呼吸聲,他才無聲地一歎。
她剛剛嚇壞他了!那種突地爆發的劇烈疼動,和她的失憶有關嗎?
她的確是失憶了,或許說「失」憶並不完全正確,她的記憶是被「取代」了。他非常確信那是人為的,而會做這件事的人,除了寒士嘉之外別無他人;只是,寒士嘉是怎麼做到的?
還有,那種疼痛,會是「取代的記憶」所具備的安全措施嗎?
他真的太急躁了!他得強迫自己放慢腳步,縱使這不是他的作風,不過無妨,他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調查八年前他受傷期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豐南眾董事齊聚一堂,為的就是在上次的董事會吃癟一事。「難道你們就這樣任由那個囂張的臭小於爬到咱們頭上?!」陳凱忿怒地看著其他人,他這口氣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梗在胸口,怎麼吞也吞不下去!
「當然不!」頂著一頭灰白的發,呂祥京老練精明的眼神閃著怨怒,從沒有人敢這麼無理地對他,那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子太過囂張了!
「各位有什麼看法?我們一定要給那小子一個教訓,讓他睜睜眼,看清楚誰不能惹!」張萬里的食指在扶手上點啊點的。
「見忠,你向來聰明,有沒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許丕助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未見忠。
末見忠掃了眾人一眼,視線停在坐在他對面,和他一樣都沒有開口的林永升。
「我倒是認為各位太過小題大作了。」宋見忠淡漠地道。「在你們吞不下這口氣的同時,你們口中的臭小子正在幫你們將事業轉虧為盈,替你們賺進大把鈔票呢!」
林永升微笑:「我的看法和見忠一樣,你們想教訓那個小子,無非是和自己的荷包過不去。更何況,我不認為『你們能佔到什麼便宜,那小子年紀雖輕,可是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光是他有辦法為我們所不能為,讓豐南起死。回生這點,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們心生警惕?」真是一群腦滿腸肥的老傢伙,不僅老眼昏花,連心眼都被肥油遮蔽了!只想著有人侵犯了自己的權威,卻不知道自己的權威其實早已蕩然無存。
「難道你們兩個完全不在意那臭小子無禮的態度?」陳凱質問。
「如果他能為我賺進大把的鈔票,那種無禮是可以視而不見的,因為他有那個特權,勝者為王,不是嗎?」宋見忠輕笑,倒不是這麼在意那個Gavin·D的態度,畢竟他如果不這麼強勢,什麼事情都甭談了,光是和眼前這幾個傢伙周旋就足夠耗掉他所有的時間。
「沒錯,他有本事,就可以大聲說話。」林永升也微微一笑。他倒是滿欣賞那小子的個性,是個做大事的人。
「可是那天你們不也因為氣他的囂張,所以才一起打電話詢問那些散股……」
林永升笑著搖頭,道破那天他打電話的原因:
「宋老如何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打電話,只是想確認那小子是不是真的這麼行,如此而已。」
「沒想到咱們兩個還真是心有靈犀,目的竟然相同呢!」宋見忠也笑著拍了拍林永升的肩。
「這麼看來,你們兩個是不贊同給那個縣小子一個教訓噗?」陳凱陰鬱地道。
「呵呵,陳老,你不能一方面要人家幫你賺錢,一方面又要扯人家的後腿吧?」林永升嘲弄地笑。
「也就是說你們不贊同了。」陳凱點頭,望向其他人:「呂老、張老、許老,你們呢?」
呂祥京、張萬里、許丕助互望一眼。
「我承認林老跟宋老說的沒錯,不過那小子也實在是太囂張了一點,就算他是幫我們賺錢又怎樣,他也是我們拿錢請的手下,不是嗎?做人手下就要有做人手下的樣子,如果不讓他知點輕重,那以後下頭的人都起而效之,那我們的威嚴又至於何地?」
「沒錯,就是這樣!」眾人一聖贊同。
林永升和宋見忠聞言,只是相視一笑。
「好吧!我們也不勸你們了,反正個人觀念不同,強求不來。」來見忠聳肩,不在意地說。
「那我們應該可以確定,宋老和林老不會扯我們後腿吧?」陳凱可不希望他們的行動有人事先破壞。
「只要你們的作為不會損害我們的利益,我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林永升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有了結果,那我們也該告辭了,讓你們好好地商量後續問題,這樣你們就不必擔心我們會告密了,是不?」
宋見忠起身,林永升也跟著起身。
「對了,我有個疑問。」林永升站在門口,突然道:「現在那小於擁有59%的權利,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受到限制,所以我很好奇,你們要怎麼扯他後腿呢?」
眾人一愣,是啊?他們拿什麼教訓人家?違法的事他們不會做,也不能做,因為他們可不想自掘墳墓,那臭小子還要幫他們賺錢呢!
那……該怎麼辦呢?
「哈哈!我看你們也別太計較了,傳出去怕有損各位的名聲,和個小輩計較這麼多做什麼呢?」宋見忠哈哈一笑,和林永升相視一眼,兩人相偕離去。
「我說來老,你不擔心那小伙子會被那幾個老傢伙給整倒?」站在門口等司機將車開過來,趁著空檔,林永升問。
「呵呵,如果那幾個老傢伙整得倒那個小伙子,那咱們又何必請那個小伙子整頓豐南呢?」守見忠呵呵低笑。
「哈!顯而易見的,咱們倆的想法又不謀而合了。」林永升哈哈一笑。「我第一次發現咱們倆真是心有靈犀呢!」未見忠笑道。
那個小伙子是他們的手下嗎?不!他可不這麼認為。
各自離去的兩人心裡都這麼想著,還果真是心有靈犀哪!
第八章
「我的天啊!Claire,你出了什麼事?怎麼會……」ton震驚地看著寒蓉,她根本是慘不忍睹!
「你該不會也出車禍了吧?」躺在病床上的Dean也驚愕地問。
一身狼狽的寒蓉苦笑,「別提了,浴室借一下。」她直接走進病房附設的洗手間,打算清理自己。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寒蓉無奈地一歎。
連身洋裝裙擺的裂痕,那是因為經過一處正在興建的工地時,和一位路人不小心碰撞,她踉艙地退了幾步,在上了柱子,正巧柱子上有些尖銳的鐵釘以及金屬物,勾住了她的裙擺,就這麼被撕裂了。
手肘、膝蓋的擦傷,以及衣服上的一些髒污,是因為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後頭兩個小孩嘻鬧,不小心將她推到馬路上,眼看一輛疾馳而來的大卡車就要輾過她,幸好她即時反應過來,飛撲上行人道,躲過了一劫。事後兩名小孩哭著說不是他們,她想想,他們肯定是嚇壞了,所以也不再追究,反正她也沒事,這事就不了了之。
她原本是想回家打理好自己再過來的,可是醫院已近在眼前,她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而且她昨天才發誓,不到逼不得已的最後關頭,她絕對不再坐計程車!
這又要從前天的事說起了——
先是她的車子出了毛病,開到半路煞車失靈,幸而。那時車子剛起步,車速很慢,所以手煞車仍能發揮效「用。她安然無恙,車子理所當然地送場保養整修,才不到半年的新車哪!
隔天,她改搭計程車到醫院,卻遇上一個瘋狂的司機老大,沿路和人熟車,不時地探出窗外對外頭的人咒罵,猛按喇叭要其他人讓路,甚至還走錯路,差點將她載到郊外去,她甚至好像看到他的腰際掛著一把槍,當然,是好像啦!她坐得頭皮發麻,跟司機老大說走錯路了,他還理直氣壯地說他是抄捷徑,她愈想愈不對,在一處紅綠燈口,丟下比馬表上多一百元的錢,逃下了車。司機老大還在後面對她大聲地咒罵,她發誓再也不坐計程車。
然後,就是今天了。
老天!她最近的運氣似乎非常糟糕!
「你額頭上那塊瘀血是怎麼回事?」*d站在洗手問門口,當她撥開劉海的時候,看見了她額頭上醒目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