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們是八年前六月三號認識的。」杜郁樊道。
「六月三號?可是……可是我就是六月三號前往加拿大的!」寒蓉反駁。
「是你父親告訴你的?」
「不,是我自己的記憶,我說過,我沒有漏失掉什麼記憶片段啊!」
杜郁樊蹩眉,已經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你等等。」他突然道,再次定進臥室。
寒蓉好奇地跟在他身後,看見他從櫥櫃裡搬出好幾本相簿,回身看到站在房門口的她,便抬手招她進去。
「這些,是那三個月的全紀錄。」他將它們放在床上,坐了下來。
寒蓉走到床邊,奇怪的是,她的手竟顫抖不已。
杜郁樊抬頭望著她,對她溫柔地一笑,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坐下,然後他從身後圈住她,為她翻開相簿。
這種親呢的姿勢,她竟不覺得唐突,她沒有察覺自己很自然地在他懷裡尋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就這樣窩在他的懷裡,也沒有察覺身後的人的表情因她的舉動而變得非常溫柔。
一張照片代表一個回憶,那是一段歡樂的時光,裡頭大部份都是他們的合照,有的喀鬧,有的深情,有的溫馨,這些鏡頭二透過她的眼,流人她的心,帶動出她體內溫熱的液體,再次流出她的眼……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她依然不記得這些,直到一張獨照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杜郁樊側身的獨照,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眉頭緊鎖,表情凝重,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化不開他全身的冷凝。
她就是知道他整夜沒有合眼,就站在那裡望著黑夜,直到太陽升起,直到……她拿著相機拍下他……
「老天……」她低前,難以置信。
「蓉……想起什麼了?」
「這……是我偷拍的?」她求證。
杜郁樊從後頭靠在她的肩上。「是啊!」
「這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過夜?」她開始顫抖。
「蓉,你真的想起來了?」杜郁樊興奮地將她轉過來面對他。
寒蓉顫抖地望著他,慌亂地搖著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杜郁樊不解。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起來,可是……它又這麼清楚地跳入我的腦子裡,我……我已經不知道了,我好像瘋了,如果……如果當時的我和你在一起,那……在加拿大的又是誰?我不可能會分身吧,是不是?」她又急又亂,不知所措。
「別急,honey,別急!」杜郁樊連忙安撫她。「我們慢慢來,慢慢來。」
「你不懂,你們都以為我忘了那段日子,遺失了記憶片段,但是我沒有,沒有啊!」她在他懷裡急促地搖著頭O
一噓!別想了,別想了,噓小。ney,別想了,算了。」他輕聲地呢哺,抱著她輕晃著。她的慌亂讓他不捨,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停手,為了他們的未來,他不能停手。
寒蓉漸漸平靜下來,靠在他的胸前,凝聽著他穩健的心跳聲,怦怦……怦怦……怦怦……
「你是我的了。」他輕撫著她先裸的背,溫柔地劃過他如絲的肌膚,深倩地在她耳邊低響。
「你也是我的了。「微喘著氣,帶著些許羞澀,以及百分之百的幸福表情,溫柔地望著他,低聲回應。
趴在他的胸膛,兩人都是赤裸的,兩具年輕的肉體方才經過一番交纏,平靜下來後,品嚐著滿足後的餘韻。
她凝聽著他強健且略為急促的心跳,她知道,這輩子她會這樣一直凝聽著這個心跳聲,直到生命終結……
這段影像出現得這麼突然,就像她腦子裡有一部放影機,突然將影片撥放出來一樣。
「不——」她驚喘一聲,退離他的懷抱,恐懼地瞪著他。
杜郁樊一接觸到她的眼神,心一痛。
「別這樣,蓉,別用那種眼光看我,你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他眉頭微蹩,眼帶哀傷。那種眼神,比殺了他更痛!
像是他的心痛傳給了她,她抱歉地望著他。
「我好混亂,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我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交疊的記憶,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可……記憶為什麼會有真假?
「蓉,就算你記不起我們的過去,我也相信自己一定會讓你再次愛上我。但是我瞭解你,你不會原諒自己忘了我們的過去。」
「我為什麼不能原諒自己?!我根本不記得!」
「你記得的,縱使不在腦子裡,你的身體也會記得。就像我,除了你,碰觸其他女人都讓我覺得噁心,我的身體固執得只要你,懂嗎?」
寒蓉愣住了,想起這八年來追求者眾,但她卻無法接受任何人,就像他一樣,其他男人的碰觸,都讓她覺得噁心想吐……
「人的記憶並不會真的消失,它只是被藏在某個角}落。」了「不要再說了!」寒蓉摀住耳朵,低著頭猛搖,受不了地大喊。。杜郁樊一頓,哀傷地輕撫她的發,將她攬進懷裡,任由她在他懷中哭泣,沉默了。
他無意將她逼到這地步,他太急躁了嗎?
「對不起,honey,對不起!」他溫柔地低語,在她的發頂印下一吻。
寒蓉靠著他,知道他在安撫她,每當他安慰她的時候,他就會喚她honey,親吻她的發頂……
「嗅!天啊!吻天啊!」她無措地低前,她的大腦又自動自發地加人那種奇怪的記憶了。不要了!不要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
倏地,她的頭竄過一陣劇疼,她尖叫一聲,抱住頭痛苦地呻吟。
「蓉」杜郁樊驚喊。
「不要了!我不要了!」寒感呻吟,痛暈在他的懷裡。
「蓉——」
***
「爸爸不會贊同的,他會想辦法拆散我們的。」女孩急切地低前,揪著男孩的衣服,手不住地顫抖。
「別緊張,不管如何,我一定會讓伯父接受我的,好嗎?」男孩承諾。
「那……不要今天,我們等暑假過後……」
「不行,那太久了,如果……你懷孕了呢?」男孩低問。她突然捂著自己的肚子,懷孕?她從來沒想過這點。
「可是你不是有……」她紅了瞼,說不出口。
「沒有任何避孕方法是百分之百的,蓉。」
「那……我們等……下個札拜,對,就下個禮拜一,我爸爸要出差三天,我們去旅行,好不好?等旅行回來,再一起到我家?」
男孩望著她,最後點頭。
「太好了,我有零用錢,旅費就……」
「不用了,旅費我來負責就行了。」男孩打斷她。
「可是……」『樹擔心,我一直有在打工啊!我把打工的錢都存在銀行裡,足夠了。」
女孩沉默了,她知道男孩的自尊有多強,也知道那些打工賺的錢是他自己存下來的學費,她已經開始後海提出旅行的提議了。
「已經三點了,明天又是周休,看來我們得馬上到銀行去。」男孩看了看時間。跨上腳踏車,女孩立即跳上後座,沒多久,他們便來到銀行。
一踏進銀行,他們便被一聲槍響給嚇住了,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她只感覺到男孩突然抱住她,緊接著,他全身的重量便壓在她的身上……
「不!郁樊?!」她驚叫,想撐住男孩身體的重量,卻雙雙跌在地上。
「全部退開!」有人這麼大喊。
可是她已經無暇它顧,只能哭喊著心愛的人。
「郁樊!郁樊!」
「閉嘴!安靜!」
噓!Honey,我沒事,別哭……」男孩痛苦地喘著氣,卻仍安慰著女孩。
「你受傷了,怎麼辦?郁樊,郁樊,我好怕……」她顫聲低泣。
「別怕,沒事的,不會有事的,別伯。」
突然,身上的重量被丟開,她看見他被丟到一旁,自己則被那些國神惡煞揣住。
「不要!」她掙扎著,驚恐地望向男孩。
「放開她!」她聽到男孩大叫,看到他撐起受傷的身子,試圖接近她。
「不要!郁樊救我!」她大叫。
「閉嘴!上車!」凶神惡煞怒喊。
緊接著,她又聽到一聲槍響,然後看到男孩突然瞪大眼睛,一手捂著胸口,一手伸長,試圖朝她走來,然後緩緩地倒了下來。
「不!不!啊——」
「郁樊!」
寒蓉從夢中驚醒,尖叫聲尚在嘴裡迴繞,下一瞬間自己顫抖不已的身子便落人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沒事了,你只是在作夢,沒事了,乖,沒事了,我在這裡。」杜郁樊擁著她,輕輕地搖晃拍撫。
「作夢……」寒蓉低哺,氣息混亂,抬手抹了抹額上的冷汗。
杜郁樊立即拿來一條毛巾,溫柔地替她擦拭。
「夢見什麼?很可怕嗎?」他隨意地問,她尖叫著他的名,聲音淒厲,如當年出事那般,她夢見什麼?那場槍擊嗎?
寒蓉微一怔愣。
「我……忘了……」夢中的情景已不復記憶,只餘下那股讓她痛不欲生的感覺。
「忘了?」他疑惑地低頭審視著她,看見她蒼白的瞼、慌惶的神情,心生不忍。「忘了就不要再去想了。」輕聲安慰著,重新讓她躺回床上。「頭還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