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他是有許多優點,可惜不包括尊重。」她淡淡地說。
「我想你對男人的要求太高了!他們大原則做得到就算好的了,小地方別太在意,如果時時相敬如賓,還有什麼夫妻情趣呢?楊先生很會撒嬌也很會哄人,你不小心可會被搶走哦!」游惠心一邊洗著菜一邊不住地開導紀芸宣。
紀芸宣把所有要上課的資料都放進背包後,才走回房間。當然不會例外的楊仲昕已經躺在她床上倒數計時了,為什麼游惠心會認為他尊重她呢?
明明說好分房的,他不是趁著她剛睡把她抱過去,就是硬賴著和她一起睡,算準睡眠對她很重要,絕對可以賴成的。
而她為了求安眠,為了避免弄得自己作息大亂,也就只得不理會他了。
「我下個禮拜想留在台中。」她坐下來看著自己的手說。
沉默了一下,他問:「有什麼事嗎?」
「沒有什麼事,只是想回復以前的生活型態。」她轉過頭來正視他說。
「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嗎?」他想了一下,確定沒有。
她搖頭。「沒有,和你沒有關係,我想一個人生活。」
知道當她莫名地情緒低落時,通常是因為想家。
楊仲昕想了折衷的方法。「這樣吧!禮拜三先回來,我把禮拜五的應酬推掉,陪你回去看外婆。」
「我的意思是一整個禮拜都要在台中。」紀芸宣鄭重地說著。
他皺著眉頭。「不准!」
「不必你許可,我只是告訴你一聲。」她掀開被,自顧地睡下。
「怎麼了?」他搖著她柔聲地問。
「沒有什麼事,我就是想要一個人回復到以前的生活,很想像以前一樣自由自在的,這樣說你懂嗎?」她仍是背著他。
「你回來不也是一樣自由自在的嗎?你想做什麼我不都陪你做嗎?你要去哪裡我不都帶你去嗎?」他不高興地問著。
「做什麼事都要在你的視線之下叫自由嗎?一出門走到哪你跟到哪,和人多說兩句話,你就擺臉色給人看會自在嗎?」那叫窒息!
「我喜歡你才想時時看著你!你大部分的時間都給書本,我爭取的不過就是那麼一點時間而已,不想和別人分享跟你在一起的難得機會是因為我愛得深啊!你難道體會不出我的愛嗎?」楊仲昕把頭靠在她的肩上,輕聲地說。
推開他,她不耐地說:「你的愛太沉重,你愛得霸道。」
「哪個有情的男人不霸道呢?」他大言不慚地說著,並一手將她攬過來。
「我不要你的愛可以嗎?」紀芸宣掙開他的擁抱。
他生氣地把她扳過身來。「為什麼?多少人希望得到我的愛,惟獨你不知珍惜!」
「因為你的愛是蠻橫的愛、佔有的愛、命令的愛、控制的愛、操縱的愛、暴力的愛、無理的愛,不是善良品質的愛。」說完,她深吸口氣,一瀉千里地說了一串心中的話,還真得有足夠的肺活量才行。
「佔有!暴力!你竟然這麼說我?我處處遷就你,就怕你不開心,捧你在手心,深怕你覺得委屈,連想親近你都不敢,這叫暴力?這叫佔有?」他猛然地搖她幾下後頹然地放下手。「我楊仲昕對女人不需要佔有、更不必暴力,只要我願意,多的是女人願意伺候我!」他一翻身下床,隨即大步走出,房內巨響的關門聲迴盪了許久。
憤怒地從家裡出來,楊仲昕有太多地方可以去了,以前的女友們都還等著他回心轉意,接到他的一通電話,個個都受寵若驚地盼著他,但是最後他的選擇卻是辦公室。
連他都開始輕視自己了,對一個人這麼掏心掏肺的,得到的只是一連串的否定,既是操縱又是控制外加暴力,真是這樣他可以去演布袋戲了。
他不高興地打開電腦跑一些程式,排解心中的郁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往溫柔鄉去尋求慰藉,千嬌百媚的女友們的床隨便一張都比這裡的辦公椅舒服,多久沒女人了?娶個老婆擺在家裡供著已經夠可笑了,平日養著的那票女友卻也跟著擺一邊了,幹麼?修行嗎?
想到這裡他只能搖頭,什麼時候對她有了貞操觀念了?算起來自第一次把她從地板上抱回房睡開始,就著了魔似地盲目做個聖人了。被他這麼全心全意地愛著的女人,她是第一個,剛開始她不領情他也是知道的,那麼久以來她動情了他也很清楚,但她居然可以為了可笑的理由把感情擺一邊。什麼叫善良品質的愛?真不懂那女人的學問為什麼這麼麻煩,愛就愛了還有品質的區別,倒想要問問她是不是也有邪惡品質的愛呢?他的愛不是善良品質難道就邪惡?
從星期一到四,楊仲昕經常拿起電話又放下,家也不想回了,總是在辦公室窩著,沒有紀芸宣在的房子待了只有更令人生氣,乾脆拿些公務沒日沒夜地做著。
讓人意外的是星期四,他半夜從辦公室回家,一進門就看見紀芸宣在沙發椅上坐著,身上裹著棉被,膝上擺著書,撐著眼皮在打瞌睡。
雖然心裡還是不舒服,可是見她疲憊的模樣又心疼起來了,暗氣自己沒志氣,但是還是俯身,拿開她的書抱起她。「要睡到床上去睡!」
她很想回答,但意識早已不稱頭地昏睡過去,她從昨夜就這麼坐著等他,一晚沒睡,一天沒吃,又撐了半夜。
洗完澡後,他穿著睡衣坐在床邊,看了一眼那熟睡的人兒,真有滿肚子的怨,她總是時間一到就不省人事地睡,一點都不知道他的難受也就罷了,為了她的感覺,他忍了那麼久,居然還說他給的是佔有的愛。
他離開自己房間反到她的房間去,和自己嘔了一肚子氣。「真是超級犯賤,娶個老婆擺在家裡,夜夜空虛寂寞得心甘情願,落得全然被否定,還心疼她。」
他把上衣脫了,隨手一丟,反正她也不在身邊,不必為了遷就她穿著上衣睡,就輕鬆地睡上一覺吧。
在糊里糊塗間,覺得頰邊一股異樣的燥熱,紀芸宣翻個身,掉到床下去了,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是在自己房間,又想了一下,有點印象楊仲昕回來了,然後看見他睡在上頭她的位子上。
「爛人!連睡覺的位子都要搶!」她不高興地坐起身埋怨著。
「到底誰搶誰的呀!是你自己一夜沒我在身邊就不習慣的。」他坐起身來又氣又惱又得意地說著。
「你!」她瞪視了他一眼,見他光著上身,立刻紅著臉低下頭看著地板。
「你自己摸摸良心,結婚到現在幾個月了,看見丈夫的胸膛羞成這樣,我的愛蠻橫霸道、無理佔有嗎?」他不平地傾著身問她。
「穿上啦!沒事脫衣服做什麼?」她皺著眉不甚開心地說著。
「誰像你睡個覺也包得密不通風,我自己睡不能自在一點嗎?」說到這點他更加不平。「還說我霸道,是誰大熱天也不許人在屋子裡面光著上身的。」他平時是不計較的,但現下可是百般的不是滋味。
「你不想想我的鄰居很多都是學校老師,讓人家看見你衣衫不整的,會傳出什麼話?」紀芸宣不高興地說。
「結婚後你還不是一樣不肯!」就不相信她什麼事都理由充足。
「你到底穿不穿?不穿就出去,這是我的房間。」她仍沒睡飽,只想繼續睡。
微瞇著眼他想:這女人看起來火氣滿大的,沒睡好還是心虛呢?
「找不到衣服在哪裡!」楊仲昕象徵性地在床上找了一下。
她無可奈何地在週遭看了一下,在角落拿起他的上衣,抖了幾下交給他。
「幫我穿上!」他期待地看著她說。
她轉身就往外走出去。
「是你不適應,而我願意配合,你卻不能配合,現在誰不講理?」他連忙地提醒她。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紀芸宣轉過身來,他隨時可以不講理,而她不能,不然就和他一樣了,當初想用自己的行為方式和原則對待他,讓他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樣的相處方式,結果呢?「你怎麼待人,人就怎麼待你」這句話對他是行不通的!
她走回來,當真替他穿上了。
「你愛我對不對?」看著她紅透的臉,楊仲昕性感的嘴角帶著無比的幸福。
她不想回答,只是在他身邊睡下。
在台中的三天發現自己不自主地掛念他的心情好不好,等著他的電話,她就知道自己陷落了,她是非分明、就事論事的客觀態度,讓她不會因為不喜歡他的缺點,就看不見他的優點,他除了霸道成性,對女人的態度有所偏差外,是個可愛的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輕聲地問。
「禮拜三。」
「為什麼不打電話通知我?」害他平白多氣兩天。
「不想!」雖然人是回來了,但心裡不舒坦,加上氣他一通電話也沒有回來,哪會願意通知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