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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菲爾·海絲

  「你知道,你的話聽起來有些像挑戰。」瑞梅那低沉柔和的聲音正從她左耳後傳來,彷彿電流一樣沿著她的脊柱傳導開去,讓她輕輕地打顫兒。她的手指握緊了玻璃杯。

  「你知道我喜歡挑戰,寶貝,」他輕聲說,「它們是阿基利的腳後跟,是我的一個弱點……另外的一個是你。」

  見鬼。

  她轉了一個身,看著他。「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瑞梅?」她冷淡地問.「因為我現在沒有心情與你玩遊戲。」

  他平靜地注視了她一會兒。「我希望我們能談一談,」他說,「讓局勢明朗一些。」

  她搖了搖頭。」「沒有必要,我同裡特菲爾德通過電話了,他證實了你的故事。」

  「我指的不是這個,」他說,『』我想同你談一談發生在戛納的事。」

  「那是一個古老的故事了。」

  她想要從她身邊走開,但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指似乎在她亞麻布夾克衫上燒出了一個大洞,從他手指上發出的火焰燒灼著她光裸的皮膚,直至她的靈魂深處,那清爽的具有男性氣息的古龍水香味環繞著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從她手中拿走那杯桔子汁,將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看,」他說,「我犯了一個錯誤,我承認,我興奮起來了,而你要付出代價。」

  「不,」她對他說,」「只是……不」

  「你不想在埃爾·法拉的公寓裡呆得比我們計劃的時間更長,」他說,沒有理睬她的抗議,「我沒有聽,這是事實。我不想聽任何事,除了想要撫摸你———」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變成了嘶啞的耳語。「和同你做愛。」他補充了一句。

  他的手扳住了她的肩膀,儘管有一層衣服阻礙著,她還是感覺到一陣控制不住的戰慄。

  「我很抱歉讓埃爾·法拉的情婦看到了我的臉。」他說。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面頰,動作如此輕緩,彷彿是一根羽毛在她臉上擦過。

  她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臉上。「離開我你感覺到難過嗎,瑞梅?」她問,「你帶著珠寶搭乘下一趟飛機去了羅馬,將我一個留在戛納,你感覺到抱歉嗎?」

  一絲痛苦的陰影從他的眼眸中飄過。「這不公平,」他說,「我的離開是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見鬼,這是我們事先商定好的。」

  他放開了她,向後退了一步,他用一隻手搔了搔頭髮,皺起了眉頭。「你看,法國當局對你沒有任何辦法,你是我的情人,也可能是我的搭檔,但他們無法證明。是我拿著那位酋長的鑽石,是我被人目擊離開了那套公寓,他們想要的是我。不是你。」

  「但是他們抓到了我。」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了她片刻。「他們只關了你四十八小時,瑪歇爾,僅此而已,只不過是糟糕的兩天。此外,」他的聲音提高了,「在我們開始幹這行之前,你就知道這行的風險了。」

  他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當然他說得對,她思忖著,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燒了。她早已經知道追求這種高度刺激的生活所付出的代價。四年前,當她在棕櫚海岸第一次行竊時,她就明日了這一點。實際上,當時如果不是瑞梅,她可能現在還蹲在佛羅里達的監獄裡。

  她闖進了屬於伯涅爾·弗雷西斯曼的公寓。他是一個騙子,一個房地產開發商,兩年以前他欺騙了她的父親和其他許多無辜的好人,將他們畢生的積蓄投資在一塊位於賓夕法尼亞州的虛假的地契上。

  她的父親在菲利鎮開著一家小食雜店,在她的媽媽去世之後,他努力工作著,想要為瑪歇爾賺一套寬敞舒適的房子。當他花了三十年時間積攢下來的每一分錢都被那個騙子騙走之後,生活之光在他的眼前黯淡下來了。幾個月以後,他由於傷心而去世.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瑪歇爾。

  起初,瑪歇爾使用了所有法律手段來進行報復。當它們不能奏效時,她決定洗劫弗雷西斯曼的公寓。她計劃將他的那些信託地契偷走,她聽說他將這些東西放在他的保險箱裡。在將它們換成現金以後,她想要匿名將這些錢返還給那些受到欺騙的人。

  她剛剛走到門廳裡就觸響了警鈴,私人保安巡邏隊在幾分鐘以後立刻趕來了。他們想要將她投進監獄裡,就在這時瑞梅悠閒地走進公寓中,漫不經心地自稱為伯涅爾·弗雷西斯曼。他說瑪歇爾是他的女朋友。

  事後證明,瑞梅出現在那裡與她出於同一個動機一-雖然他尋找的是珠寶,而不是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信託地契—一一對黃金搭檔就這樣誕生了。

  瑪歇爾將一縷從她法國式辮子中散落出來的髮絲拂到腦後去。是的,她知道做賊要冒的風險。

  從職業的觀點來看,瑞梅決定帶著珠寶離開戛納是在那種情形下所能採取的惟—一個合理的方案。但是從個人角度來看,她認為她永遠也不能原諒他從她身邊離開。也不會原諒她自己如此關心他。

  「順便說一聲。」瑞梅說,從敞開的門口回過人來.「我在羅馬等了你一個多月,寶貝。你很長時間都沒有露面,於是我賣掉了那些珠寶,將百分之六十的所得送給了我們一致同意的世界賑災組織。我將你的百分之二十存進了瑞士的安全信託櫃。」他停頓了一下,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將那筆錢取出來。」他補充了一句。然後,他走出閣樓,關上了房門。

  三、智力遊戲

  第二天上午十點鐘左右,瑪歇爾坐在珠寶保安公司玻璃密封的「警戒屋」內的電腦後面,小心翼翼地複查著為傑瑞特拍賣行制定的安全系統綱要。當她聽到她的接待員尖銳的聲音從她的外層辦公室傳進來時,她正想停下手中的工作喝一杯咖啡。瑪歇爾思忖著也許出了麻煩,她敲擊著鍵盤,關閉了監控器,然後向外層辦公室走過去。

  她的本能是正確的,是出了麻煩,一個六英尺高的麻煩。這類煩惱通常都是由一個名字叫做瑞梅·拜樓的人引起的。雖然此刻她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但她看得出他又想靠著欺騙的手段矇混進她的辦公室了—一這一次,他又換了一套偽裝。

  偽裝看起來並不壞,但是他無法讓自己通過她的接待員。瑪歇爾思忖著,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黛德拉·凱恩斯勒是一個機智老練的淺黑型女人,即使是她的親生母親要到珠寶保安公司的內部聖地去,她也要在放行之前檢查一下她的DNA方程式,以確認她的身份。此刻,黛德拉看著瑞梅的神情沒有絲毫的麻痺。

  「就像我一直對你說的那樣,小姐。」瑞梅用一種現在已逐漸消亡的南德克薩斯腔調拖長了聲音說,他嘴裡嚼著口香糖,這時他吹出了一個泡泡。「如果你不需要幫助對我毫髮無

  傷。」他說,「我的意思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會付我錢的,所以你只要在我的工作單上簽上字,說你拒絕這次檢查,我就立刻離開這裡。」

  幾秒鐘的時間在沉默中流逝。似乎他意識到了他不再是單獨與黛德拉在一起,瑞梅轉過身來,觸到了瑪歇爾的目光。他向著瑪歇爾微微一笑,這個微笑使她情感的防禦系統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他的微笑產生的能量比一座火山突然爆發時的能量還要大。

  即使站在五英吋以外,瑪歇爾也感覺到了那些放射性能量微粒落到了她的腳底下。

  「有問題嗎,黛德拉?」瑪歇爾問,盡量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比她的實際感覺還要冷漠。

  黛德拉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向瑞梅點了一下頭。「他告訴我,」黛德拉說,「他是建築維修處的,要對我們的電子系統進行一番檢查,以防止可能引起的火災。問題是,我們從來沒有接到過樓房管理員的通知,說有什麼人要到這裡來檢查什麼,而且我也不認識工作單上的簽名。」

  瑞梅只是微笑著,又吹了一個泡泡。黛德拉懷疑地看著他。

  「在我看來,」黛德拉說,一點也沒有壓低聲音,「我想我們最好給警察打電話,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

  瑪歇爾注視了瑞梅幾秒鐘的時間,沒有說什麼,她希望她的沉默能讓瑞梅知趣地走開。可是她故意延遲的沉默對瑞梅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實際上,瑞梅的舉止就彷彿他對這個世界根本不在乎。

  他憑什麼這樣?如果她們叫來警察,他就會陷入到麻煩之中。

  「沒必要叫警察,黛德拉,」瑪歇爾說,「建築維修處的人昨天跟我面談過這次檢查的事,為什麼不讓……對不起,我想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瑞梅的笑意加深了。「貝克,」他說,「喬治尼達·貝克聽候你的吩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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