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瑞梅來了,戴著該死的面具,編造著另一個動人的故事,準備著洗劫瑪歇爾被雇來保護的珠寶。
最糟糕的是她對此無能為力,她既無法反對,也不能示警,如果揭露他,也就翻開了她自己過去那不堪回首的一頁。哈米爾頓·傑瑞特對此並不知情。
瑞梅將他的公文包放在椅子邊的地毯上,用她熟悉的方式向著她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在過去的三年裡索繞在她每一個夜晚的夢境中。
那些使他變成危險分子並使他竭盡全力去偷竊的東西,他喜歡稱之為「貴重的小擺設」。
「對不起,哈米爾頓,」瑞梅說,「我想這是噴氣機造成的後果,或者是我今天早上喝的咖啡過多了。你知道,我已經有幾年的時間沒喝這種東西了。」
他的聲音仍然像她記憶中的一樣性感,帶著慢吞吞的新奧爾良口音,是一種低沉的從喉嚨裡發出來的耳語聲。這種聲音能讓一個女人由於興奮而戰慄起來,讓她想要答應他的任何事。讓她想要做任何事來取悅他。
瑞梅伸出了手。「我是瑞梅·拜樓,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高級風險評估員。」他說,「見到你真令人高興,奧多尼爾小姐。」
她也伸出了手。她仍然處於震驚之中,一點也沒有放鬆下來。然後他修長、溫暖的手指纏繞住了她展開的手掌。
他的觸摸像火一樣,如火的感覺向她的小臂上蔓延開來,滲入到她皮膚的毛孔之中,到達她的血管,它們在她的血管裡奔竄著,將她身上的每一絲激情都點燃起來。
他的觸摸讓她回想起她多年以來一直想要忘卻的記憶,讓她的心更加渴望她不再擁有的東西。在這一刻,她恨起自己來,恨她因為僅僅一個握手而讓瑞梅·拜樓打破了她內心的平靜。她猜測瑞梅也知道這一點。
「我聽到過很多關於珠寶保安公司的事,」他柔和地說,放開了她的手,「你在新奧爾良建立了很好的名聲。我——嗯,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有興趣多瞭解一些關於你在安全系統方面採取的新措施,這就是為什麼……」
他扶了一下眼鏡,注視了她片刻,一絲陰雲開始在他的眼睛裡飄起來。「對不起,我們以前見過面嗎?」他問。
「我們以前……見過面?」她用不相信的語氣重複了一句。
她感覺到自己立刻就要放聲大笑起來,或者用她的雙手勒死他。在這一時刻,她不在乎她的衝動所引起的後果。
好吧,她對自己說,放鬆.驚慌是沒有用的。冷靜下來,就像你早些時候計劃的那樣,想一想冰雪覆蓋的山峰,不要想岩漿和爆發的火山,你會做得很好的。
此外,有的是時間讓她原封不動地將她的報復還給他。她已經忍耐了三年。
「我不這樣認為,」她說,「否則,我會記得你。」
「也許是在三年以前?」他故意敦促著她,「法國?科特達祖爾?」
記憶襲擊著她,每一個記憶都比前一個珍貴。她記得他們兩個人互相纏繞在對方的手臂裡,在地中海朦朧的月光下做愛,瘋狂、熱情、毫無節制。
他溫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脖頸上,他們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消散到涼爽的夜風中,戛納金色的沙灘在午夜時分靜謐得如同天堂。
那種瘋狂的感覺在瑞梅·拜樓之前,她不曾感受過。也許以後她也不會感受到了。她瞪著他,睫毛沒有眨動一下。「對不起,」她冷冰冰地說,「你一定是把我與其他人弄混了。」「是嗎?」他問。
如果她沒有瞭解他這麼深,她會相信她在他聲音中聽到的遺憾的語氣。
「哦,我相信你搞混了,瑞梅,」哈米爾頓說,在他的辦公桌後面坐下來,「瑪歇爾·安妮三年以前在達拉斯,德克薩斯工作,我不相信她曾經到過法國。」
瑞梅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更長一點的時間。
「真是遺憾,」瑞梅說,「那是一個美麗的國度,充滿了興奮與……熱情。」
一抹羞色染紅了她的面頰。「這些年以來,我恐怕在我的生活中沒有多餘的空間來容納興奮,拜樓先生。」她對他說。她示意瑞梅坐下來,然後也在他身邊的一張真皮扶手椅上坐下來。她將手中的公文包放在哈米爾頓的辦公桌上,將它打開。
「那麼,告訴我,拜樓先生,」她一邊說著,一邊翻動著文件,「傑拉爾德·林肯現在怎麼樣了?」
一絲茫然的神色浮現在瑞梅性感的棕色眼睛裡,她幾乎能看到他腦袋裡的那些小輪子在瘋狂地旋轉。
無法隱藏起臉上勝利的微笑,她從她的公文包裡拿過來一個黃色的記事本與一隻黑色的氈尖筆,放在了桌子上。
「他仍是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東北分部的經理,是不是?」她漫不經心地問,「去年秋天,我在亞特蘭大的一個會議上見到了他。他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我猜他仍然在訓練那些他引以為榮的小童子軍。」
這是一個狡猾的問題.她知道,但這是最好的一類。
傑拉爾德·林肯遠遠說不上有魅力,實際上,他是一個極端頑固的人,相比之下,埃比尼澤·斯科特部要相形見絀;此外,林肯非常不喜歡孩子,不論是多大年齡的,在三天的會議時間裡,他逢人就說這一點。
瑞梅靠在他的扶手椅背上,椅子上的真皮平滑得沒有一絲皺褶。「你一定是將別的人與他搞混了,」他說,給了她一個淘氣的微笑,「我們東北分部的經理是桑德拉·戴茲;而且傑拉爾德·林肯並不是棒球迷……他也不喜歡孩子。」
她微微一笑。「看來是我弄錯了。」
她必須欽佩瑞梅的工作,他顯然對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下了一番工夫。
瑞梅總是小心翼翼地調查他需要扮演的角色,這樣在意外事件發生的時候他不會措手不及。這是使他如此優秀的因素之一。
哈米爾頓也向後靠在椅背上。將雙臂在胸前交叉起來。
「現在,瑪歇爾·安妮來了,瑞梅,」他說,「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們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對珠寶保安公司提供的安全系統擔心什麼。」
哈米爾頓看了她一眼,微笑了。「距離拍賣會的時間不到一個月了,」哈米爾頓繼續說.「日程表在兩個星期之內就會寄來,我希望能盡快解決保安系統方面有可能出現的問題。」
「當然」
瑞梅疊起了腿,讓她情不自禁地向他那雙令人毛骨悚然的襪子上瞥了一眼。
「初步估算,萊拉·戴維斯的珠寶價值大約值兩百五十萬美元。」瑞梅說,聽起來他似乎在資產風險評估方面是一個專家,正像他自我介紹的那樣。
當然,她心裡明白,瑞梅·拜樓的確是一個專家一至少在珠寶方面,還有如何偷竊它們。
「在我們同意擴大保險金額之前,」瑞梅說,「巴倫-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需要確信這批珠寶處於很好的保護之中。」
「但是你剛剛說過珠寶保安公司的名聲是最好的。」哈米爾頓爭辯說。
「是的,」瑞梅說,「但這一次是他們承攬的第一項重大任務;此外,我們最大的擔憂是奧多尼爾小姐聲稱的她發明的防盜安全系統。」
「這不是聲稱,拜樓先生,」她對他說,「這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我的新安全系統是防盜的。」
他轉過頭來,注視著她的眼睛。惡作劇的神情此刻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裡閃爍,他似乎將她的安全系統當成了一種挑戰,而他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瑞梅問,「請原諒我的坦率,奧多尼爾小姐,我不相信任何一種現存的系統是安全的。」
他將修長的手指放到膝蓋上。「你看,根據我的經驗,如果竊賊足夠優秀的話,障礙越大的地方,越容易引起他們的覬覦。」
瑞梅的聲音中帶有一絲譏諷。她恨不得在他那驕傲的臉孔上肩上兩個耳光,並將他戴在他英俊的臉上的那副可笑的眼鏡打飛。
「我看過了你們公司提供的保安措施,」瑞梅繼續說,「看了幾次。我相信傑瑞特拍賣行是不安全的,那些珠寶有可能會被盜走。這就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哦?」她甜蜜地說,「你的意思是你到這裡來偷盜戴維斯的珠寶?」
「沒有私人目的,我向你保證。」瑞梅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很長時間沒有人說一句話,屋子裡如此安靜,冷空氣從哈米爾頓辦公桌上方的天花板上的通風孔中流進來,在房間裡發出溫柔的嘶嘶聲。通過牆壁上古老的護壁板,空氣的流動聲似乎被放大了。
哈米爾頓開始大笑起來。他認為她在開玩笑,這是自然的,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樣嚴肅。哈米爾頓·傑瑞特不像她那樣對瑞梅·拜樓瞭解得那麼深,畢竟,三年以前,他們是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