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發乾,她的心臟開始急促地跳動——沒有任何辦法能控制住在她血液裡奔竄的腎上腺激素。
她想要靠得離他更近些,但是她知道她應該推開他。
「也許有些太像了,」她聲音嘶啞著說,將她的手掌壓在他的胸膛上,「我想我們現在不應該分心,是不是?」
他歎了一口氣。「好主意。」他向後退了一步,將護目鏡戴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將精力集中起來。
最困難的地方他們還沒有越過去,他們要進人到地下保險室,走近保險箱——既不能觸碰到安裝在地板上的監控探測器,也不能觸碰到交織在保險室內的無數條激光光束。
當他們在早些時候談論這個計劃時,他們一致認為使用一根結實的尼龍繩沿著地下保險室的房間上部攀到保險箱前,取走珠寶後再原路返回是惟一行得通的辦法。
這需要絕對的專心致志。
她認為他們只有百分之五十五的希望在不碰響警鈴的情況下來到保險箱前並全身而退。
打開地下保險室的門對他們來說並不費事。
瑞梅打開帆布行李包,將一隻經過特殊改裝的槍拿了出來,一團長長的尼龍繩繫在裝在槍口的利箭上。他小心翼翼地瞄準了保險室內另一側的牆壁,扣動了扳機。
那只箭帶著尼龍繩穿過了房間,發出輕輕的嘶嘶聲射中了目標。瑞梅用力地拉了拉繩子,很結實。
幾秒鐘以後,他又將尼龍繩的另一端固定在門外對面的牆壁上。
瑪歇爾率先行動,她的雙手與雙腳都吊在尼龍繩上,兩隻手交替著向前爬行,兩隻腳緊緊地扣在繩子上,盡可能離下面的激光光束遠一些。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脈搏在迅速地跳躍著,她的手掌感覺到濕源源的。她很奇怪她的手套沒有滑下來。
她終於攀到了繩子的另一端。她鬆開腿,雙手拉著繩子懸在空中,尋找著沒有安裝監控探測器的瓷磚。她看準了目標,跳了下去,幾乎碰響警鈴。她的身邊就是保險箱。她將身體
靠在保險箱冰冷的金屬門上,讓劇烈的心跳平緩下來。
她摘下了護目鏡,讓它在胸前垂掛著。她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向瑞梅示意讓他過來。
他很快地攀著繩子,向她爬過來。當他來到保險箱前面時,他敏捷的動作就像是一隻山貓。
他跳到了地下,緊緊地靠近她。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失去了平衡。她伸手扶住他,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她將他拉向自己。
「你沒事吧了」她輕聲問。
他大笑著摘下了護目鏡。「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然後他開始打開保險箱。不到三分鐘,他就將保險箱打開了。他將那扇厚重的金屬門拉開,讓瑪歇爾能夠擠進裡面去。
那些珠寶用一塊天鵝絨緞子包裹著,裝在一隻金屬盒中。瑪歇爾很快地將那包珠寶拿起來,遞給瑞梅。瑞梅將它們倒進繫在他腰間的真皮口袋裡。
「小菜一碟。」瑞梅咕噥著,向她微微一笑。
「我們還沒有離開呢。」她提醒他。
她戴上護目鏡,環視著房間裡的激光光束。瑞梅也照樣做了。
從她這個角度來看,情況更糟。
瑞梅一言不發地將她舉了起來,她握住了頭頂的尼龍繩,準備爬出地下保險室。就在這時,瑞梅的腳踩到了一塊安裝著監控探測器的瓷磚……警鈴響了起來。
走廊裡的警鈴也響了起來,就像《一八一二年序曲》一樣莊嚴輝煌。
瑞梅狠狠地詛咒了一聲,瑪歇爾跳到了地板上。他們扯下來護目鏡,互相注視了片刻,然後轉過身,向大廳裡跑去。
「我早就警告過你。」她喊著,心中感到得意。
「將你那些廢話留到以後再說吧,」他喊了回去,「事情還沒完呢。」
當他們跑到走廊盡頭的凹室裡時,他們停下了腳步,喘著氣,幾乎說不出話來。走廊裡的燈光忽然亮了起來。
「讓我們分頭跑吧。」他說。
他跳起來,在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之前,攀住了天花板上通風口的護柵,做了一個引體向上的動作,跳進了通風口。「我們明天早餐的時候在你樓下的咖啡館裡見。」他說,將護柵搬回到原位,「八點整,我請客。」
「但是——」
樓梯井的門忽然被撞開了,一個保安人員衝進了凹室裡,舉著槍瞄準了瑪歇爾。「不許動!」那個保安說。
瑪歇爾幾乎大笑起來。
見鬼,即使她想動,她也動不了了。
十一、心心相印
「好吧,讓我看一看我是否將這一切理出了頭緒。」一個小時以後,雷曼斯科警官一邊搔著灰白的頭髮,一邊說。
瑪歇爾和這位警官被關在哈米爾頓·傑瑞特的辦公室裡——雷曼斯科警官無情地審問著她剛剛發生的這起珠寶偷竊案,讓瑪歇爾感到心煩意亂——而他的搭檔和其他兩名拍賣行的保安人員正在整棟大樓裡搜尋著瑞梅和失蹤的珠寶。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正的偷竊,」雷曼斯科警官說,「這只是一場對你安裝在拍賣行的安全系統所做的檢測?」
「是的,」瑪歇爾倦怠地說,揉著她的眼睛,「這正是我說的話,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
險公司為傑瑞特拍賣行提供擔保。
在他們同意為戴維斯的珠寶擔保以前,他們想要對我的新系統做一下檢測。」
「嗯一哼」
雷曼斯科警官注視著瑪歇爾,他那冷酷的臉彷彿是由石頭雕刻出來的,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熱情。「你說他們派到這裡來的風險評估員……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瑞梅·拜樓。」
「對了……瑞梅·拜樓……他請求你幫助他進人到拍賣行的地下保險室裡?」雷曼斯科警官問,「只是檢查一下你的新系統?如果你不領著他進來,沒有人能夠進來,是不是?」
瑪歇爾點點頭。
「當你們將珠寶從保險箱裡取走之後,」雷曼斯科警官繼續說,「拜樓偶然間觸響了警鈴,他說你們應該分頭逃跑,於是他從走廊盡頭的四室L面的通風管道裡跑掉了,將你留在後面被一個保安抓住了。」
一條冷冰的蛇纏住了她的腳踝。「瑞梅沒有將我留在後面,」她斷然地說。
就像他在三年以前並沒有真的將她拋棄在戛納一樣,她開始意識到這一點。那時和現在一樣,他只是在做應該做的事,為了讓他們的行動成功。
「他希望我能從後面的樓梯跑出去,稍晚一些的時候與他會合。」瑪歇爾說,「但是在我離開之前,保安人員先到了那裡。」
「嗯一哼。」雷曼斯科警官說,「正如你已經看到的,拜樓捲著珠寶逃跑了,而你卻被抓獲了。」
她感覺到臉上發起熱來。「聽著,」她說,「我知道這一切聽起來多麼……」
「你好像惹大麻煩了,奧多尼爾小姐,」雷曼斯科警官冷漠地說,「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瑪歇爾想堅持一下,讓雷曼斯科警官給波士頓的湯姆·裡特菲爾德打電話。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哈米爾頓·傑瑞特衝進了房間。
「瑪歇爾·安妮!感謝上帝你在這裡。」
哈米爾頓的頭髮有些凌亂,但是他看起來仍然像往常一樣一塵不染,即使現在是午夜時分。「我接到了電話,是關於搶劫的事,」哈米爾頓說,「他們說你也捲進來了。我知道這不是真的,於是我趕了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哈米爾頓的目光從瑪歇爾的身上轉移到雷曼斯科警官身上,然後又落回到瑪歇爾身上。
「那些珠寶出了什麼問題嗎?」哈米爾頓問。
另一位警察走進了辦公室,他看了雷曼斯科警官一眼,搖了搖頭,平靜地走到他的搭檔身邊。
「並不……完全是這樣的,」瑪歇爾說,不知道應該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過去的同時,向哈米爾頓解釋清楚這一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向哈米爾敘述發生的事情。她將湯姆·裡特菲爾德給瑞梅的最後期限,和瑞梅請求她幫助他檢測一下她的安全系統的經過統統說了出來。她說的都是事實,但是不是所有的事實她都說了出來。她沒有告訴哈米爾頓她與瑞梅曾經是搭檔和他們過去所從事的職業。
「所以瑞梅和我只是檢測系統,想要看一看在不被發現的情況可以走多遠。」她給她的敘述做了一個總結。
哈米爾頓用手指將頭髮向後梳理了一下,繞過辦公桌,在後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我不知道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居然這麼負責任,」哈米爾頓注視著瑪歇爾的眼睛,微笑了,「我當然很欣賞你這種勤奮的與人合作的精神,瑪歇爾·安妮,只是你應該事先通知我一聲。」
「但是我不能事先告訴你這一切,」她說,「這會使檢測無效,不應該有人知道我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