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要問我的意見,那麼,我建議你把過去水粼粼的觀感丟掉,把她當成另外一個人,一個『陌生人』,這樣你就會看見我所看到的了。」
「你在暗示什麼?」裴子燁瞇起眼,為什麼他覺得尹雲蔚似乎話中有話?
大哥還是一樣感覺敏銳嘛!為什麼會看不出來鏤月和水粼粼的不同呢?
尹雲蔚搖了一下頭,隨即轉移話題, 「大哥,鏤……大嫂有說這根毒針是從何處得來的嗎?」這才是他趕回堡的目的吧?
不是不知道尹雲蔚刻意轉移話題,不過,現下的確不是討論水粼粼是不是變了的好時機。
「水光宗給她的。」他將她去見水光宗,以及後來兩人的談話大致描述了一遍。
原來如此!他還在納悶,鏤月怎麼會跟水光宗碰到一塊兒呢!可是奇怪,以鏤月謹慎的個性,她不應該會去見水光宗才對啊!
「鏤……大嫂說她去見水光宗是為了我?」尹雲蔚仔細探尋著脈絡問。
「她是這麼說。」
「她還說我今晚丑時會中毒身亡?」尹雲蔚繼續往下推測著,鏤月為什麼會這麼說?
如果鏤月是為了他才去見水光宗的,那麼在見水光宗之前,她就知道他會中毒了?是誰告訴她的?還有,她為什麼不直接提醒他,要他小心就好,反而像是篤定他一定會中毒似的,一再強調要在丑時之前配出解藥來,否則會來不及?
她就那麼肯定他會在丑時中毒?是水光宗告訴她打算在丑時動手?可就算水光宗真的在丑時發動攻擊,也不見得他就會中毒啊!是因為對手太厲害,她認定他會敵不過?還是另有原因?
「你相信?」裴子燁挑起眉。
「我不確定,不過,等我跟她談過之後,應該就能明白了。」與其在這裡猜測樓月究竟是何用意,不如直接找她談一談。
「你真的相信她的鬼話?「裴子燁無法置信的瞪著他。
「鬼」話?!尹雲蔚突然靈光乍現。
「大好,我想你說對了,她說的,有可能是真的『鬼』話也不一定。」他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表情,
「什麼意思?」聽出他的語氣並不若表面上的輕鬆,裴於燁嚴肅的問。
尹雲蔚想了一下,然後決定這是個讓大哥相信樓月借水粼粼身軀還陽的好時機。
「如果我說閻王爺看上我子,你信不信?」
「你在胡扯什麼?」裴子燁不悅的瞪著他。
「是的,我相信她有『鬼』話。」
隨著太陽愈升愈高,樓月韻焦慮就像已經繃得過緊,隨時可能斷裂的弦,而且還在持續的被上輩當中……
「樓月!」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鏤月嚇得跳了起來,定睛一看,「雲蔚?」她先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臂出來的人,隨即驚喜的迎上前去,「你總算是趕回來了,我……」
「噓!小聲些,別讓外頭的守衛聽到了。」
」你是偷溜進來的?」摟月會意,於是降低音量問。。
「沒辦法,大哥說什麼也不讓我見你,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他是擔心你。」鏤月道。
「我知道,只是委屈你了。」尹雲蔚同情的說。
「沒什麼,反正我本采就被警告,今天一整天都得待在這間房間裡,裴堡主軟禁我也好,否則我一定會忍不住擔心而跑出去。倒是你,解藥配出來沒有?」
「你這麼肯定我一定會中毒?」他頗感好奇的問。
「就像我知道你今天會回堡一樣肯定。」
「我回堡是個秘密,你是怎麼知道的?」
「記得我提過的引魂使夢兒嗎?」
「當然記得,那個迷糊引魂命名嘛!」他打趣的說。
「是她告訴我的。」鏤月道。
「我猜得果然沒錯,她是怎麼說的?」尹雲蔚一臉興奮的問,一點也沒有聽聞自己死訊時該有的驚恐樣子。
「她說,你會在今晚丑時中毒身亡。」
「就這樣?」他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
鏤月瞄他一眼, 「她還說,你很幸運,因為閻王聽說你仁心仁術,是個難得的好大夫,所以對你特別禮遇,免除掉一般大夫應該受到的病痛折磨,批示你一中毒就直接勾魂。」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能死得這麼幸福。」尹雲蔚笑道。
「你能這麼想也好,反正就算你能配出那根毒針的解藥,也不見得就救得了你。」鏤月坦白直言。
「怎麼說?」
「夢兒只說你會中一種由十種毒花萃煉而成的劇毒,可並沒有說是哪十種毒花,雖然那根毒針上的毒也是由十種毒花萃煉而成的,但並不表示你將會中的毒就是毒針上的那種。」
「你就是因為知道這個,所以才去見水光宗的吧?」尹雲蔚問。
「不只,夢兒還不小心的提到今天裴家堡會有許多鬼差和引魂使出沒,而水光宗的人又說要在裴家堡的飲水裡下毒,我猜想,這兩件事或許有關聯,所以就去了。」
「你難道不但心水光宗會看出破綻?」
「我當然擔心,尤其是他要對我……」鏤月頓了一下,忙轉移話題, 「不說這個了。你知道嗎?不知道為什麼,水光宗居然十分畏懼水粼粼,而且這次襲擊裴家堡的事,竟然是水粼粼策劃的,她才是幕後主使者。」
「有這種事?」尹雲蔚吃驚之餘,下意識的望了一眼屋頂。
「從水光宗的話裡,似乎水粼粼相當覬覷裴家堡,一直想把裴家堡據為已有。我在想,當初水粼粼嫁進裴家堡的原因,會不會並不如你所講的那樣簡單,而是為了要霸佔裴家堡?」
「這事你有跟大哥提過嗎?」
鏤月苦笑著搖頭, 「他不會相信我的,而且你別忘了,對他而育,我就是水粼粼,你要我怎麼告訴他?」
「你還是不肯把秘密告訴他?」尹雲蔚皺眉道。
「我答應過夢兒和判官,除非他愛上我,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而且,我很懷疑,就算我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說不定大哥已經愛上你了呢?」
「謝謝你的安慰,但那是不可能的。」鏤月神色黯然的回答。
「為什麼不可能?大哥他……」尹雲蔚想告訴她關於裴子燁對她的困惑。
「好了!先別說這個了。雖然你不一定是中和毒針上相同的毒,但總是一線希望,你還是快去想辦法配出解藥吧!別再耽擱了。」
「好吧!」他還是先去看看屋頂上的人的反應比較要緊。
「雲蔚。」鏤月叫住正要從窗口離開的他。
「還有事嗎?」
「你……配得出解藥吧?」鏤月擔心的問。
尹雲蔚回她一笑,「放心!」
「還有……」她欲言又止。
「什麼?」
「請你保護裴堡主。」
「他不會也被引魂使盯上了吧?」尹雲蔚緊張的差點由窗戶上跌下來。
「不,沒有,我只是……擔心……」鏤月知道自己的要求沒有道理,尹雲蔚才是那個性命堪慮的人,可她就是放心不下啊!夢兒並沒有說清楚裴堡主會不會有事,萬一……
尹雲蔚瞭解的笑笑,他好笑的又瞥了一眼屋頂,
「你放心!我會保護他的。」
尹雲蔚一上屋頂,等在上頭的人便朝他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如同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離開月院。
才回到日院,尹雲蔚立刻開口。
「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我不確定。水粼粼向來詭計多端,難保這不是她想出來的另一個詭計。」裴子燁歎口氣,搖搖頭,思緒因為無法消化剛才所聽到的對話而顯得有些混亂。
「如果她是水粼粼,她為什麼要指控自己是這次襲擊裴家堡的主謀?」
「為了得到我們的信任。」他習慣性的懷疑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
「她的刺繡呢?李俊拿來的宋鏤月的繡件你也看到了,和她送你的那條繡帕繡法完全相同,那又怎麼說?」
「你我並沒有親眼看她完成繡件,不是嗎?說不定她只是做做樣子,然後再拿出宋鏤月的繡件來偷天換日,當成是自己的。」
嗯!愈想愈有這個可能!
「那銀光呢?以前的水粼粼一天到晚找人賽馬,要不就是到處炫耀自己的騎術,可她卻視騎馬為畏途,還從銀光的背上摔下來,這又怎麼說?」
「把會的事裝成不懂就更輕而易舉了。」
聞盲,尹雲蔚歎氣了, 「不用說,她對你的關心,你也當是虛情假意了?」
裴子燁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沉默了一會兒,尹雲蔚再度開口,「相信她不是水粼粼,真的有那麼困難嗎?」
裴子燁沉默不語。
這會兒,尹雲蔚真的沒轍了,「這事你不自己想清楚,誰也幫不了你,我去配解藥了。」他揮揮手離開。
而裴子燁依然沉默著……
夜,終於深了!
裴家堡的燈火隨著夜深而一處處熄了,朦朧的月光下,整個裴寡堡彷彿已經睡著了。
一群穿著夜行衣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的出現在裴家堡。
「照計劃行事,各自散開!」帶頭的首領在確定四周並無異狀後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