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鬼叫什麼東西?」跑給人家追的人還叫得那麼驚天動地,真不是普通的蠢!
「你是人是鬼?」
茱萸認不出戴上人皮面具、改頭換面成邪毒聖醫的唐秉儒,可對他一身的白和神出鬼沒的出現仍是畏縮得很。暈倒在她家地上的「那個東西」,也是一身的白和來去無蹤,眼前的「這個」不會剛好和家裡「那個」同類吧?
「我當然是人。」又來了,她是不是見到每個俊男都要問上這麼一句啊?
「你真的是人?」驚懼的瞳眸升起希望的目光。
「如假包換。」如果不是為了玉牌令,他才不會忍住氣,和顏悅色的回答這種超級侮辱人的問題。
「呼!」
茱萸吐出整晚憋在胸口的氣。有人作伴,總算解除了她草木皆兵的緊張情緒。再讓她一人獨自面對這片黑暗,肯定等不到天亮,她就讓自己的想像給嚇瘋了。
「你還沒說剛才為什麼叫救命?」他仔細的看過了,前前後後也不見什麼可怕的東西。
「啊?呃……」茱萸有些不好意思,困窘地說:「那個……嗯……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只是害怕而已!」
「怕黑?」唐秉儒心中一動,嘿嘿,抓到她一個弱點了!
「也不完全是啦!若是在家裡頭,再黑我都不怕的。」茱萸辯解道。
「那你為什麼不待在家裡,要一個人跑到這荒郊野外?」唐秉儒試探的問。她不會真的是因為嚇昏他而匆忙棄家吧?
「因為我家有那種東西。」茱萸小小聲的說,一邊還謹慎的打量四周,深怕她一說,那種東西會突然冒出來。
「哪種東西?」唐秉儒不悅的蹙起眉頭,這女人到現在還把他當妖怪看?
「噓——小聲一點。聽說它們的耳朵很靈敏的,讓它聽見了,跑出來怎麼辦?」
「是嗎?那我倒真想看看它們的廬山真面目呢!」
「你別亂說。」
茱萸情急之下忙用手指捂著唐秉儒的嘴巴,深怕那些東西聽見他的話會真的跑出來。
看她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唐秉儒突然不覺得氣惱了,她如此怕鬼,又把他本來面目當成妖魔鬼怪,往後還怕會整不到她嗎?
呵呵!看來「老鼠冤」的深仇大恨指日可報了。
想來,他實在很佩服自已耶!
若非事先戴上人皮面具,換成另一張臉,她一見到他,肯定會當場昏倒了事,再不然就是又說些什麼十分讓他火冒三丈的話,讓他氣得忘了正事。
「姑娘,有件事想請教你,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過一面玉牌?」
「真的沒有。」
「嗯。」茱萸眼神清澈的直視他評估的眼。
瞧她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唐秉懦整張俊臉全垮下來了。整片山全找遍了,找不到才會回頭找她,心裡想著可能是她趁著他無法動彈時順手摸羊給拿走了。
「喂,你成親了嗎?」
「尚未。」猶在回想玉牌令可能掉落的地點,唐秉儒說出實話,忘了提防她問這話的動機。
太好了,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把自己是神醫及行醫的志願告訴他後,茱萸問:「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唐秉儒根本沒在聽她在說什麼,心思全放在該如何找回鳳形玉牌令上,見她興高采烈的直望著自己住口不語,眼底充滿期盼,顯然正等著他回答某個問題。
「好啊!很好!」她剛才是在說行醫救世的計劃吧?反正不關他的事,隨口敷衍也就是了。
「太好了,你答應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喔!」茱萸深怕他會像自稱「唐秉儒」的那個東西一樣反悔。
他答應什麼了?唐秉儒心中納悶,繼而一想,天底下有什麼難得了他的事?況且君子守承諾,就算是無意中應允的,也得講信用才配稱君子。
「當然。」他擺出一諾千金的豪氣:「我一向一言九鼎,答應的事就絕對會做到。」
「那就好。」茱萸放下心來,高興的笑了。
「呃……姑娘……」他支吾著,想問自己究竟答應了什麼?
「我叫茱萸,既然我們是夫妻了,你……」
「夫妻?」唐秉儒失聲大叫,「我們什麼時候變成夫妻了?」
「你自己答應陪我去行醫救世的啊!」茱萸指控。
幸好他不是答應了娶她。唐秉儒鬆了口氣。「這個和娶你有什麼關係?」
「啊!你……原來你是個大壞蛋。」茱萸聞言立刻跳離他三尺遠。
「我?」唐秉儒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什麼跟什麼?他身上突然得了瘟疫了嗎?
「你要帶我走卻不肯和我成親,就是私奔,你就像馬婆婆說的,是那種專門拐騙姑娘家,然後再始亂終棄的大壞蛋。」茱萸滿臉的氣憤填膺。
「私奔?!」唐秉懦讓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多聳動的字眼,當真把他給嚇壞了。
「你別妄想了,我可是潔身自愛的好姑娘,不可能答應和你私奔的。」
「茱萸,」咦,她的名字似乎愈叫愈順口,再叫一次試試:「茱萸。」
「幹什麼?」茱萸渾身警戒的死瞪著他,沒事把她的名字叫得那麼好聽做啥?如果他敢叫她私奔,她就先把他毒啞,免得自己讓他的聲音給迷惑了去。
幹什麼?對喔!他到底要說什麼?奇怪,難道蠢病會傳染?師父怎麼沒跟他提過?
「喂……那個,你叫什麼名字?」這人真不懂禮貌,到現在還沒告訴她名字,害她不知道要怎麼叫他。
「我叫唐……」思緒及時拉回打住,呼!好險,差點就溜了嘴。「蒼朮!我叫唐蒼朮。」
「蒼朮?!好巧哦!你的名字和我的一樣,也是藥草名耶!你也懂醫術嗎?」一高興,人又靠了過去。
「不,不懂。」巧什麼?他根本是用她的名字依樣畫葫蘆胡謅的。
「我第一次遇到跟我一樣用藥草當名字的人耶!我想幫你取名字的人,一定象馬婆婆一樣,是很有學問的人,我會的一切,都是她教我的喔!」
「馬婆婆?」是把她養大的人吧?她似乎提過一次。「她人呢?」連名字都撿現成的用,會有多高明,他才不信。
「死了。」茱萸臉色黯了下來,復又揚起臉道:「馬婆婆年紀很大了,連自已也記不得自已活了多少歲,然後有一天,她跟我說,她的丈夫和兒子要來接她去團聚了,叫我自己照顧自己後就走了。我想,她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因為她一直好想念她的親人。」
「是啊!」唐秉儒在火光的跳躍下察覺她的眼睫毛的濕潤,心中悄悄升起一抹對她的憐惜,溫柔的應道。
「蒼朮,你會娶我吧?」茱萸脆弱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一種希望有人可以依靠的渴望。
唐秉儒懷疑世上有人能拒絕得了此刻無依的她,那麼脆弱無助,誰狠得下心捅她一刀?
「我會照顧你。」這是他所能下的最大允諾了。照顧她直到她找到依靠。
「你答應了,你真的答應了。」茱萸開心的幾乎飛上天,熱切的保證道:「我會做個好妻子,一定,一定不會讓你後悔娶我的。」
她誤會了。
唐秉儒知道自己該解釋,但她是那麼喜悅和快樂,他實在不忍心潑她冷水。
下次吧!總會有時機跟她說清楚的。就暫時讓她這麼以為好了。
第三章
愉快的採了一大堆野菜,打算好好踏出當好妻子的第一步的茱萸,在清洗完野菜後,遇到一個大考驗。
沒有鍋子。
把頭苦思了許久,她想不出一個不必鍋子可以炒菜的辦法,只得放棄,倒是眼前的溪流給她另一個靈感。
不炒菜,可以烤魚嘛,只要找根樹枝和釣線就成了。
可是等了好久,天色都已經大亮,打了好幾次盹的釣魚人不僅連個魚影兒也沒瞧見,還差點因為打盹的頭點得太用力而摔進河裡洗澡去。
苦惱的瞪著河水,茱萸驚喜的發現溪流不深,但清澈見底,河裡悠遊的魚更是清晰可見。這當然是拜天亮所賜啦!倒也不能說她先前垂釣了半天是笨!
釣不到,我用抓的可以吧!
「撲通!」脫掉鞋的愚婦直接撲向水中游的魚。
「啊!」聰明的人當然知道這聲尖叫所為何來。
有人捉魚用「撲」的嗎?活該她要變成落水狗了。她該慶幸現在是夏天,否則非凍成一根冰柱不可!
由狗吃屎的難看姿勢回復成正常人的頭上腳下,茱萸真想號啕大哭.
她的魚,嗚……她的魚全跑掉不見了啦!
泛著淚光的眼角不輕意瞥見岸邊一蹦一跳的小動物,先前的挫敗頓時一掃而空,顧不得濕透的衣衫和岸邊的鞋襪了,茱萸連走帶爬的飛快上岸,尾隨兔子而去。
跑了烤魚,來了只烤免,老天爺絕對是慈悲的。茱萸充滿著感恩的心情。
「別跑!」
⑻ ⑻ ⑻ ⑻ ⑻
「老天!
這是唐秉儒找茱萸時,吐出的第一句話,一股怒氣同時由胸臆升起,是誰那麼大狗膽敢碰她?
早先她躡手躡腳的離開時,他以為她想要解決生理需要,才沒有跟著去,怕撞見了尷尬,便繼續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