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卻不以為然地說:「你不懂,領袖就是要有一點獨裁的個性,太過懦弱,根本無法統治整個苗疆,因為苗族的族群部落,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幾個,如果不夠強勢,怎麼服人?」
她的話言之有理,要在苗族立足有一席之地,實在不是那麼簡單。
管念禧的確有一代梟雄的架勢。
默啜繼續說:「現在惟一可以和少主分庭抗禮的,就是宇文慶,他們兩個都是長老的外孫,長老沒有兒子,將來必定會傳位給他們其中之一。」
「你是說管念禧將來可能是苗族長老?」韶荏吃驚地道。長老是一個多麼崇高的地位。
「沒錯。」默啜點點頭。「我希望少主能擊敗宇文慶,因為宇文慶經常仗勢欺壓族人,還曾經強搶民女,如果讓宇文慶當上長老,苗族人就沒好日子過了。」
韶荏不禁迷惘,既然管念禧深受百姓的愛戴,為什麼對她如此粗暴?難道他真的拋不開心中的仇恨?
她似乎也無力去化解恩怨,只有繼續待在苗疆查明真相。
聽默啜說,宇文慶和管念禧是死對頭,那麼宇文慶說不定會因為要搶奪王位,而做出不利於唐家的事,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她得找機會接近宇文慶,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
???
因為默啜的關係,韶荏開始對苗族文化有了興趣,而且透過默啜,取得一套傳統的民族服裝。
她對著銅鏡梳妝打扮,頭戴綴著珠串的三角帽,身穿色彩繽紛、絢麗的臘染服飾,袖至手肘,靈出半截雪白的玉藕,手腕上環鐲叮噹,耳朵嵌著銀圈,格外俏麗耀眼。
管念禧一進入時,還以為有人誤闖,定睛一看,竟是唐韶荏。他怔仲地問:「你幹嘛穿成這樣?」
「我這樣好不好看?」她眼波流轉,左右顧盼生姿。
「呃……不錯。」她令他移不開目光,不可否認,她換上苗族服裝,更顯得楚楚動人。
聽到他的讚美,她有幾分嬌羞,喜不自禁地說:
「那你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遲疑了一下,內心掙扎,終於首肯。
「太好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逃跑的。」她如一隻雀躍的鳥兒,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他身子一僵,異樣的情愫席捲著他,他幾乎忘了她是仇人之女。
韶荏似乎也忘了他對她的種種粗暴的行為,她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記恨。
???
出了府邸,韶荏像一隻脫了韁的野馬,赤足在原野奔跑,看見奇花異草,就忍不住佇步欣賞。
她似乎很喜歡植物,管念禧注意到這一點,他慢慢牽著馬,跟在後面走。
看著她的天真、純潔,他心中百味雜陳、矛盾不已。
如果不是他強行帶她來這裡,她應該還在大唐,無憂無慮的過日子。
該死的!他咒罵了一聲。
他怎麼可以對她產生仁慈的念頭?她唐家欠他管家的,一輩子也還不完。
十年來,他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報這個血海深仇。
「念禧,你看,前面有炊煙,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她回頭指著前方,聲音甜脆可人。
他又忍不住依了她。「上來吧!騎馬比較快。」
她走近,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圈抱住她,拉她上馬鞍,一雙小量靴輕輕踏住金鐘。管念禧結實的前胸,和她的長髮、背部,相偎貼靠在一起,如此親密,令人產生遐思。
他促狹地在她側臉偷香,她的臉頰迅速竄燒,嬌叱:
「不准佔我便宜!」
他更加緊緊的圈住她,駕起紫韁繩,奔馳往前。
呼嘯的風撩起她的髮絲,散逸出淡淡的髮香,令他迷戀!
前方傳來歌聲,樹林裡一群人圍著熊熊柴火,盡興地載歌載舞,男男女女勾著手臂,踏著輕快的旋律,快樂地旋舞。
「美麗的姑娘快來唷!英俊的少年快來唷!不要錯過好姻緣,雙雙對對結成侶,白首到老,子孫滿堂,嘿休!嘿休!」管念禧一聽這曲調,就知道是族人在這裡舉行相親大會,這是苗族的風俗,一年一次,為未婚男女製造機會,有心儀的對象,可以趁此表白。
氣氛熱鬧歡騰,唐韶荏驚奇地睜大美眸,小小聲地問他:「他們在做什麼?好像很好玩。」
管念禧還沒回答她,兩個人就被熱情的苗族人,塞入跳舞人潮中。
「來,來,歡迎你們加入。」年輕的男女笑咪咪地拉住他們的手,邀請他們一起跳舞。
韶荏驚喜萬分,她的手被一名陌生壯男牽起,基於男女授受不親,她羞赧地抽回了手。
管念禧狠狠地瞪了那個對她示好的男人一眼,一把攬緊她,像在宣示他的所有權。
年輕的姑娘也不好意思接近他,兩兩一對,繞著火堆跳舞。
這裡的人都是苗族的平民,沒人見過少主,自然一點也不拘謹。
她巧笑兮倩,陶醉在歡暢的氣氛裡。
她和管念禧像一對出色的璧人,備受矚目。
圍坐的人隨著節拍擊掌,喝著油酥茶,吃著烤羊肉,笑語如篁。
這裡的人和樂親切,沒有野蠻民族的逞兇鬥狠,韶荏忘卻煩惱,將憂愁拋到九霄雲外。
「喝甜酒,一輩子甜甜蜜蜜。」找到了伴侶,年長的苗族婦人,笑嘻嘻地分送釀造的梅子酒。
管念禧和唐韶荏糊里糊塗被湊成一對,兩人都分到甜酒,接受祝賀。
韶荏羞窘地捧著牛角杯,管念禧卻大方地仰頭飲盡,她見他喝了,自己也就不再拘束,慢慢地啜飲杯中酒,想不到這甜酒不烈,反而爽口,方才跳舞耗體力,現在感覺很口渴,因此她又多要了三、四杯,喝得上了癮。
甜酒的酒精濃度不高,但是終究還是酒,她黃湯入肚,有些暈陶陶,兩頰染上緋紅,衝著管念禧傻笑,還學其他姑娘!主動把兩手攀勾住他的頸項,眼神傳送媚波。
管念禧索性橫抱起她,走向座騎。「今天你玩夠了,我們要回去了。」
「我還想喝酒……」她不依地回頭看,心繫著那群善良熱情的苗族人。
她軟綿綿的嬌軀在他懷裡磨蹭,勾起他胯下的男性亢奮。
「小東西,別再亂動,否則回去有你好受!」他在她耳畔低嘎地道。
她努努紅澄艷的小嘴,表示抗議,馬兒規律地跑著,搖搖晃晃間,她疲累地合上眼,攀附住他魁梧的身體,漸漸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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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該死的小妖精,在擾亂他的心湖之後,竟然若無其事地睡著了!
他盯著床榻上美夢正甜的唐韶荏,她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不怕他趁人之危,破了她的童貞,
但是他的確下不了手,儘管他的胯下一直硬梆梆,他還是不想在她毫無意識之下,強行要了她。
倘若她沒有知覺,不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他做了也無益。
他把她留在身邊,無非是要她痛苦!
管念禧鎖緊濃眉,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心軟,否則就對不起冤死的爹娘。
???
鳥啁啾啾,唐韶荏在和煦的晨曦中醒來,天色明亮,她愉悅地起身,伸了個懶腰。
「呼!睡得好飽。」她精神抖擻地下床,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管念禧。
他在哪裡?還在睡嗎?昨天她喝醉了,不小心睡著,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韶荏在寬大的屋裡,尋找他,眼睛沒留意前方,只顧著看旁邊,突然撞上一個高大剽悍的男人,她嚇得退後一步。
「對不起……」她囁嚅地說著剛學會的苗疆語。
「你是誰?」宇文慶挑起眉,怎麼他從未見過她?管念禧的宅邸什麼時候藏了一個小美人?
他立刻聯想到前些日子,管念禧從大唐帶回一名女子。
「我是……」韶荏的舌頭打結,她的苗語說的還不是那麼靈光。
「她是我的女人。」一句吼聲,自背後響起。
她看見了管念禧,正護衛在她身後,她放心許多。
「她就是你從大唐帶回來的女人!?長得還真不錯!」宇文慶神情曖昧地說:「我玩過無數女人,就是沒玩過唐女,改天也玩一下,換換口味。」
管念禧臉色一沉,這個宇文慶人太下流,紀錄不良,得提防他對稚嫩的韶荏產生歪念。
韶荏對宇文慶齷齪的話,感到很反感,她恐慌地躲到念禧身後!捉住他的衣袂,尋求庇護。
「哈哈……」宇文慶狂笑道:「小美人你別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韶荏驀然臉紅,管念禧不客氣地道:
「宇文慶,你來做什麼?」
「我們是表兄弟,來看看你,不可以嗎?」其實宇文慶就是要來探查他為何帶一名唐女回來?以他對管念禧的瞭解,管念禧不近女色,應該不會平白無故向唐皇索取一名女子,他要明白其中原故。
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他想得到長老之位,就必須抓住管念禧的弱點。
管念禧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眼,但彼此又是表親,他不能下逐客令。
「到大廳坐吧!」他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