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見著她,使得他對養尊處優的格格,有了不同的評價。
也許她沒自己想像中的刁蠻、任性。
「格格,我的小祖宗,你快醒醒吧!」香蓮緊張死了,一邊對胤祥解釋道:「貝勒爺對不起,格格她昨晚沒睡好,所以……」
若雅格格這主子什麼都好,就是這點糟,她一旦夢遊周公,就很難回魂,天塌下來都不管,最高記錄是睡上三天三夜。
胤樣瞭解地點點頭,故意用身子擋住轎子,不教外人看見這等離譜的事。
「什麼事……我好困……」若雅隱約聽見香蓮在喚她,她半瞇著眼睛,卻看到一張男性陽剛的臉。
是她在作夢嗎?
他的眉毛好濃好黑,眼睛炯炯有神,他在看她呢!他好俊耶!是天人下凡嗎?
若雅完全睜開眸子,想看清楚他……
「格格請取蘋果。」喜婆催促著。
蘋果?為什麼要拿蘋果?
她半夢半醒地搖搖頭。「我不吃蘋果,我要吃梨子。」
啥?.敢情這醇郡王府的格格腦袋秀逗了,要吃梨子?那可不行,梨和「離」同音,不吉利的。
「格格,大吉大利,吉祥如意。」喜婆趕緊補了句好話,沖掉這楣頭。
胤祥在心裡快笑岔氣了,哪有這麼笨的格格?
「格格不要多話了,你現在在成親呢!快照著喜婆的話去做。」香蓮快暈倒了,這樣傻里傻氣的格格,在大婚之日就在夫婿面前洋相百出,以後貝勒爺還會疼愛她嗎?
若雅如夢初醒,瞪大美眸。對啊!她今天要成親,要嫁給十三皇子。
咦,這個男人是誰?難道他就是……
四目交接,她的心如小鹿亂撞,臉頰迅速燒燙起來。他……還滿好看的……她的頭羞赧的垂了下去,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芳心竊喜。
「格格下花轎了。」胤祥貝勒溫柔的道,向前一手扶著她。
此時,她飄飄然的前腳踩地……
「等一下!」香蓮的心險些跳出來,格格的盆底鞋呢?她著急地在轎內尋找,迅速為格格穿上,再覆上紅絹。
終於,若雅格格跟胤樣貝勒順利地步上金階,宮女、太監持翠華蓋,簇擁新人進人大殿,完成繁文褥節。
百官上表慶賀,皇上降旨,在東西兩偏殿賜群臣喜慶筵宴。
喜樂悠揚,月兔東昇。
若雅格格頭罩紅絹,在六名宮女的簇擁下,進人新房——啟樣宮,這是皇上賜給十三阿哥的新婚宮院。
燙金的雙喜字,龍鳳喜燭高高燃燒,待宮女撤走之後,新房內只剩貼身丫環香蓮一人。
若雅格格不耐久坐,拚命對蓋住眼鼻的紅絹吹氣,企圖讓它自動掉下來。
「奇怪,貝勒爺怎麼還不來?」香蓮在房門對外張望一會兒,一回頭看見了格格這孩子氣的舉動,好奇的道:「格格,你這是在做什麼?」
若雅乾脆把頭巾一掀,喘氣道:「呼,悶死我了,我不戴了。」
「不行啊!格格,萬一貝勒爺進來了……」香蓮慌張的說,她陪嫁過來,王爺福晉再三重托囑咐,可千萬不能出一點紕漏。
「他若來了,你再通風報信嘛!」若雅被一桌子的珍餚點心誘至桌前,飢腸轆轆。「哇!這些菜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我肚子好餓……」
她舉起象牙箸,挾起翡翠蝦斗塞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嗯……宮裡的御廚手藝就是不一樣,真好吃,我以後天天都可以吃到。」
有這種饞嘴的主子,真是顏面無光,香蓮嚷道:「現在還不能吃啦!要等喝過合包酒。」
「吃飯皇帝大,你沒聽過嗎?」若雅一下子就把大花瓷盤裡的菜餚吃得不剩,櫻桃小口竟成了血盆大口,真是太恐怖了。
完了,完了,胤樣貝勒一定對這個貪吃好睡的格格,印象極差,搞不好還會被打人什麼冷空的,香蓮一臉苦瓜相的想著。
若雅很有義氣地把一盤馬蹄糕、栗子糕類的點心,遞到她面前。「你也餓了吧!先吃兩塊充充飢。」
「格格,奴婢不餓。」香蓮搖搖頭,儘管她確實也餓得前胸貼後背,可是也不想「助紂為虐」。
「少逞強了,你不要跟自己過不去,反正十三阿哥有個本錢雄厚的阿瑪,吃不倒的啦!」
香蓮嚥了嚥口水,終於忍不了,伸手拿了一塊糕餅,打算速戰速決。
沒想到,後面傳來開門聲。「吱——吱——」
貝勒爺回來了!香蓮從格格驚愕的眼眸讀出此訊息,嚇得噎嚥住,一口糕餅睡在喉間。
胤祥貝勒看著眼前杯盤狼籍,主僕二人作賊心虛的模樣,心裡憋住笑意,故意清清喉嚨,擺出威嚴的架勢。
「咳,你們主僕二人還真是狼狽為好,竟然把菜全吃光了!該當何罪?」他全身散發森冷的氣質。
「奴……奴婢該……該死!」香蓮說不出話來,悔不當初,一時把持不住,成了共犯。
若雅出面維護她。「是我強迫她吃的,誰教你這麼久都不來,害我們餓壞了。」語氣中透露抱怨。
胤樣貝勒黑湛的眸宛如千年冰封的深潭,面罩寒霜。香蓮瑟瑟發抖,雖內心感激格格為她辯解,可是格格說話不當心,一條腸子通到底,她實在怕惹毛了貝勒爺。
這宮中不是都流行「砍頭」嗎?一個不小心,她的腦袋就得搬家了!
「你出去!」胤祥貝勒低吼一聲。
若雅嘟著嘴,負氣道:「出去就出去,凶什麼凶!」她最後一句輕得連自己都聽不見,其實說她不怕他是騙人的,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像在王府可以作威作福。
她一轉身,胤樣氣得從齒縫進出一句:「不是叫你!」
「不是我?」那麼是……她愣頭得腦地。
香蓮會意的轉身,大紅絲帕一揚。「奴婢告退。」
「嗯,香蓮你別走,不要丟下我一人。」若雅急了。
胤祥佯怒道:「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怎麼可以走?」他輕佻地逼近她。
若雅萬分恐懼,緊緊抓住自己的領口,害怕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她囁懦地道:「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可不可以這次不要……」
「不要什麼?」他饒富趣味地盯著她漲紅的俏臉。「圓房。」她蚊納般地出聲。這樣露骨的字眼,教她一個閨女,怎麼說得出口。
胤祥仰頭一笑:「哈……誰說我要和你圓房了?」
她杏眸圓睜,驚喜的問:「真的可以不要『那個』嗎?我們就做一對相安無事的夫妻!」
「什麼相安無事?我只聽過相敬如賓。」
「相什麼都好,只要你不要侵犯我。」若雅雀躍不已。
他俊逸的臉龐佈滿了怒氣,想不到她真的不願意和他做名副其實的夫妻,自尊心不禁受創。
「為什麼?難道我長得其貌不揚?」他問聲問,向來只有他拒絕女人,哪有女人不喜歡他的道理。
若雅垂著頭,喪氣的道:「你很好看,可是中看不中用。」
這又是什麼道理?說他不中用,是指他性無能嗎?他再一次受到創傷,第一次有股衝動,想征服一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中用?你又沒試過。」他邪佞地逼近她,自動脫了外袍。
她踉跆一退,跌坐在繡榻上,好像被嚇唬住了,雙手護住胸前。「你不可以……剛才你承諾不會……」
她這嬌弱的模樣,和之前的伶牙俐齒判若兩人。
胤祥又把外袍套回去,泰然自若的道:「我酒喝多了,有點熱。」
「那我幫你扇風,你千萬別脫衣服。」若雅機靈的為他搖扇。
看他面如關公,酒氣沖天,萬一真的對她酒後亂性,那…聽說初夜都很痛,她不是得受皮肉之苦嗎?
她還是認分點,努力的捩扇,手酸了不打緊,只要他不侵犯她。
「行了,我不熱了。」他抓住她的皓腕,雙目赤紅地盯著她,他訝異自己的慾念強熾張狂,幾乎要融掉冰封的心。
若雅手中的團扇掉了,不安地扭動著,試圖想說些話來躲避他熾熱的眼神。
「那……那你渴不渴?」她順手端起桌上的龍鳳玉杯,殊不知那正是兩人該飲的合包酒。
他接過仰頭一飲,更覺得口乾舌燥,慾火焚身。
「這是酒,不是水。」他苦笑。
「啊!我搞錯了。」她手忙腳亂地在屋子兜了一圈,四處找水。「水呢?水在哪裡?」
「不用忙了,我出去了。」他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跨出門檻。
望著他碩長的背影,一室寂然.若雅莫名的升起一股失落感,
他討厭她嗎?否則怎麼不多坐一會兒?
柔軟的錦被床褥,舒服得令她不想起來,儘管腦子已經清醒,她還是膩在床上翻滾。
「格格。」香蓮這丫頭又進來「騷擾」她,捧著熱水毛巾,來回三趟了。
「你叫魂啊!耳朵都長繭了。」若雅鼓著腮幫子,盤腿坐在褥子上。
「日上三竿了,新婚第一天,人家貝勒爺一早就策馬入林,你還睡的不知不覺。」香蓮昨晚以為貝勒爺和格格圓了房,沒想到今兒個一大早,就聽見太監小如意說貝勒爺睡在書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