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石崇是他的主子,在主子面前,他只能唯唯諾諾,畢恭畢敬,這口窩囊氣,他憋得好辛苦。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得到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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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珠樓的工程大部份竣工,獨缺匾額與桌椅家俱。
高樓巍峨,青松拂簷,門窗上都是精心雕琢的新花樣,園景曲折華美,奇花怒放。
石崇帶著綠珠夫人、於總管和孫秀跟在後,一同拾階步上樓,瑤階上鋪著厚厚的繡毛毯,玉檻朱循,攀龍附鳳,巧奪天工。
待走進屋子裡面,錦遮繡映,百轉千回,幽房邃室,婉轉相通,金玉珠翠嵌閣鑲牆,像床羽枕,錦姻繡褥。
富麗精工,令人讚不絕口。
「神仙也不過如此。」孫秀脫口而出。
「哈、哈哈,門外就缺一塊匾額,有勞孫先生買一塊上好木材,替本侯的愛妾題字吧!」石崇心情大好。
「是。」孫秀拱手遵命,心中百味雜陳。
綠珠小鳥依人地偎著君侯,到處走馬看花,眼裡根本沒有他,更令孫秀感到不滋味。
石崇向來好大喜功,新居落成,他哪有不大宴賓客的道理?立即吩付於總管發出喜帖,通知各界好友蒞臨金谷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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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金谷園車馬盈門,賀客絡繹不絕,彩禮高疊。
小廝點燃爆竹,震天價響,一片喜氣洋洋。
丫環們來來往往,手中托著盤兒,把一盅盅熱氣薰騰的山珍海味,送到各位佳賓几上。
綠珠樓美輪美奐,所費不貲,令眾清客歎為觀止。
普天下之,也只有石君侯能如此大手筆,為了一名姬妾,不惜斥資,金屋藏嬌。
待綠珠輕娉裊娜地現身時,大家又是一陣驚呼,果然是名不虛傳。
見過綠珠的人,百看不厭,沒見過的人,更是瞪大眼珠子。
人間絕色啊!
眾人欣羨的眼光投向石崇,石崇面有得意,對著賓客舉杯致意。
綠珠也小酌幾杯,黃湯入肚,她的霞頰緋紅,更添三分嫵媚。
「聽聞綠珠夫人嫻熟音律,來一段曲子吧!」有人起哄。
綠珠在眾人的要求下,命人取來玉笛,吹奏一首自己新編的曲子,音律輕快,曼妙動聽,又有美景造勢,恍若置身於世外桃源,無憂無慮。
第1|
幾個丫環聽了,不覺雀躍地踏舞,愛風花雪月的客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拉了個美婢共舞,有人帶頭,大家相繼仿之,一同沉浸在美妙的舞曲。
只有孫秀一人悶悶不樂地飲酒,凝眸遠觀美人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
於總管注意到他落寞的神色,拎著酒壺,坐到他身邊,為他斟酒。
「孫兄弟,有心事嗎?」
孫秀閒默不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灌入喉間,試圖一醉解千愁。
「別喝這麼猛,當心傷身。」於總管好心提醒他。
「你不要管我,讓我醉死。」孫秀竟搶過酒壺,仰頭一栽,以壺就口。
於總管感到莫名其妙,這個孫秀最近陰陽怪氣地,不太對勁。
相處久了,他才發現孫秀不是個簡單的人,城府極深,是朋友便好,若是敵人,那就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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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沉,賓客散去,綠珠樓又回復清靜,閣樓上彩結燈明,綠珠臥躺在君侯膝上,神情疲累。
「累了嗎?」石崇從不為女人揉捏,今日卻破例了,他為她揉著額際兩旁的太陽穴。
「嗯。」綠珠合著眼,翻身摟抱他的腰,將臉兒埋在他的小腹間。
石崇愛極了她撒嬌的模樣,愈把她捧在手掌心。
「我在想我是不是該把你藏起來,不教人看見你的美。」在宴會,不少色瞇瞇的眼珠子,他真想把它挖出來。
「你的佔有慾也太強了吧!放心好了,綠珠這輩子只認定君侯一個人,別人若想染指我,我寧死不屈。」她半睜開眼眸。
他的薄唇上揚。「我相信你是個冰清玉潔,會為我守身如玉的女子。」
「那你還在擔心什麼?」綠珠暗笑他患得患失。
「如果你和我有了共同的孩子,我更不怕你跑掉了。」他嘿嘿地乾笑,意圖不軌地伸出祿山之爪。
「呵……」她轉過身,溜到床榻的另一角,咯咯直笑。「我才不要幫你生孩子!」
他抓住她,從背後縛住她的手腳,因她的話挑起眉。「為什麼不要?」
她微微掙扎,他霸道地緊緊控制住她,教她動彈不得。她只好說:
「如果我生了孩子,一定會影響到謹兒,我怕自己沒法子全心全意照顧他。」
「綠珠……」石崇真是感動,他娶到一個多麼善良的女子。「謹兒有你這個後母,是他的福氣。」
「謹兒是個很好的孩子,我待他如親生兒子,他也視我為親娘,有時候他都會喊我娘呢!」她得意地說。
「謹兒肯自動自發的唸書,全是你教導有方。」他不勝感激。
「你平日忙著生意,我教導他是我份內的事。」
「你真是我的賢內助。」他無限寵溺地摟著她,深情凝睇,進一步將她壓倒,男性的陽剛汲取她的陰柔……
經過雨露的滋潤,她的肌膚愈發細緻光滑,如凝脂般誘人,他有如膜拜女神般,遍吻她全身每一寸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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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樓內,雅房掩門,一面仕女屏風排開,遮掩了美人入浴的春光。
一隻朱漆的三腳浴桶,綠珠正在沐浴淨身,水氣氤氳,蒸蒸而上,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襯托出她賽雪的肌膚。
兩名丫環站在一旁服侍她,為她擦洗後背和一頭及膝的長髮。
綠珠愛乾淨,非得每日清潔身子,所以她身上總股潔淨的清新香氣。
「你們先退下吧!」她不愛沐浴時,有人瞧見她一絲不掛的胴體,縱使丫環也是女人,她也不喜丫環們久待。
她喜歡獨自享受沐浴的幽靜,一雙白皙的玉腿撩出水面,纖纖皓腕婀娜地輕拂,舉手投足儘是嫵媚。
門檻悄悄地進一雙靴子,無聲無息地接近屏風——
孫秀偷偷地窺視,美人出浴,風情萬種,他看得血脈賁張,不能自制。
多少夜晚,佳人魂牽夢縈,令他輾轉難眠。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惦著她,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荒唐地夢見與她交歡,馳騁巫山。但是醒來之後,發現只是南柯一夢,心又是那麼的荒涼、孤寂。
他喜歡她,卻又不能向她表達,心裡好苦啊!
終於,他壓抑不了排山倒海的慾望,衝動地走近她……
「是誰?」綠珠瞥見一名男人的身影,驚慌失措地手下垂放在屏風上的霧破,往胸前遮掩。
「是我,綠珠你別怕……」他靠近她,一雙充滿慾念的眼睛,盯著她姣美的身段。
「孫秀,你要做什麼?快出去!」綠珠又羞又怒。
她現在身無寸縷,只好沉在水中,上不去。
「噓!你不要大聲嚷嚷,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孫秀的手伸向她。
她驚恐萬分,放聲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綠珠!」他緊張地上前掩住她的口鼻,她瞪大美眸,死命掙扎。
兩名丫環聞言奔進,看見孫秀竟敢大膽調戲夫人,連忙喝止:「孫先生,你快放開夫人!」
其中一名丫環機警地去喚於總管及其他家僕,前來制止孫秀的暴行。
孫秀心裡也怕君侯怪罪,趕緊逃出綠珠樓,他慌張地跌跌扑撲,奔下樓階。
石崇正好和於總管迎面趕來,石崇聽到丫環的稟報,怒氣騰騰地領著家僕,疾步到來,一看見孫秀作賊心虛的模樣,便喝令:「把他抓起來!」
孫秀被金谷園的家團團包圍,無處可逃,嚇得腿軟,跪地討饒。
「君侯饒命,小人只是一時情不自禁,不是有意冒犯夫人的。」
「住口!」石崇怒不可遏。「你真是色膽包天,明知道綠珠是本侯的夫人,竟然還敢覬覦她,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我不是故意的,君侯請你饒了我這一次,下次我不敢了。」孫秀面如死灰,磕頭如搗蒜。
此時,綠珠夫人衣衫完整地站出妝樓,居高臨下地睇著孫秀,難忍浴澡被窺的羞辱,神情氣憤。
「君侯,不能饒他,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調戲我了!」她指責道。
「什麼?可惡!來人那!把他拖出去杖斃!」石崇更是無法原諒孫秀的劣行。
任何人都不能侵犯他心愛的綠珠,違者只有死路一條!
聽到「杖斃」二字,孫秀癱軟在地,口不能語。
於總管跟隨君侯多年,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竟然要責孫秀於死地。雖然石崇財富驚人,但是要私人杖斃一個人,官府還是會派差爺來查探。
「且慢。」於總管出言阻止。
孫秀如蒙一線生機,狼狽地匐匍至他的腳下。「於兄救我……」
於總管實在不忍心見孫秀命喪黃泉,畢竟同僚一段時間,於是向石崇求情。
「君侯,孫秀只是色迷心竅,所謂『食色性也』,他不是蓄意目犯綠珠夫人,而且他有悔改之心,君侯就饒他一命吧!」
「可是……」石崇指眼望著樓閣上的綠珠,徵詢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