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五歲……還是六歲吧?大概像小櫻這般年紀的時候,每天的功課除了要躲那些夫人和少爺、小姐們的欺陵之外,還多了一項,要小心那些叔叔伯伯覬覦的目光。我盡量不在他們眼前出現,保持臉上隨時都髒污不堪,甚至跟廚娘要了對自己來說還過大的舊衣服來蓋住自己的手腳……這一切處心積慮的行動果然保護了自己好一段時間……」但躲貓貓的遊戲過不了多久就結束了。
「有一天晚上,那男人的元配夫人的長子——一個才十七歲的男孩,竟然趁著我晚上耐不住餓,偷跑回廚房找東西吃時逮住了我,試圖對我不軌……」
「那是我第一次向他們求饒,嚇壞了的我大聲哭泣,你也許不相信,雖然我還小,但是我很清楚強暴是怎麼一回事,我常常在花園裡看到園丁和二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偷情,所以那時我簡直怕死了。」
「果不其然,我大哭大鬧的聲音引來了警衛的注意,因此得救了,但是大夫人卻因為掛不住臉,大聲指責是幼小的我狐媚勾引了她優秀的兒子,所以她馬上要管家將我帶走,讓我不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在一旁看著,一句話也沒說,摟著新的情婦,眼睜睜看著我被管家帶走,賣進污穢的風化區中,甚至管家還給了買下我的人一筆錢,要他確保我此生不會出現在那條風化街外一步——」
她突然感覺到身上一重,原來是被他抱住了。舞風抬起頭看他,隨即不發一語的將臉埋入她的頸窩間,有股溫熱的濕意延著頸部曲線滑入她的領子裡,蔓延到她的胸前。
她震了下,意外於他的反應。
他……在哭嗎?
「大男人的,爭氣點嘛,這種爛橋段連八點檔都不演了,你竟然還會受影響?」
她輕輕的蹭著他的臉頰,帶著感動的微笑,感受他懷中的體溫,也感覺到他漸漸收緊了手臂。
「好啦好啦,耐心點嘛,故事就快要結束了。」舞風拍拍他的背,繼續說道,「後來,就在我將被切片沾『哇沙米』生吃時,我們偉大俊美的東季繪先生就化身為無敵鐵金剛英雄救美,將我救了下來,後來又認我當乾女兒,給我取了個美美的名字,讓我當了個被寵壞的任性二小姐,從此以後嬌生慣養,享盡一切榮華富貴……嗯,完。」
說完戲了,但是沒有人鼓掌,好吧,那她自己來拍個幾下串串場,總可以了吧?
我拍……咦,手怎麼?
她推了推他,「你還不起來嗎?我們兩個身上都是麵粉了!」她瞪著他。
水谷和哲衣服上印著不少她的白手印,令她聯想到自己的背上八成也是慘不忍睹了。
差點忘了水餃還沒包完呢!
「你值得被寵壞。」他嗓音有點沉嗄,仍是緊抱著她沒放。
好吧好吧,要抱就抱,反正都髒得差不多了,不差再沾上這一點麵粉。
舞風隨意在他衣服上擦擦手,擦去滿手的麵粉。
誰教她沒事引來他的男子淚……活該現在被當熊寶寶抱著。
「我也會寵你的,只要你快樂,只要你還是開心的笑,就算寵壞你也沒關係。」一字一句隨著呼吸迴繞在她頸上,讓她耳朵熱了,心也跟著暖了。
她用手揪住他的發往後拉,讓兩人交頸的姿勢分開,讓他看見她眼中的認真,「就算我身上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這輩子我都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你,這樣,你也會像你說的那樣寵我嗎?」
她沒聽見他的回答,但是卻從他眼中看到了廣大的包容,那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她為之撼動。
柔柔的又偎進了他懷中,仍是靠著他溫熱的頸畔。「你愛我嗎?」舞風問完,自己卻噗哧笑了,「不,我問錯了,你想必是愛我的,所以繪才會安心把我交給了你。」
她向來信任繪看人的眼光。
隨即又開口,「但是,你不想問我對你的感情嗎?」
水谷和哲沉默了好一陣子,沒再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在等候自己的答案,才回道:「我只負責自己的感情,不負責你的。」他說得輕鬆卻堅定。
他甘願為她付出這一份感情,只要她願意接受,他就心滿意足。
一時之間,舞風竟然開不了口,一向擅辯的她再也找不到話回答,她因為他的告白而再次震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想,我是喜歡你的,」她說,感覺得到他衣下的肌膚因為自己的話語而緊繃。「只是我並不確定這種喜歡是對家人的,還是情人間的感情?簡單的說,我還是分不出我對你的信任是基於把你當父親,還是把你當情人……而我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搞清楚那對我來說有什麼分別。」
「別急,我會等你。」水谷和哲抵著她的額微笑。
光是聽她親口說出對他是有心的,這就夠了。
他愛她,早已愛到不可自拔,愛到不知所措。
「可是,我可能一輩子都搞不清對你的感情喔!」
他仍是寵溺的笑著,對她的感情,早已深到足以包容一切。
「雖然如此,不過我允許你可以愛我,因為那會讓我高興。」舞風高傲的說完,忽爾狡黠一笑,伸手輕輕一推,毫沒防備的他馬上就往後倒,跌了好大一跤,待他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倒在地上。
罪魁禍首還慢條斯理的下了椅子,優雅的移步靠近他,趁他一臉錯愕、腦筋轉不過來的時候,自然的分腿跨在他身上,膝一屈,一屁股坐上他的腰際。
「所以接下來,」她揪起他的衣領,女王一樣的睨著他,只差沒拿下鞭子再甩個兩下,誘人的紅唇不停的開闔著,宣告她不容反抗的命令,「讓我們……來、做、愛、吧!」
於是,女王馴服了她的男人一整個晚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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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夜,兩頭美麗的豹子悠哉的晃了進來,因此驚醒了筋疲力盡而睡在廚房地板上的兩人,在大大驚嚇了水谷和哲的同時,也讓舞風想起了流理台上未包完的餃子。
原來是晚餐還沒吃,難怪她覺得肚子好餓……
第九章
「你還是決定要瞞著他,關於我們不同於一般人的身份嗎?」上官聽雨捧了杯茶坐過來,難得主動開口問著。她希望唯一的姊妹能像她一樣尋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繼續當只快樂的鴕鳥。
「唔。」舞風點點頭,手指靈巧的調撥著那具看不出是什麼的電子儀器,表情未變,心中卻隨著上官聽雨的問題冒出一個個問號……
「他遲早會知道。」游雲搖搖頭。見她還擺不平手上的玩意兒,扔了根十字起子過去。
「至少他現在還不知道……我不想嚇到他。」難道要跟他說,她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號稱日本地下政府的銀焰門核心人物之一?
順便再告訴他,她平日的工作就是製作武器、開發特殊武裝設備,而最大的消遣就是陪東方最大暗殺組頭頭游雲,到處去各大殺人現場游晃,觀察並記錄新開發的武器打人人體後所產生的反應?!
不,她不想嚇跑他。
寧願他當自己是銀門企業總裁從小撿回家養的小孤女。
舞風沒注意到,自己的顧忌全是因為擔心看到他眼中的嫌惡。
但,旁觀者清。
「你看不出他是個男人嗎?未免也太小看一個男人的擔當!」日原洸忍不住開口,他走了過來,將自己的小女人攬回懷中。
他實在看不下去,身為一個同是交心給銀焰門女兒的男人,他大大的唾棄那個溫吞書生,竟然讓自己的女人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如果你對他這麼沒信心,認為他沒辦法擔起你的顧慮、接受你不尋常的身份,那又何必花心思在他身上?」日原洸頓了下,不顧懷中上官聽雨的眼神制止,繼續說:「還是你只當他是小白臉,拿來打發時間用用罷了?如果只是如此,那的確是不用跟他說太多事,反正只是玩玩,談不上真感情。」
舞風抿著唇,不發一言,看似專心一致的對付手上的電子儀器。
「舞,我想日原說得沒錯,你該對他有信心些。」游雲淡淡的附議,握住口袋中一顆銀閃閃的子彈,要是那男人當真因此捨棄了舞風,而讓她有一絲難過的話,下一刻,他會讓這顆子彈以最快的速度嵌進他腦門中。
舞風只是攢緊眉,似乎正在研究著該將電幅調低些,還是乾脆讓哪一個接頭短路?
上官聽雨才想再說些什麼,空中就傳來通訊器接通的示意聲。
「嗶——」
「我是舞風。」
「聽雨。」
「游雲。」
除了日原之外,眾人習慣性的先開口通報姓名。
「我是繪,剛剛有人回報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水谷父女在回家的路上失去蹤影,藏雪已經查到了他是中途讓人給擄走……」傳來的是東季繪獨特低沉的嗓音,悠哉游哉的語氣和他話裡的嚴重性有點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