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嗎?」
「當然有,因為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開你。」
她撇撇唇,只當他是癡人說夢。
他驀地吻住她,擦去她那嘲諷似的笑意,對於她肢體發出的抗議,他只是將她摟得更緊。
半晌,當新鮮空氣重回她鼻息,她卻已攤在他懷中——
「也許,事實上是我栽在你手中。」她幽幽道。
「為什麼你總要將我們兩個的關係敵對不可呢?」他輕輕托著她下巴。
「不,不是我,是命運如此安排……」話未說完,她便掙脫出他的懷抱,像是突然自美夢中驚醒。「黑魘,你我之間,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關繭,是誰要你對我下手嗎?那人對你而言必定舉足輕重,你不得不從,卻又對我於心不忍,是不?」
心裡竟被一語道破,關繭無言以對,轉過身飛快逃離。
「關繭……」
又是這樣!究竟,他和她之間這場捉迷藏何時才得以結束?
「剛剛開槍的人是你吧?」
關繭回到「緋園」,屠影早等著她。
「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我們此行是做什麼去的?」他瞪著她。「我一再提醒你不可誤事,誰知他一出現,你連自己是誰都給忘了!你曉不曉得你這麼做的後果有多嚴重?」
「我曉得。」
「他到底哪裡好?哪點值得?」他怒極地捉住她的肩猛晃。
關繭默不作聲,她發覺近來自己一向頗引以為傲的伶牙俐齒有些退化,大多時候,她僅能沉默以對。
屠影望著她好一會,繼而痛心疾首地搖頭說道:
「繭,沒人救得了你了,是你將自己推向了死亡漩渦。」
第六章
當關繭因個人因素而宣告任務失敗,很快的,「教授」無情的追緝令便轉到了她身上。
當大伙接獲消息時,皆是一陣錯愕震驚,尤其是段愛。她雖明白關繭的心情,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阿繭,你怎會這麼傻呢?」
「沒辦法,我就是下不了手。」所以,她也做好了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你……唉……」
事情變成這樣,令人始料未及,也難以接受,試問:明知「教授」的行事作風,他們如何能將繭這麼交到「教授」手中呢?
「你們別為難,我自己會回去見『教授』的。」
「我們不會為難,是不忍和不捨呀!」段愛難掩激動。
「謝謝,但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關繭臉上毫無後悔的神色。
叩叩……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段愛順手開了門,關羌一把捉住關繭的手,談不上溫柔地拖著她走,段愛緊隨在後。
「哥,你放手啦!」關繭又叫又跳的。
來到客廳,巫蜞與屠影已在位中,大有一副準備召開會議的樣子。
關羌將關繭丟進沙發,氣憤地質問道: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又何必要我多說?」
「倒挺瀟灑,你曉得自己將會怎麼樣嗎?」
「大不了要命一條。」
「哼。」關羌冷笑一聲。「你想『教授』有那麼慈悲?」
「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
「你有那份能耐承擔嗎你?!」關羌怒目相向。「我實在搞不懂你,上一次明明看你跟屠影相好……」
「哥!你別說了!」關繭急急打斷,偷覷了段愛一眼,瞧見她臉色微變,她的心暗叫糟糕。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段愛難以置信地來回瞪著關羌與關繭。
「沒什麼!」關繭忙不迭否認。
「原來你跟屠影……那之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豈不成了個笑話?」
「小愛,你別誤會,我怎麼可能那麼做?」關繭解釋著。
「為什麼要否認曾與我發生過關係的事實呢?」屠影淡淡地問,其實心裡覺得受到了傷害。
「沒錯,為什麼要否認?難道看到事實的我眼睛有問題不成?」關羌也說。
段愛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巫蜞則一副看戲似的不發一語。
關繭左右為難,裡外不是人,終於崩潰地尖叫——
「夠了吧你們!你們是嫌場面還不夠混亂是不是啊!?」
段愛在聽到關羌的話時,心中便認定了事實,對於關繭的解釋再不採信,對於她即將遭遇的,她竟幸災樂禍起來。
悄悄轉身離去,至於關繭,就讓他們三個男人安撫了,反正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
「段愛走掉了。」巫蜞終於出聲。
關繭只手撫著前額,又氣又惱又無力地說:
「都什麼時候了,為什麼你們就不能放過我?」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關羌無情地說。
「是,我是自作孽,我活該,我該死!」就算這樣,能處置我的也只有『教授』,輪不到你們,我沒必要在這聽你們廢話!」關繭嚷完,轉身便要往外跑。
「你要上哪去?」關羌一把揪住她。
「幹你們屁事!」
「事情都還沒解決,你想去哪?」
「什麼解決?我會自己回去見『教授』的,用不著你們動手!」
「繭!你真當我們那麼無情?會不管你的死活?」關羌使勁搖了她幾下。
關繭沒有回答,因為她認為他們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無情。
「剛接到『教授』的來電時,我們太震驚了,也太生氣了,氣你的傻!但我們是愛護你的呀,怎麼可能眼睜睜讓你回去送死?」
關繭聞言一愣!
「哥……你們……」
「繭,我們去向『教授』求求情,你去把任務完成,好將功贖罪,也許,『教授』會肯網開一面,讓這事就這麼算了。」
「不。」關繭堅決地搖頭。
「你……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關羌火氣又上來了。
「哥,我下不了手,如果可以,我何以會走到今日的狼狽呢?」
「你真的想死?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男人?」
「關繭垂下頭。」
「那你就逃吧,繭,有多遠逃多遠。」屠影將她從關羌的爪子下救了出來。
「逃?」關羌冷哼。「要有這麼容易,我們何需傷腦筋。」
「『教授』或許神通廣大,但他終究只是個人。」
「那又如何?即使孫悟空能七十二變,仍逃不開如來佛的手掌心。」
關羌打了個貼切的比喻。就算他們擁有一身平常人所沒有的技能,但傳授者全是『教授』,就算他們爭氣地青出於藍,但面對他,他們卻難有勝算。
「只要我們合力,總有一絲希望。」
「但更多的問題在日後,繭逃了之後,一個人將如何生存?」
「有我們幫著她呀。」
「如果她逃了之後還與我們有聯繫,那不等於在將她的行蹤透露給『教授』知道?」
巫蜞忽然咳了咳,插話道:
「再怎麼樣,『教授』都應該不會對我們之一趕盡殺絕吧?」
「那麼你就太不瞭解『教授』了。」關羌緩緩搖了搖頭。
「那怎麼辦呢?阿繭不就擺明著等死了嗎?」巫蜞又叫又跳。
「閉嘴!」關羌和屠影異口同聲。
「算了。」關繭淡然地說:「你們就別再為我費神了吧。」
「那怎麼成?」關羌將她拉回懷中。「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會讓你死去的。」
「哥哥,人誰無死呢?何況,打從我們成年,離開島、離開『教授』後,不論是什麼方式的死去,都早有心理準備的,不是嗎?」
「我不管,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對於他的堅持,關繭不置可否。
「追究起來,全是那個男人的錯,倘若阿繭下不了手,就由咱們去取他首級,如何?」巫蜞突發此想。
「不!」關繭失聲叫道。「拜託,你們別管我的事了,所以也請別對他出手,他沒有錯呀!」
「我自有分寸。」關羌放開她。
「哥……」
「好了,你早點休息吧。」關羌拍拍她的肩,先行離去。
巫蜞和屠影也先後離開客廳,徒留關繭孤單——心中雜亂無章,心中百感交集……
賓館的房間內,隱隱約約傳出男女交歡的呻吟聲,時而尖銳,時而急促,最後一聲男性狂吼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勞動過後的身軀,仍喘息著交纏在一塊兒,女人枕著男人的臂,一手愛嬌地在男人乳房四周畫圈圈。
男人用一隻手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一番後,慵懶地開口問道:
「事情辦得怎麼樣?」
「甭急甭急,時機還沒到嘛!」女人撒嬌著說。
霎時間,男人摔了煙,狠狠地揪起女人的發,翻臉如翻書——
「去他的時機!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什麼,你的一舉一動可全在我掌握中!老實回答我,為什麼不趕緊動手殺了他?」
「我……我絕對沒有欺你的意思,你也曉得嘛,他可不是一般小人物,要向這種人動手,事實上本來就得多花些時間的。」
「放屁!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不不不!我怎麼敢?」女人頭搖得若波浪鼓。
「那就是有想過嘍?」
男人陰惻惻眼一瞪,女人立即打了個寒顫。
「沒想……沒想過……」女人忙著否認,雙眼因發被揪同而往上吊,一臉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