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在那兒被採訪。」司徒赤魑用眼尾瞟了瞟位於角落那個以丁梵妮為中心的小圈圈。
司徒紫魈跟著望了過去,隨即咋咋舌。
「阿門!你把她丟在那,不怕她被生吞活剝呀?」
司徒赤魑抿唇一笑。
「她沒我們想像中的脆弱。」
「哦?」司徒紫魈挑了邊眉,又望了他們一眼後改以一種剖析的目光盯向司徒赤魑。「你漸漸瞭解她嘍?看來,你們私底下應該處得不錯。」
「此話何解?」
「何解啊?」司徒紫魈賣關子地轉轉眼珠兒,用神秘的語氣道:「表面上,你們很客氣、很生疏,我想這是因為你們認識尚淺。不過,夫妻嘛,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不好都不行的,是不?慢慢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幸福地白頭偕老。」
「多事!」
司徒赤魑啐了一句,轉身走向一名與他年紀相仿,正以一雙銳眼注視著他的男子。
「這別開生面的party,還只有你才辦得起來呢!」男子在司徒赤魑站定前便開口道,神情有絲妒恨,語氣有些酸。
「好說、好說,托您的福。」司徒赤魑一臉毫無芥蒂地伸出手跟他交握。「希望今晚能讓大家感覺賓至如歸。」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口蜜腹劍,類似這種虛應的場面話,彼此都心照不宣。
男子撇嘴一笑。
「當然。事實上,也沒人敢說不好呀!」
對他的有意挖苦,司徒赤魑不予理會,只淡淡道:「不以壽星身份自居的話,這個晚宴其實也可以算是同行間的交流,日後,生意還是得做的,是不?」
聽出他話中有話,男子面色一僵,即將脫口而出的挑釁又如數吞了回去。
司徒赤魑的成就是所有人望塵莫及的,同為董事長,他的地位幾乎在萬人之上,而自己則只有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怎不教人眼紅、怎不教人不在乎呢?他不是沒有努力,但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
司徒赤魑見自己已讓他住嘴,滿意地暗笑一聲,道:「請盡情享用,我先失陪。」
語畢,他便快步朝丁梵妮走去。推開那堵小小的人牆,他將他的小妻子帶入自己懷中,一副護花使者姿態。
「各位,十分鐘已到,我的新娘子該還我了吧?」
「你人都抱走了,這話跟白問有何差別?」先前那位大波浪捲發女郎沒好氣道。
司徒赤魑環視他們,給了一句像是承諾的話:「何必急於一時?要採訪?日後多的是機會。」
把丁梵妮帶離人群,他的手仍沒鬆開之意,在她耳畔低問:「還好吧?有沒有被為難?」
丁梵妮先是怔了一秒,然後不悅地瞪他一眼,訕訕地道:「假惺惺!如果擔心我被為難,幹嘛還把我丟給他們?」
「這一次我只給了他們十分鐘,算幫你大忙了。我想,你必須對你的新身份有心理準備。往後,採訪可能會像家常便飯那樣頻繁。」
「為什麼?」丁梵妮惶然。「我又不是明星。」
「你的身份是個名女人。」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嗎?」口吻是可憐兮兮的無奈。
「是的。」笑意又不知不覺地浮現他唇邊。
霍地意識到仍放在自己腰際上的手,丁梵妮扭扭身子想擺脫它--
「現在沒人注意我們,你可以不必再假裝如此恩愛的樣子。」
「誰說的?」司徒赤魑手一施力,摟得更緊,二度在她身畔低語:「我敢保證,現在起碼有一百雙以上的眼睛在注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丁梵妮被他口中所吐出的熱氣搔得一陣酥癢,頰邊不由自主染上一片酡紅,她連忙低下頭來,不讓他瞧見自己的窘樣。
她的舉止當然逃不過司徒赤魑的眼睛,輕笑著托起她的下巴,他肆無忌憚地擷取她雙唇的甜美……
丁梵妮驚愕不已,瞳眸瞪得跟銅鈴一般大--
哦!這傢伙居然偷襲她!他--他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吻她!第二次了!可惡、真是可惡!這虛偽的男人,演戲也沒必要如此賣力嘛!太可惡了,日後她可怎麼見人……
腦中飛快閃過這些念頭,她沒被他的吻惹得心猿意馬,反倒一肚子火,正當她抬起腳預備往他小腿骨踹去時,一聲尖銳的口哨傳入耳裡,使她猛地停住動作,思及此刻大概有不止上百雙的眼睛正盯住他們,她得為他保留顏面,於是,她彷彿溫馴又羞怯的小妻子般,輕輕地推開他,然後低著頭背對他及人群。事實上,她的表情是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大哥,太大膽了吧!」吹口哨者趨前來調侃道,是司徒紫魈。
司徒赤魑輕而易舉地揪回意圖悄悄溜走的丁梵妮,以滿不在乎的口吻說:「讓明天的新聞更精彩些,不枉今夜記者們辛苦一場。」
「哦?你想讓他們怎麼寫?」司徒紫魈興致勃勃地問,視線繞著丁梵妮打轉。
「怎樣寫才夠精彩,就端看他們的本事嘍。」司徒赤魑氣定神閒地回答。
丁梵妮被司徒赤魑的手困得有些火冒三丈,但又不能發作,她只好暗暗掐他好讓他知痛而退,可他卻無動於衷。咬咬唇,偷覷會場一眼,發現注意他們的人比想像中少後,她使勁捏了他一把,低吼:「我快喘不過氣了!」
此舉令司徒赤魑和司徒紫魈同時看向她,見她滿面通紅,司徒紫魈首先打趣道:「哇!怎麼臉跟猴子屁股一樣紅呀?」
「我的小妻子容易害羞,你別鬧她了。」司徒赤魑說。她那力道對他而言仍是無關緊要。
「喲?害羞?因為那個吻嗎?」司徒紫魈笑意盎然,把司徒赤魑的話當耳邊風。「哎呀,夫妻偶爾來個親親挺正常的,有什麼好害羞?」
「因為有你這顆大燈泡在啊!」既然趕他不走,索性與他來個一搭一唱,再說,丁梵妮的嬌態愈瞧愈可愛。「我們夫妻倆恩愛,你來湊什麼熱鬧?」
「哎哎哎,那我可真是『歹勢』,好吧!既然我礙眼,那麼燈泡--去也。」話尾一收,人便一溜煙地立即消失。
司徒赤魑見司徒紫魈孩子氣的背影,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他偶爾就喜歡搞搞這些小動作!
「喂,你的手到底可不可以拿開了呀?」丁梵妮沒好氣。
「咱們是夫妻!我摟你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為何老排斥我呢?」
他又在對她吐熱氣了!
老天,他有這種偏好嗎?他經常都對女人這麼說話的嗎,他……
丁梵妮不自在地縮縮脖子,囁嚅道:「我……我可以先回塚嗎?」
「為什麼?」逗她太有趣了!讓人意猶未盡。「宴會才進行一半,而你是女主人。」
丁梵妮深深吸一口氣--
「好,那你告訴我,女主人該做些什麼?只要不站在這裡無所事事。」
「你覺得我們現在無所事事?」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司徒赤魑的瞳孔閃過一絲戲謔。「下過,如果你如此覺得,那身為主人的我就有義務改善。來。」
「去哪?」
「做你女主人該做的事。」
司徒赤魑將丁梵妮帶進舞池,周圍的人馬上讓出一個大空間,自然,他倆有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我不會跳舞。」丁梵妮慌亂地低喊。
但司徒赤魑已踏出了第一步,來不及了,她只有笨拙地緊跟著他,由他帶領。
「瞧,這不是跳得挺好的嗎?」他眸中露出讚許。
才一說,丁梵妮便因分心而踩到了他的腳
「啊--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司徒赤魑說,動作並沒因此而停頓。「放輕鬆,不必太緊張。」
怎能不緊張?她這可是有生以來頭一遭與一個男人在萬目睽睽下共舞哪!尤其在場女士大部分還對她抱持敵意。
記得迎新會上,姐姐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她說不會跳舞也不想跳舞,姐姐便沒讓任何一個男生靠近她,頂多幾個人圍在一塊兒聊聊天……
哦!姐姐!她差點兒忘了姐姐的離家出走,全是這男人造成的!縱使如今已瞭解事情演變至此,老爸是罪魁禍首,但若非他提出這種荒謬的交易,姐姐又怎會離開?她又何需代嫁?而老爸--對了,到現在還沒見到老爸蹤影,莫非他不在邀請名單中?
「你沒發邀請函給我爸嗎?」這語氣用得有點責問意味。
「發了。他沒來嗎?」
司徒赤魑漫不經心的態度刺傷了丁梵妮的心。
原來,她的爸爸在他心中一點份量也沒有。好歹,他也得叫他一聲「岳父」的不是嗎?唉,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老爸的行為無疑是把自個兒自尊丟在地上任人踩,怪得了誰?
心情陡地落到了谷底,丁梵妮不自覺繃緊了臉部線條。
「怎麼啦?」司徒赤魑的感覺一向靈敏。
「嗨!小兩口在說什麼悄悄話呀?」
這時,有兩個人靠了過來,中斷他們的對話。
又是司徒紫魈這無所不在、神出鬼沒、特愛插花的渾小子!司徒赤魑在心底嘀咕,瞪了他們一眼,瞧見司徒紫魈懷中那雀屏中選的女孩得意中摻雜如癡如醉的花癡神情時,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