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情形,他們兄弟的經驗是不勝枚舉,有時擦肩而過,僅能彼此微扯一抹苦笑,眸中所透露出的訊息不約而同是--台灣的男人缺到這種地步嗎?
一晌,當賓客差不多都到齊了,在司徒紫魈等人陣陣簇擁下,司徒赤魑挽著他那位萬人矚目的新娘子出現在大家眼前。隨即,竊竊私語聲、喧嘩聲、讚歎聲、臆測聲……自四面八方傳出,不絕於耳。
「各位、各位!」充當司儀的司徒紫魈手拿麥克風,朝眾人喊道。「現在,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今晚的男女主角--」
隨著掌聲、鎂光燈也此起彼落,將這重要的一刻存證。
麥克風傳到司徒赤魑手裡,他潤潤喉,以他慣有的沉穩嗓音緩緩道:「如你們所見,我身邊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她父親是我們公司的財務科經理。因為這層關係,我們相識、相戀,繼而決定攜手一生,還望諸位多多指教,照顧照顧內人。」
他話一說完.馬上傳來一陣驚呼聲,以女性居多。那意思是:區區一個經理的女兒,憑什麼登上後座,人是頂美的沒錯,但比財力、勢力,她拿哪點跟她們比?麻雀永遠只能是麻雀,麻雀變鳳凰是電影,現實生活中不可能會發生的,所以她那個頭銜應該頂不久,這表示她們仍然有機會,是不?
如此幸災樂禍地一想,各懷鬼胎的諸家千金紛紛神秘一笑,對那位不具在何威脅的新娘子便不以為意了。
始終默不做聲的丁梵妮聽到司徒赤魑那篇違心之論時,險些咬到舌頭,隨後又接收到不下數千雙充滿敵意的目光,她漸漸感悟到,這鐵定是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不過,基本上,司徒赤魑除了有些大男人主義外,倒還算君子。
這三天他們雖共用一張床,卻都是各睡各的,他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於是,她自動將他在新婚之夜說的那番話歸納於開玩笑。可雖然如此,但防人之心仍不可無,以前老師就教過的,得謹記在心。
至於他的大男人主義,可謂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啊。比如說她從頭到腳這身行頭,每一樣都是他替她決定的,像在打扮洋娃娃似的,他喜歡她怎麼做她就得怎麼做,還不准搖頭拒絕。啊!天理何在?
但話說回來,理虧的是她這一方,誰叫她爸爸盜用了人家五千萬呢?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反駁、求證,到事實勝於雄辯,如今她只有認命了。
可是,她值得那五千萬嗎?
這種議價待估的心情真不好受,而罪魁禍首竟是她那喪盡天良的老爸!可惡,不但欺騙了她,還害她現在時時刻刻都得戰戰兢兢,真是大可惡了!不知今晚受邀名單中有沒有他!倘若有,她這身為女兒的人非得好好對他曉以大義一番不可!
五千萬!對司徒家而言或許只是九牛一毛,但對平常人家來說可能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大數目哪!她老爸居然賭輸了所有?
真是愈想愈氣!
「喂!今晚你的身份是女主人,眾目睽睽下,你可不可以裝個好看點的笑臉?拜託,別給我丟面子。」
司徒赤魑刻意壓低的聲音傳進她耳裡。偷偷瞪他一眼,她抬起頭,對眾人緩緩綻放出一抹自然得傾城傾國的笑靨--
又是一陣鎂光燈。
男賓客們因她那抹笑幾乎全看得如癡如醉,但又失態不得,只能強壓下對她已名花有主的惋惜感。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司徒赤魑不禁撇撇唇,面色沉了些許。
「走!我帶你去見見一些比較重要的客人。」他半強制地抱著她走進人群。
正巧迎面而來一位外國人,由外貌判斷,年約五十好幾,輪廓深明的五官中,那雙飽含睿智的眸子尤其吸引人。
「嗨!」強森主動先行招呼。
「嗨,謝謝您的蒞臨。」由司徒赤魑口中逸出的是一串流利的英語。
「尊夫人真是美極了。」那雙睿智的眼在打量完丁梵妮後真心讚歎道。
「謝謝。」丁梵妮搶在司徒赤魑前回答,並報以甜甜一笑。
他有絲驚訝,怎麼她聽得懂?
「這位是美國」森奈爾「企業的董事長,咱們是老交情了,你喚他強森先生即可。」司徒赤魑幫她介紹道。
微點下頭,丁梵妮緩緩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手表示友好之意,並輕聲細語道出問候--以不遜色於司徒赤魑的流利英語。
他更驚訝了,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對她的觀感有些刮目相看;在這之前,他以為她只是個單純到什麼都不會的大女孩,想不到她還有他不知道的本事……嗯,有趣!也許,他可以在她身上慢慢挖掘出一些什麼,而那將不會是一件太無聊,甚至稱得上充滿樂趣的事。現在這事是第一項,他記住了。
不由自主揚起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司徒赤魑向強森禮貌性地道歉,表示另有必須問候之人,然後加重環在丁梵妮腰際的手的力道,往人群更深入。
丁梵妮被他摟得快喘不過氣,忍不住往他手臂一掐,企圖借此掙脫他的箍制。
司徒赤魑不痛不癢的,語調中有絲笑意:「為什麼你會說一口好外語?」
丁梵妮覺得他的問題頗低能,偏頭瞟他一眼,反問道:「那你為什麼會說一口好外語?」
好個應對如流的小丫頭,這三天來,她一直是一副羞怯的小媳婦樣,沒想到她也會有牙尖嘴利的一面!不過,敢與他這般唇槍舌劍的女孩子,她倒還是頭一個,這感覺真鮮!
「學的。」他饒富興味地答。
「那不就是了,難道補習班有規定外語只能讓你這種人學,我們窮人家的小孩就學不得呀?」她存心找碴。
「我這種人是哪種人?」司徒赤魑挑起眉。「我的小妻子,怎麼你對我似乎很不滿哦?」
「我沒說。」丁梵妮別開瞼,表明不願繼續談。
這時,數名雜誌社的記者朝他倆圍了過來,直截了當說明了探訪之意。
「可以,我的小妻子借你們十分鐘,記住,只有十分鐘哦!待會我再過來帶人。還有,你們這些大哥、大姐可別欺負她呀!」好心情使司徒赤魑難能可貴地說起俏皮話。
「哎喲!我們哪敢啊?放心好了。」某大雜誌社的女記者撥撥她那一頭大波浪捲發,口氣有些酸溜溜地說。
「那就好,交給你們啦。」語畢,他朝丁梵妮眨了下眼,隨即邁步離開。
什--麼?他居然把她一個人丟給他們--可惡!大可惡了!
瞪著他的背影,丁梵妮正忿忿地想著,但方纔那位大波浪捲發的女記者喚醒她,使她不得不扯出個美麗的微笑來面對他們--
哦,老天!她才不過嫁給他三天而已,可這虛偽的功夫她倒學得挺快……或者,她的基因中早有此遺傳成分在?
又是老爸那渾傢伙!
* * ☆ * * ☆ * *
暫且將妻子交給記者們的司徒赤魑,唇邊那抹笑意硬是揮之不去。
雖然只有三天,但不可否認,她是個可愛的好女孩。
前些個夜裡,他們同寢卻什麼事都沒發生,因為他覺得還不是時候,她太年輕、太生嫩了。若一下子便迫她行夫妻之實,恐怕她也難體會個中美好的感受,甚至可能會因而打心底排斥這事--當然,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只是顧慮到她心靈層面的想法。不過,她若再不改掉她那要命的睡眠習慣,他可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忍多久。人的自制力畢竟有限,他雖不動她,但她一熟睡後便會自動將整個身子縮進他懷裡,試問哪個正常的男人可以軟玉在抱而絲毫不動心的?更何況,她唇中的美妙滋味尚在他腦中徘徊不去,情況允許的話,他絕對百嘗不厭!
今晚她身穿自己所挑選的禮服,看起來是那麼高雅而且美麗。他的眼光沒錯,銀色非常適合她,她亮得一度讓人誤以為是天使下凡,相信此刻她必定已攫獲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或許在更早,她一出現時就辦到了。而她的慧詰則更令他意外。她不只是個漂亮的小東西,由她的反應來看,她會應付得很妥當,他不必太擔心的。
呵,愈來愈有趣了!說不定,他得了塊寶玉,只要再花點心思將之琢磨琢磨,必會散發出美麗的光芒--而且只屬於他。
「大哥,發生了什麼好事能讓你一逕地傻笑?」一身顯眼的紫色燕尾服,司徒紫魈每移動一步皆會引人側目,想不發現他的存在都不行。
「沒什麼。」司徒赤魑一語帶過。
「少來,暗爽會得內傷喲!」司徒紫魈非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他最討厭有福不能共享了。
「當壽星,太高興了,這理由行不行?」司徒赤魑斜睨他。
「不行!我可不是三歲小孩,三言兩語就給唬過去--咦,對了,我們的小大嫂到哪去了?」話說到一半,司徒紫魈忽地意識到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