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丁雅珞躊躇了一會,才緩緩走回床邊。
「什麼事?」
「坐下呀!你怕我嗎?」他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地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有些不妥。」但她仍依言坐下了。
「不會吧?這麼八股的東西居然會從你口中講出來?」
「你那是什麼話?我其實也是個挺傳統的人。」丁雅珞為自己申辯。
「哦?」他眉稍輕佻。
「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拜託你就明講了吧!別這麼拐彎抹角。」
「我要追你,把你再拐進我們司徒家。」
她一陣劇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啦!
「瞧,太刺激了吧?我拐彎說話原想給你一點緩衝時間,是你自個不領情的哦!」
「你——什麼——」她終於找回聲音,睜大汪汪眸子問。
「沒聽清楚是嗎?算了啦,你的反應早在我預料之中。」司徒橙魃喃喃自語一串,才回答她:「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他發哪門子的神經病?
是的,他一定在發神經!
成為他的人?
見鬼了!
呵,她才不會成為誰的,她永遠是她「丁雅珞」自己的,誰也別想掌控她、剝奪她成為自己主人的權力,誰都別想!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僅僅依稀記得彷彿、好像從聽到那句話後,她整個人便像個石膏般僵在那動彈不得,但一定是他送她回來的沒錯啦!
噢,上帝,他剛才到底吃錯了什麼藥?竟然道出如此駭人之聽聞。
噢,老天,她坐在這有一會兒了吧?可是,她為何無法站起來走回房間去?
大概是震撼太大了,震得她體內的每個細胞都暈了吧。
「雅珞,回來啦。」慕蓮翩翩下樓,姿態優美如貴婦人。
「唉。」
「好玩嗎?」
「好玩。最後一項挺驚心動魄便是。」丁雅珞帶著自嘲。
「哦?是什麼?」慕蓮非常感興趣。
「是——算了,不說了,我可不想見你昏倒。」丁雅珞搖搖手,一臉不勝負荷。
「橙魃說了什麼嗎?」
「他——」丁雅珞說了一個字,忽然擰眉瞅著母親:「你猜的吧?」
「我當然是猜的呀!不然你以為如何?」慕蓮因她過分緊張的表情感到好笑,心裡也有了三分底。
「他說他要追我。」丁雅珞吶吶道。「哈哈,有點好笑。瞧他打那什麼算盤,居然想把我們姊妹倆都拐進他們司徒家。」
慕蓮沉默了片刻,才道:
「你覺得他哪裡不好?」
「他——」丁雅珞撇撇唇。「就我目前所知,似乎沒有。」
「女兒。」慕蓮思索著如何開頭。「雖然你還年輕,但媽媽還是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感情生活……去談場戀愛吧!先別考慮一定要有何美好結果或其它問題,只是單純地、全心全意地去談場戀愛,好嗎?」
唉,如女莫若母,女兒心中所想她豈會不懂?其實會令女兒有這種不輕易信任男人,甚至不婚的想法,她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呀!
「媽咪……」丁雅珞不由得哽咽起來。「有這麼明顯嗎?」
「你是我女兒,別人可以不瞭解你,但我絕對不會,即使咱們之前曾分開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慕蓮緊緊握住她的手。
「司徒橙魃……可以信任嗎?」
「你自己覺得呢?」
丁雅珞搖搖頭,一臉茫然如迷失的小白兔。
「我不確定。他應該可以,又好像不可以……」
「傻女孩,鼓起勇氣來試試看,嗯?」慕蓮鼓勵道。
「我……」
「別擔心,就算失敗了,遍體鱗傷,但還有媽媽我呀。」
「媽咪……」
「七情六慾眾生皆有,兒女情長本來就是很正常的。」
在母親的苦口婆心下,丁雅珞好不容易終於輕輕點了下頭。
這一關——成功!慕蓮滿意微笑。
不管怎麼說,女人一輩子但求一個好歸宿罷了,望女成鳳雖為天下父母心,但終究還是幸福最重要,否則豈不白走人世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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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不夠意思了,美好的星期假日你跑去快活,卻把我挖來加班,上回放我鴿子的事還沒完呢!」
星期一,最容易引發上班族倦怠症的日子。邵欽儒打一照面,便對司徒橙魃興師問罪。
「怎麼你還念念不忘啊?」他也不是故意放他鴿子,只是以當時的情況,他要追上丁雅珞就得捨棄撇條的他,誰叫他剛好挑那一分鐘鬧肚子呢?錯不全在他嘛!
「我是氣不過!沒見過約了人,自己卻又中途落跑的渾帳傢伙。」
「我耳朵聽你念得快長痔瘡了。」司徒橙魃討饒。
「你有沒有常識呀?痔瘡長在屁股上,不是耳朵哪!」
「加強語氣啊!痔瘡比繭嚴重,我是想讓你明白你再這麼往我耳邊嘮叨,我的耳朵遲早報廢。」司徒橙魃愈說愈可憐。
「你——」
「喲!一早兩人就在開辯論大會呀?」
邵欽儒的話被截斷,隨後出現一襲窈窕身影——
來者狄筠是也。
「一大早你跑來公司幹嘛?」身為表哥的人開口直言。
「星期一,是個遲到率特高的日子。」狄筠表演話劇似的說道。「所以——善體人意如我,為你們送早餐來了。」
「誰要你雞婆啦?我們自己買就好了,何必你多跑一趟。」
「你不要拉倒,可咱們司徒哥一定領情,對不?」她討好地偎向司徒橙魃,將他的早餐遞上前。
邵欽儒瞧瞧自己與司徒橙魃的早餐,豐富與否的程度是明顯差別待遇。
「喂,小筠,到底誰才是你表哥呀?」他老大不爽的。
「你呀!」狄筠甜甜一笑,頰邊兩個梨渦隱隱若現,可愛極了。「就因為如此,我才會瞭解你是以晚餐為重,所以早餐就隨意啦!但司徒哥可不同,他日理萬機,早餐的營養是絕對必要的。」
「簡單地說,你的心是向著橙魃了,對不對?」酸氣沖天。
狄筠露出姑娘家的嬌態,明眼人一見即知,但她仍微作抗議——
「兩位都是哥哥,我沒厚此薄彼呀!如果你是嫌我買得不合你意,下回我不再雞婆便是。」
「呵,你想騙你表哥我?再回去修煉個十年吧!誰不知道你——」邵欽儒故意賣起關子。
「我怎樣?」狄筠插腰,理直氣壯。
「你呀,哈上人家橙魃了,是不是?」
「你——」狄筠臉紅,揚手追打他。「待我撕爛你的嘴,看你有沒有辦法胡說!」
「撕爛我的嘴?好殘忍啊,我好怕喲,莫怪古云:最毒婦人心,大概就是指你這種啦!」邵欽儒一副小生怕怕,但語氣可不是那麼回事。
「你、你、你——你再說!」狄筠滿場追打著。
「欽儒,你那愛逗女孩子的劣性怎麼老改不掉呀?」司徒橙魃總算出聲。
「就是呀!表哥,你也學學人家司徒哥一半成熟穩重嘛,否則誰家姑娘敢將終生托付給你?」狄筠走到司徒橙魃身後,雙手親熱地勾住他頸子。「司徒哥,我講得對不對?」
「你——」
邵欽儒再次被打斷髮言權。
開門的人兒仿如雕像般僵在原地,呆若木雞地瞪視正前方那一幕,面色蒼白如紙。
在場三人也因這突發狀況而錯愕。
下一秒,司徒橙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出去追那宛若遭受打擊、悲忿得轉身跑走的女孩。
而邵欽儒和狄筠則面面相覷……
第八章
「雅珞,別走!你聽我說。」
司徒橙魃在出了大樓門口追上她。
丁雅珞瞪著他那只捉住她手腕的手,默不作聲。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哈!」她假笑一聲,目光鄙夷地瞪他。「司徒公子的意思是要我懷疑自己的眼睛,然後相信你的話?」
「我不是——但事實就是如此。」
「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謬!」這是她給的回答。
「她是欽儒的表妹,欽儒,記得嗎?我曾跟你提過的,我的好朋友兼好夥伴。當時我們開了個小玩笑,我也沒想到她會把手搭上我肩膀;不過,那其實也沒什麼的,對不?」司徒橙魃擋住她去路,滔滔不絕、急切地解釋。
本來要軟化了,聽到那一句「不過」,火氣又升了上來——
「是呀,沒什麼嘛!勾肩搭背的,你的身體樂意免費提供。」
「雅珞,你在口不擇言。」
「不愛聽就滾遠些!」
司徒橙魃吸口氣,穩定情緒。
他知道他不能生氣,一旦鬧僵了,依丁雅珞的性子,他想再澄清就很難了。
「雅珞,剛才你看到的那一幕真的很單純。」
她偏頭不理他。
「你有什麼事找我?」司徒橙魃巧妙地移轉話題。
丁雅珞從沒到他公司來過,今日會出現,他相信必定有重要事情;但此刻,他不確定他還能得到原本的答案了,不過仍是要問個清楚。
一思及來此的目的,丁雅珞更是凶神惡煞地瞪著他,啐了句:
「偽君子!」
司徒橙魃無辜地揪眉。
「說一套、做一套。」丁雅珞滿腹怨恨般繼續罵。
司徒橙魃饒富興味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