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啦,只是剛剛那兩堂課實在太無聊了,怕打瞌睡會顯得不給老師面子,所以自動消失省得礙眼。」
「蹺課還說得頭頭是道,真有你的!」陳湘琪往她肩胛一拍。「放心啦,點名時我幫你舉手了。」
「當真?」丁雅珞意外地瞠大眸子。
「當真。」
「噢,你真是我的好同學,太感謝你了!」丁雅珞給她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此番義舉,她若不稍加表示未免說不過去,是不?一個擁抱而已,沒什麼。
「這麼熱情,我受寵若驚哪!」陳湘琪笑道。「晚上咱們班上那位黃凱森開了個生日Party,你去不去?他好像對你挺有意思的那!」
丁雅珞皺皺眉。
「黃凱森是誰?」
陳湘琪錯愕地瞠目結舌。
「不……會吧?咱們班的風雲人物、白馬王子,你居然不認識?」
「我才來兩星期。」丁雅珞抱歉地笑笑。
事實上,她從不刻意或主動去記住或認識某個男孩,往往都是對方跑來繞著她打轉;加上她又不排斥,才會像朋友似的相處在一塊。
但她又不能對別人這麼說,不然人家還會以為她多自以為是咧!所以只好編個比較像理由的理由。
「嗯,說的也是。」陳湘琪點點頭,又問:「那你到底去不去?」
「人家又沒邀我。」最好是別邀啦!丁雅珞無聲補充道。
「他全班都邀了,當然也包括你呀!」
「可是,我跟他又不熟。」
「去了不就熟了?」
丁雅珞霍然停下腳步,皺皺鼻子,一副嗅到陰謀的模樣。
「湘琪,你不會暗中兼差當紅娘吧?」
「哎,我吃飽沒事幹呀我?」陳湘琪斜她一眼。「如果你不信任我,以為我會設計你,那你就別去了,算了。」
「沒有啦,我只是——好,我去,這總行了吧。需要帶禮物嗎?」丁雅珞妥協了,因為她一時想不出什麼好借口,沒法度啊!
「禮物大概用不著,我相信只要你人出現,他就高興死嘍!」陳湘琪又曖昧地對她眨眨眼。
丁雅珞歎了口氣。
「你哪來小道消息說他對我有意思?」她實在疲於應付這種狀況,他長得是圓是扁,她甚至沒半點概念。
風雲人物?白馬王子?
待會她或許應該好好瞧瞧今日這位壽星公。
「你沒發現他看你的眼神是那麼地溫柔嗎?」陳湘琪一臉羨慕。
「你連這都注意到了?」她的確沒發現。
也許,對他有意思的人是陳湘琪才對吧?如此觀察入微。
「錯不了的,他準是在等待時機向你表示。」
丁雅珞審視她半晌,試圖察覺她的言不由衷。
陳湘琪是華僑,跟她一樣來自台灣,基於同鄉這層關係,再加上她也是個活潑女孩,所以她們特別談得來,於是陳湘琪便成為她第一位新朋友。沒有妹妹秡妮在校園裡,她希望這位意義非凡的朋友,不會因為男人而終至與她交惡。
不能怪她如此擔憂,畢竟有了不少前車之鑒。朋友與敵人,有的時候也是一體兩面。
「湘琪,我對『男朋友』這名詞沒興趣,你能瞭解嗎?」挑明說了,省得日後誤會重重。
陳湘琪登時張大驚惶的眼,連退三步。
「你幹嘛?這麼大的反應。」
陳湘琪緊緊抱住胸前,搖頭拒絕再靠近她。
丁雅珞翻翻白眼。
她的舉動清楚顯示著她誤解了什麼。
「湘琪,聽清楚,是『男朋友』而非『男人』,這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
「我……我可不知……道有什麼差……別。」她不由得結巴。
丁雅珞歎息。
「我打個比方好了,不結婚的女人並非全部是同性戀,對吧?」
「當然呀!」陳湘琪點頭如搗蒜,隨即又皺起臉一副不解貌。「但這比方跟你有什麼關係?」
丁雅珞抬眼望天,深吸一口氣——
「咱們不會是有了代溝吧?」
「咱們同年,哪來代溝?」陳湘琪不悅地杏眼一瞪。
「好吧好吧,問個淺顯易懂的。」丁雅珞站直身子,張開雙臂。「你覺得我像同性戀嗎?」
「是不像,但——我怎麼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丁雅珞險些癱了過去。
「喂,這可是嚴重污辱啊!」
「是你自己問的嘛!」陳湘琪無辜地扁扁嘴。
丁雅珞又歎了口氣。
「我說對『男朋友』沒興趣,是在提醒你別想著撮合我跟誰誰誰,我抱不婚主義的!這總夠明白了吧?倒是你,有了對象就勇敢爭取、好好把握,知道沒?」
陳湘琪這才敢重新走到她旁邊,道: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是……那會傷盡天下男人的心的。」
「你這馬後炮放得挺不賞心悅耳的。」丁雅珞咕噥。「明白了,就表示晚上的Party我不用出席嘍?」
「誰說的?」陳湘琪即刻凶悍地插起腰。「答應了豈可又反海?」
「去了也沒用嘛!」
「你就當班上聯誼,增進同學問的感情,沒差的啦!」
「唉,好吧。」回答得實在有夠無可奈何的。
「老大!你跑哪去啦?」一聽秘書說董事長回來了,邵欽儒馬上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踹門而入。
「怎麼了?瞧你急驚風似的。」
「哪能不急?喏!」邵欽儒將一本東西丟在桌上。
「什麼呀?」司徒橙魃動手翻它。
「有家廠商跳槽了。那是合約,他們說要談條件作廢。」
司徒橙魃眉心一鎖,神色肅然了起來。
「是威康?」
「不然還會有誰?」
「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咱們一直跟這家廠商合作得很愉快啊!」
「人家有本事,挑戰一下,攻勢立即丟了過來。」邵欽儒悻悻道。
「你跟對方談過了?」
「談啦,但仍執意毀約。」
「真傷腦筋……」司徒橙魃登時頭痛。
「咱們新世紀少了它會非常麻煩。」邵欽儒又殘忍地點出目前的窘況。
「我去找他們談談。」司徒橙魃頓下決定。
「你可能會失望。對方態度很強硬,鐵定是威康給了大好處。」
「談過才知道。」提起公事包,司徒橙魃拖著邵欽儒的領帶。「你也一道去。」
來到「黃氏」所屬大樓,司徒橙魃和邵欽儒有禮地待通報後,才進入辦公室與其負責人黃麗英見面。
那精幹剽悍一如女強人應具備的外表,司徒橙魃其實並不意外。
「黃氏」是個以母系全權掌握的集團,然而在龍爭虎鬥的商場中,尤其是東方人想與西方當地人爭一杯羹的戰場裡,其強勢作風實不容人小覷。
只是教人不得不存疑的是,她們的男人都到哪去了呢?
「黃總裁,冒昧打擾,希望你不會見怪。」司徒橙魃寒暄一番。
黃麗英綻出瞭然於懷的笑容,開門見山道:
「目的是什麼,直截了當說了吧!」
司徒橙魃一怔,而後微笑喃喃:
「的確,無事不登三寶殿。」接著提高些音量繼續說:「既然黃總裁這麼豪爽,我們也不拐彎抹角,今日前來是想詢問有關於目前才簽定的合約一事。」
「談條件嗎?其實司徒先生也不必親自前來,求償事宜交代於書面文件,不論內容為何,我們一定無異議。」黃麗英淡然道。
「不,我並非為求償而來。我們衷心期望貴公司收回前言,持續彼此的合作關係。」司徒橙魃誠懇的態度向來能軟化人心。
「沒必要。」拒絕得簡潔乾脆。
「為什麼?咱們兩方一向合作愉快,不是嗎?」
「到口的肥肉相信沒有人會拒絕吧?」黃麗英唇邊有抹嘲弄的笑,冷然的眸子透露著世故。「經商之人求的不就是利益?權衡相較,如果是你,也一定會選擇對本身獲利較大的一方,對不對?」
「不。」口氣不容置喙。
黃麗英挑釁地聳高刻意修飾過的柳眉。
「不論經商或待人處世,我認為信用比利益更為重要。」
黃麗英禁不住大笑出聲——
「你這人還真厚道。」
司徒橙魃不予理會她話中的嘲貶之意,儒雅俊秀的臉上無絲毫不快。
對於女強人,他其實滿佩服的。
當前他只希望別弄擰了氣氛,因為這次的合作實在拆不得。不論他要求多少賠償都不足以彌補損失,所以他必須說服她改變心意。
「好歹我們也合作了這麼多年,年底新世紀就要開工,你要我們臨時再去哪找別的合作對像?我衷心期望你能改變心意,畢竟,我們的默契已非其他人所能取代,這也是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司徒橙魃動之以情。
「威康拿高——三倍的價爭取我。」黃麗英撇嘴,坦承不諱。
司徒橙魃和邵欽儒同時一愣,面面相覷,心想這威康還真這麼排山倒海地卯了過來,這一回合看來……挺不樂觀。
「在我印象中,黃氏一直是很有責任感的公司,敢作敢當的作風更是可取。」邵欽儒搭腔。
跟黃氏簽約、續約,或其它拉拉雜雜瑣事都是由他出面接洽,所以他較為瞭解其行事風格。之前商討事宜時,見的都是黃氏的總經理黃麗美;由名字來推敲,她們應屬姊妹。眼前這位冷然的女人,臉部線條硬絕得宛如雕刻,尤其是不把司徒橙魃和他這世紀超級美男子放在眼裡,更教他難以置信。他不禁實在萬分欽佩那位能夠容忍她的男人,也很好奇,這位男人是如何融化這樣冰冷的女人——哎呀呀,不好,這種時候,他怎麼想到那方面去了?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