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好想問她這些年過得如何,還有昨夜她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彷彿要回答她的話,此時有人敲房門——
「有人將這封信交給櫃檯指名要給大塚虹姬。」
「那人是誰?」浩二接過時不忘詢問護士。
「抱歉,我沒注意那人。」護士答完即退了出去。
大塚虹姬忙拆開信封,抽出信紙一瞧——大姐:
很高興還有機會見你一面,這十年多來,我過得十分幸福,卻也不免掛念大家;只是,人生有得必有失。非常遺憾父親的喪禮我未能出席,在此我除了道歉仍是道歉。關於三弟的死和那場火災,衷心期盼大姐能夠原諒。
麻美筆
讀完最後一個字,信紙不自覺地自大塚虹姬手中滑落。
「大姐頭。」浩二輕喚道。
她的表情令人擔憂。
「為什麼麻美要我原諒?她怎麼知道……三弟死了?」大塚虹姬喃喃自語。
浩二拾起信讀完,不由得也心驚。
「莫非……」
「別告訴我三弟是麻美害死的,我不會信的。」大塚虹姬急忙搶白。
「大姐頭,我們始終不曉得麻美的丈夫是何許人也,或者……」浩二也不太肯定,只是猜測。
一思及這種可能性,大塚虹姬當場如被撕扯心肺。
「不可能——」
「雖然麻美並沒說白,但意思卻非常明顯。」雖是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結果,可事實卻擺在眼前。
此時,豐推門而人,湊巧撞上這場熱鬧,不明所以地問:
「外頭亂烘烘的,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病人失蹤了。」浩二答。
「哦?」
「剛巧那個失蹤的是麻美,」浩二又說。
「不會吧?」豐睜大眼問。
浩二將信遞給他看。
「我的天!」豐閱畢,驚呼。「難怪我們找不到兇手。一個幽靈人口,怎麼找嘛?本來我還在想等麻美好一點,我有好多事要問她呢。」
「你也覺得殺害三弟和縱火的人是麻美他們?」大塚虹姬痛心疾首地問。
「不是我覺得,是麻美自己承認的呀。」 。
「不——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大塚虹姬依舊不敢置信。
浩二與豐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我想,麻美定是被她的丈夫給帶走了。」浩二肯定地道。
「唉,看似真相大白,其實麻美留給我們的仍是一頭霧水。」豐重重地歎了口氣。
大塚虹姬陷入「手足比不上丈夫」的怨懟中,對妹妹的絕情絕義感到心痛難當。
「大姐頭,你就別多想了,快恢復身體健康要緊,大伙都在等你回去。」豐勸慰道。
大塚虹姬深呼吸一口,勉強牽動嘴角,重拾當家的本色:
「我知道。折騰一晚,大伙都安置好了吧?」
「嗯。」
「那就好。」大塚虹姬抬眼瞧瞧點滴瓶中的液體。
「那些打完後我想出院了。」
「不行,你得再休養幾天。」浩二一口拒絕。
「只是輕微嗆傷,用不著那麼麻煩啦。」大塚虹姬心意已決。
「大姐頭——」
「我比較喜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大塚虹姬坦言不諱。她又轉向豐道:「請你幫我辦出院手續好嗎?」
「OK!」豐感覺得出他們倆之間的化學作用似乎引起共鳴了,當然識趣地退開,並體貼地為他們倆把門帶上。
「浩二,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一直以來我以為對你只是習慣;其實,那是需要,也叫做……愛。」大塚虹姬直截了當,的確符合她灑脫的性格。
而浩二則被嚇了一大跳,不禁結巴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笨蛋,我清醒得很呢。」大塚虹姬佯怒地睨他一眼,而後甜甜一笑。
浩二不能自己地一把擁住她,夢幻般的輕問:
「你……確定嗎?」
「我思考很久了,所以我百分之百確定、千分之千確定、萬分之萬確定。感情非兒戲,是不?」
「虹姬——」浩二忘情地喊。
他的感情終於有所歸屬,太完美了。他此生將無所憾……
* * *
看著屋裡打包完畢的一箱箱物品,安美美坐在沙發中望著時鐘發呆。
這兩天,司徒青魁真的都沒出現,連通電話也沒有。
而她不知怎麼搞地,竟有一點點……反正就盡心裡空空的感覺啦。
昨晚她就將東西全整理好了,司徒青魁只說今天會來接她,也沒約定幾點或告訴她搭幾點的飛機。她已經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卻仍不見他人影,真是的。
她無聊地起身走動,繞著客廳打轉,努力地想捕捉一絲記憶的關鍵。她思索著當初何以會買下這間房子的動機……在東京這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她一個單身女子住這麼個有客廳、有廚房的套房,似乎是奢侈了點;不過,可以想見自己應該是個頗注重生活品質的人,因為即便是此刻喪失了記憶的她亦如此。
「喵——」
貓咪磨蹭著安美美的腳,她彎身抱起它,點點它的頭笑道:
「怎麼啦?怕我跑掉啊?放心,你現在是我的,不論我去哪,當然都會帶著你呀。」
只是,海關那一關可能會有一點困難就是了。等會她得問問怎麼樣才能把貓咪一併帶回台灣。
「叮咚——」安美美苦候一個多小時門鈴終於響起,她幾乎是用「沖」的去開門。
「早安。準備好了嗎?我們要搭十點半的飛機。」司徒青魁嘴邊掛著朗朗的笑。紫色的POLO襯衫、豹紋領帶,搭配一套青絲色西裝,將他整個人襯托得容光煥發,別有一番清新味道。
「早就準備好了;不過,關於這房子退租的問題……」
「這些交始我處理好了,包括你行李的搬運。」司徒青魁擠擠眼。「如何?我辦事效率不賴吧?」
「那是應該的,好歹你也是個堂堂董事長呀。」安美美說著就將一隻皮箱交給他,自己則背起裝有她貴重物品的旅行袋。
「吝嗇的女人,連句讚美的話都捨不得給。」司徒青魁把門關上,提起皮箱嘀咕著。
「不然你要我說什麼?」
「像是——算了,一點誠意都沒有的讚美叫做馬屁、諂媚,不要也罷。」青魁存心和她抬槓。
安美美噗哧一笑。
「看不出你是那種需要讚美的人。」
司徒青魁轉頭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促狹道:
「兩天不見,你現在看到我是不是心情很好?」
「才怪。」安美美心跳漏了半拍,急忙否認。
兩人一路談笑風生地抵達羽高機場,劃完位後,離登機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司徒青魁便問:
「要不要去免稅店逛逛?」
「不了,又沒什麼要買的。」
忽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三道醒目且熟悉的身影筆直地朝他們走來,兩人不由得訝異。
「你們怎麼來了?」安美美問。
「送你們一程呀。」豐以微笑掩飾離情依依。
「謝謝。」
「美美,你可要加油喔。希望你早日恢復記憶。」大塚虹姬衷心祝福,其中原委她已聽豐說過。
「嗯,我會的。」
「對了,你們食衣住行都沒問題吧?」司徒青魁打岔一句聊表關心。
「哼,你可別小看我大姐頭。要不了多久,我會讓一切回復原貌的,而且還更好。」大塚虹姬堅毅的個性表露無遺。
「總之我祝福你和大家。」
「幹嘛?你又不是一去不回,別用這種生離死別的噁心口吻跟我說話。」大塚虹姬凶巴巴地說。
「嘖,你的個性還是那麼不討人喜歡。」司徒青魁撇撇嘴朝謔。
「誰理你,浩二喜歡就行了。」大塚虹毫不避諱地擁住浩二手臂。
「哦——原來如此。難怪你會捨得放了我這個理想的丈夫人選。」司徒青魁故意拉長尾音,曖昧地瞅著他們倆調侃道。
「少自抬身價了。之前是我一時眼濁,幸好尚未鑄成大錯。」她不服輸的細胞當然連嘴皮子也算在內。
「難怪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今日我總算見識到了。」
冷不防地,一個細微的聲音由安美美的懷中傳出,頓時八隻眼睛一致盯向的那團毛絨絨的小東西。
「你打算把它帶上飛機?」司徒青魁看傻了眼,他居然都沒注意到她抱著一隻小貓。
「總不能把它當行李一樣裝進箱子裡吧?它會悶壞的。本來我也想問你該怎樣才能將它一起帶回去,但想想可能會很麻煩,才萌生把它藏在衣服裡的念頭嘛。」
「可是……」
「美美,還是把它交給我吧,否則你們可能會被趕下飛機喔。」豐伸出手道。
「噢!」安美美不捨地望著貓咪。
「我會好好照顧它的,反正我們有『三個月之約』,你還見得到它的。」
此時,廣播傳出飛往台灣的旅客請登機的催促聲。安美美再多瞧幾眼,才將貓咪緩緩遞給豐。
「司徒青魁,你會遵守約定規則,把美美安置好後便回日本來吧?你可不許耍賴使出『日久生情』那一招喔。」豐不放心地補充。
「我不回來,難不成眼睜睜放任自己的公司倒閉啊?」司徒青魁敷衍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