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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梵朵

  「他承認了,我們在吵了一架後,他親口對我承認了。」

  謎底揭曉,而我的耳朵依舊嗡嗡不停。

  好個魯志輝,犧牲了他大好的演奏生命來留住愛情。但,他多傻,愛情有長著翅膀的叛逆性,只能順隨,該放的,不該留到心神俱疲。到頭來,他的用心全是一場騙局,拆散了姑姑和冉從皓的白頭約定,浪費了薛淺晴四年的光陰,也陪盡了我夏慕權全副的生命。「季珊,不要哭,不要傷心。」他哄她,哄得似個孩子。

  「皓!我錯了,當初我不該因為同情他而離開你。我毀了你,也毀了自己。」何止,又平白拖累了我和薛淺晴。我有憤怒的情緒,當年季珊不顧大家的苦苦哀求,而堅持要與魯志輝離去,今日,她回來了,只消一句錯了,就可抵消殆盡。「不,季珊,我們還年輕,我們還有大好光陰。」

  他的這句話,是說給我聽的嗎?三十七歲,不算老,他們的確可以再有個三十七年可以攜手共度。在這剎那間,我想問冉從皓:你把我又丟在哪堆塵埃裡?

  「皓,你還愛我嗎?」姑姑突來的這一句,還是令心灰的我屏住呼吸。

  冉從皓不吭氣,只是那神情中有這陣子以來,「專屬」於我的愛意。原來,他的這副面貌早有了專利,我只不過是借來用用還不自量力地沾沾自喜。而我,不要別人的東西,硬止住了欲狂呼吶喊的尖叫,我用盡全身氣力地咬住嘴唇,不管痛楚中的濕濡與血腥。我睜著大眼,看著這關鍵性的結局。

  「季珊,我……」他不再多說,只是捧起姑姑的臉,用力地吻下,用盡他十餘年來累積的相思吻吻住她。這就是我的冉從皓?!一個百般要我相信他的冉從皓?!

  而今,言猶在耳,他卻又轉身投向舊情人的懷抱……不,她自始至終都不能用個「舊」字替代,在冉從皓的心裡,夏季珊一直都是以鮮活的姿態存在著。那我呢?那我又算什麼?

  冉從皓說:「我和季珊是永遠不可能了,而你就在眼前。」這是昨天他才出口的話。原來,我的價值就是因為剛好在他眼前,又那麼的唾手可得——而唾手可得的愛,是不是就真的如此價廉?此刻,他夢寐以求的奇跡出現了,他的季珊正以滿心的愛意站在他的跟前,而當王子吻上公主的那一瞬間,所有的配角不都該鼓掌叫好?然後再翩然的退去,像我這樣的角色,也總是被安排掉二滴淚充數就行。掏空了心的我,只是走了,沒有駐足的餘地。

  我只是走著、走著、想走盡氣力……

  霓虹燈逐一亮起,直到我讓腳下冰冷的大理石磚驚醒,才發現,我竟是打著赤腳一路走到這裡。但,夢醒了,我又該往何處去?!我像誤入泥淖的麻雀,奄奄一息地蹲在這裡等待救援,但是在熙來攘往的街頭,各自有各自的問題,誰管誰的死活?!唱片行前的櫥窗玻璃貼滿了斗大的海報幾幅,鮮明的彩色畫面和蹲在一旁的灰色的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唱片行裡的音樂早換了一曲又一曲,而我還是動也不動地曲膝抱腿尊在那裡。但,我不是音樂的崇拜者,而是歷盡滄桑又累得站不起來的女子而已……我終於哭了,放聲大哭。

  在狂嘶吶喊的音樂中,我的掩面痛哭沒人發現。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音樂停了、店家的燈滅了、鐵門也拉下了地,在人煙漸自稀少的中山北路上,只剩呼呼的冷風和我相依。但,我無處可去,我早已失去了面對他們的勇氣。

  姑姑會說:「小槿,對不起。」

  從皓會說:「是我辜負你。」

  而我,卻連「成全」二字都說不起,因為夏季珊和冉從皓的心始終未曾分離。夜,愈來愈深沉了,我的腳已麻木到沒有痛的知覺,連臉上的淚也被風乾了。這一切,該靜止了。我終於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在這樣的黑暗中昏了過去,倘若可以這樣死去,我在意的是,會有誰為我唱悲傷的歌曲?至於醒不醒?!管它去。

  「小槿!小槿!」在黑暗的浮沉中,我聽見了一聲聲的急切呼喚。但,我不急,甚至有點抗拒,難道,我連圖個寧靜都不行?「小槿、夏慕槿,你醒醒啊!」此起彼落的呼喊,頻頻把我的心神愈拉愈近。一番掙扎過後,我醒了,醒在午後的沉寂。

  睜開眼睛,映人眼簾的,是滿室的黃玫瑰。原來還是個夢?!我不知該笑或該流淚。我移動了插著點滴的手,心疼地輕撫著他的沉睡的臉。

  「小槿?!」他被驚動了,倏地抬起頭來,「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說著說著,眼眶紅了。「是啊!我早就該醒了,不是嗎?」我是一語雙關。

  「小傻瓜,你把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將我又抱在懷中,激動得直說這句。「我怎麼會在這裡?」我虛弱地吐出這句。

  「是路人把你送來醫院的。」

  「為什麼還要送這些黃玫瑰?」對於他的舉動,我只覺得毫無意義。

  「要表達我的歉意,我知道我傷害了你。」

  不,不要說,我累到無力再承受他「完美」的歉意。

  「夠了,夠了!我們之間就當從來沒發生過,你盡可放心地帶季珊姑姑走,可是別指望我要露出虛偽的笑容,說著肥皂劇裡的對白內容。」「這就是你的結論?!」他的語調特別溫柔。

  「做結論的是你,不是我。」我牽動一下自嘲的嘴角。

  「你真的不再原諒我?」

  「原諒?!我有什麼立場?」

  「你是我的未婚妻呀!」

  未婚妻?!多刺耳的名詞。

  「當你在親吻夏季珊的時候,你有想到未婚妻這三個字嗎?」我的質問有氣無力。「當然有,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

  「冉從皓,我是昏了,不是傻了。」

  「小權,我不得不承認,這十幾年季珊一直在我心裡。但,最令我矛盾的是,你在我腦海的影像卻以驚人的速度益發鮮明,你寫的信、你送的花、你織的毛衣,都讓我無力去迴避內心這份排山倒海的感情。」「但你的心只有一個,已給了你最愛的女子。」我懷仲地望著窗口。

  「是的,我自己從來都是這麼認為著。直到我向你求了婚,我才決心給自己、也給你一份毫無陰影的愛情。」他說得很仔細、很專心。我困惑的看著他,不懂他還要解釋什麼。

  「而剛好季珊回來了。我試著再去挑起往日的情愫,在你看見的那一吻過後,我和她才猛然領悟,這十幾年來我們都是沉溺在回憶的發酵加味中。她愛的,是與她共同生活十幾年的魯志輝,而我愛的是你,夏慕槿。」我沒有半點回應,因為這樣的表白太像夢境。

  「但我的恍然大悟來得太遲,在與季珊揮別後,我才發現擱放在門前的鞋及大門外的車子,我當時就知道出事了,一個晚上下來不見你的人,我簡直快瘋了。再來就是你被人送入醫院警察打電話來通知我們。」他比手劃腳說得滿臉通紅激動不已,但,我的腦袋卻是少根筋,半天理不清頭緒。「小槿,原諒我?原諒我,行不行?」他握著我的手,眼光極盡哀求。

  「為什麼要原諒你?」我還如夢初醒。

  「因為我愛你,我好早好早以前就愛上你了。」就這一句,我完全清醒了。我看著他,有種王寶釧苦等十八年的辛酸,「我終於等到你了!」我撲進他的胸膛,快樂得嚎啕大哭起來。「冉從皓,你又欺負我們家小槿!」爸爸進了病房,動了怒氣,「你不知道孕婦的情緒是不能起伏太大嗎?」孕婦?!莫非……

  「冉從皓,你剛剛說的話是因為……」我的心又結了冰。

  「不是!」他未等我說完,便打消了我的話,還當著我老爸的面吻上了我的唇。在這等的親熱中,我才明白,我對他的愛何只今生?!

  「不要,我爸在看呢!我不時推拒著。

  「管他的,我要親到你相信我對你的愛,是與日俱增。綿綿無盡的。」他又吻住了我的唇。「喂!我可不想長針眼去當你們的主婚人啊!」老爸調侃著。

  「你說了?!」我訝翼不已。

  「當然,我和小baby都迫不及待了。」他咧著嘴笑著,而眼中又閃著睽達甚久的星光。是的,我肯定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貼著他的心、纏著他的愛,毫無偽裝。「看來,我是非嫁你不行喲!」我又恢復了昔日的頑皮樣。

  「不,是我沒有你不行!他纏綿的眼神,令我心神晃蕩不已。

  「我看我還是先走吧!免得雞皮疙瘩掉滿地。」老爸識趣地開了門,退了出去。「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我百般正經,神色肅穆地說:「你究竟是在何時愛上我的?」「是……是……嗯!這不好說吧!」他的靦腆,不禁又令我猜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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