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我會隨處再看看,你可以下去了。」冷君迪有禮的揮退鄧栩愛。
鄧栩愛轉身之際,不由得又看了冷君迪一眼,心想:他真是個可怕的男人,不止行動效率迅速,且領導能力更令所有部屬心服口服,龐大的冷氏集團有大半規模是在他手上建立的,但他也是個令所有女人仰慕的對象,剛毅有型的臉龐總是在無意間流露性感,真的,誰能夠得到他的鍾愛,那女人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冷君迪閉目養神之中,只是隱約的聽到感應門悄聲的開闔,電腦網路運作無聲,一時針落可聞,他突然又想起頂樓有間可供自己暫時紆解疲累的房間,反正時候還早,去那裡歇歇腿也好。
待到頂樓,踏進房間,原木傢俱的沁香迎面而來,冷君迪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他酷愛這種家的溫暖色調。
沒有意識的走到吧檯,他倒了杯濃烈的暗紅色液體,才頓然發現自己沒有喝酒的慾望,冷君迪自嘲的笑了,將剔透的酒杯擱在一旁,修長的身軀側靠在透明的玻璃落地窗邊,俯瞰下頭川流不息的人群。
那些人究竟為何而走?為了世間浮華的名利?還是希罕的只為家人而奔波?
家人?這兩個字在冷君迪的心上撩起了一根鬆弛的弦,那是多久遠的事了,他沒有細心去算,但已長得足夠讓他淡忘了!
休息一下吧!他告訴自己,或許這些令人愁雲難去的事情就不會再盤繞他心底不去了,或許,他這麼告訴自己,冷君迪微歎了聲。
睡房的門是半闔的,冷君迪推開這扇旋轉式的古老門板,長腿不數步的跨至床邊,視線即被躺在床上的軟體所吸引。
她讓他聯想到熟睡中的天使,是如此的純潔無瑕,讓人不忍輕易驚擾,稍短的劉海不減她半分靈氣,柔細的烏溜髮絲披散在枕上更添點慵懶,只要加上兩片白羽翅膀,她一定是天使。
冷君迪巡視著她的眉間,感受不到丁點俗氣,細勻的呼吸聲不禁讓人想去探問她此刻的美夢,他忘情的凝規著她,想像著在她漂亮臉蛋上綻放的笑容。
倚在床緣,冷君迪順著她的髮絲,她純真的睡靨吸引住他的視線,竟有種想看她一生一世,不忍離開的念頭在他的心裡萌生。
誰在玩我的頭髮?賦靈睡得正是香甜,雖靈魂尚依依不捨的在和周公話別,但細胞的敏銳感覺可非她所能控制,她勉強自己睜開像小白兔的一雙紅眼睛,隨即眼瞼的刺痛傳上中樞,繼而又想起爹地們的拋棄,一時淚珠兒又在眼眶中打轉。
冷君迪悄言無聲的為她拭淚,心忖道:是誰使她有如此脆弱的表情?而他憎惡那個人。
賦靈自小到大沒接觸過外人,對於外人的認識淺薄至極,所以她對自己眼前的男子雖然陌生,但她仍伸手要他抱,尋求些許的安全感。
有人初相見就討著要人抱嗎?只怕沒有,冷君迪也這麼認為,但他終究將她擁在懷中。
「他們好過分!」賦靈不避生的訴苦,「我又沒做錯什麼,他們竟然事先也不知會的就把我送到這裡來,害我哭得眼睛好疼,你也很過分,吵醒我不讓我休息!」
冷君迪苦笑不已,「我如果早知道你一張嘴就停不了口的話,那我肯定不會叫醒你的。」他該有個自覺,熟睡中的天使應該永遠閉起雙眼,因為他們通常是醒來的惡魔。
聞言賦靈嬌嗔道:「相由心生你沒聽說過嗎?只有長舌的人才會說人家長舌!」
冷君迪暗讚:好伶俐的口才,既不指名也沒道姓,卻結結實實的反將他一軍,誰說年紀小就好欺負?至少這在她身上就不管用。
「這先別管,你是冷氏的人嗎?現在是工作時間,你竟在這裡閒躺?」冷君迪丟開初見面對她的喜愛,冷硬的問,但他可能沒發覺,在他的語氣中,竟覓不著一絲毫的怒意,只聽得軟語。
「那你呢?還不是和我在這裡打屁聊天?」賦靈一截雪白指頭在他胸膛上戳了幾下,並且很不知死活的瞪著地。
「這麼說來,我好像是沒資格說你羅?」冷君迪暗笑,挑眉的凝視著她盛氣凌人的小臉。
「好像是也!不過真正該受罰的只有你,冷氏和我可是八竽子打不著關係,雖然聽爹地說它很有權勢,但那種東西仔細想想和累贅無異。」賦靈不屑的輕哼了聲。
很動聽的一番話,但冷君迪卻兀自忖量,如此的言談真的是出自她的內心嗎?
「是嗎?我只是想問你,你是如何進來的?」倘若他沒記錯,除了識別磁卡外,還尚有聲控裝置,但也只有他的聲波存檔,而磁卡在他的手上。
「兩腿健在,你想我是怎麼進來的?」理所當然是走的嘛!他這問題未免有些智障。
「告訴我真正的答案!」語氣中的犀利莫不令人打從心底一顫,但冷君迪不知自己此刻面對的是慣於玩命的天才少女。
「一加一那麼簡單的問題,二就一定是它的標準答案,世上哪條原理公式不是世人強加附和去牽強它的存在,別死腦筋了好不好?」賦靈嘰哩呱啪的說了一大串,但仔細聽來,沒有一字一句是回答他的問話。
「好,但請你說出開門的方法可以嗎?」面對一個看似天真,卻似善變小貓般的女孩,冷君迪認為,迂迴戰術是勉強可行的計策。
賦靈大大的黑眼珠子一轉,笑道:「好多喔!光小偷的開法就數不完了呢!有不怕死的,那種人是直接撞進來,然後頭破血流的被直接捉去關;也有膽子小又貪財的,是先去偷識別磁卡,然後再悄悄摸進來,但這種人太歪了,下場肯定很慘;另一種人是異類,既有見識又有膽量,雖不見得是馬到成功啦!但至少成功的機率很大!」
「那根據閣下的分析,請問閣下是屬於哪一類的?」冷君迪問得客氣,但他擺明的暗喻她是偷兒。
賦靈一時啞口,暗斥自己哪個不好舉例,偏拿小偷作比,但她可不笨,燦爛笑道:「人類真是可悲呢!直至今日才發現自己是和牲畜共存的,不過那些牲畜該是可喜的吧!喂!你高興嗎?」
她一番看似無意義的回答,卻已是挾帶明槍暗箭,這會兒冷君迪若真回答了,那和「牲畜」就扯上邊了,只見他但笑不語,撇開暗諷的芥蒂,眼前這個天使墜塵似的女孩兒確實不簡單。
「你究竟是誰?總該可以說了吧!」沉默了一會兒,冷君迪一反常態耐心的問,他知道若是心急,這名出人意表的奇特女孩大概又是難以控制的天馬行空。
「有沒有聽說過士可殺,不可辱?」賦靈一雙秋水眼瞳直盯著他。
「那有什麼關係嗎?」冷君迪不解。
「對呀!你叫我說什麼,我就說,那我算什麼?」賦靈挑釁道。
「好.你可以別說,我想警衛會比較感興起吧!」冷君迪口氣輕淡。
「你好無情!」賦靈搞不清楚狀況的指責道。
「情?你肯花多少錢去買它?」冷君迪微瞇雙眸,神情卻儘是溫煦的目光。
「價值?老四爹地說它是無價的!」賦靈尖聲駁回,但旋即一笑,狡黠道:「看你這模樣,聽你的語氣,你大概——沒真正愛過吧!」
賦靈語帶諷刺,只因年紀尚小,但冷君迪的歲數幾已是她的兩倍,離品嚐情愛的平均年齡已遠。
「你會為你所說的話付出代價的。」冷君過線條冷冽的臉龐倏地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笑容,他心底暗讚道:好個不怕死的女孩。
「代價啊?你要金錢、自尊,或是乾脆人家以身相許?」賦靈仰著小臉貼近他,天真的大眼睛困惑的眨了眨。
冷君迪啞然失笑道:「財富我不缺,也沒有這興致去踐踏別人的尊嚴,小傢伙!你想我最想要哪一種?」他修長的手指挑情的刮著她白嫩的面頰,瞇起的雙眼透著性感的邪氣。
「唉,人家說好色的老伯伯呀!只要是有點頭腦的人都料得到他要的是什麼,嘻嘻,老伯伯,你說是不是?」賦靈故意指桑罵槐,純真的笑說。
「有種說法,小紅帽若沒穿上那誘人的紅斗篷,大野狼是不會去打她主意的,所以她才是誘導犯罪的餌。」冷君迪的手轉而為撫,不是存心如此,實是因為他摸上癮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有些人分明是自己心術不正,還推卸說是被誘惑的,錯不知改,乃罪中之極,惡中之冠,很該死喔,是不是?老伯伯?」
賦靈的迷人笑臉依舊,卻是含刺的強調最後一句。
「酒色倘若不存在,也就難以迷醉害人,其箇中滋味,聖人高僧雖以德行著世,也無不垂涎。」冷君迪輕柔的撫著她的眉睫,如情人之間的親密接觸。
賦靈送他一個白眼,這人真是厚臉皮,竟然自比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