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別看了。」唐治華也是難捨賦靈,但為了成全一個苦候將近十八年的母親,也只好暫時割愛了。
「是啊!他們還在外頭等著呢!振楚,快搬吧!」展于飛緩聲勸道。
「那個代送的人可靠嗎?」常振楚憂心仲仲的說,女兒就這麼一個,可不能丟啊!
「放心吧!賦靈才去三個月,不久的。」唐治華也是這麼安慰自己,勸自己放」。
「是嗎?」常振楚強烈的質疑。
谷清揚見狀失笑,「振楚,何時你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不怕賦靈看了取笑嗎?」
「反正她被迷暈了,又見不著。」常振楚駁回道。
「算了,小心抱著,快行動吧!」谷清揚向展于飛吩咐的說。
「嗯!」展于飛溫柔的抱起賦靈,率身走出。
屋外停著一架超音梭車,駕駛者是個素未謀面的暗裝女子,她長髮扎束、脂粉末施,卻猶是一臉清麗氣息。
她像欣賞古玩似的看了看展于飛懷中的賦靈後,才嘖嘖有聲道:「你們居然會怕這麼個天使寶貝,不可思議啊!她比傳說中的漂亮多了。」
背手佇立在一邊的江垂言不認同這番話,「鄧小姐,別太相信美麗的事物,有毒的。」
鄧栩愛並不認為,又細細的審視絕美純真若寒天雪晶的賦靈,即使同為女性,也不由得為她眉宇間的靈采所折服。
不料此刻賦靈緩睜翹楚長睫,晶亮黑眸倦意展現,回看眼前這長髮扎束女子,小嘴張啟道:「笨蛋!」
「嚇?」鄧栩愛驚嚇得了圓雙目。
「賦靈?!」眾人不由失聲驚叫,這女兒該不會真古怪到連安眠藥都對她失效吧「二哥?怎麼回事?」葉彥回頭問著也是一臉迷惘的展于飛。
賦靈低垂眼簾,紅嫩小嘴勾起一抹微笑,原本清亮的聲音這會兒卻是低沉的性感,「笨蛋!」
重複了數句罵人的話,鬆軟嬌軀卻似酒醉的東倒西歪,緩緩的又在每個人的驚
訝目光中睡去,唇邊的笑意卻是滯留不去。
他們呼了口氣,原來是夢遊,險些忘了賦靈在沉沉熟睡時就會有這症狀。
鄧栩愛猶是不能反應,心裡哭笑不得的想著:哪有人會突然醒來罵人笨蛋的,在見了賦靈那副笑容,她大概能體會江垂言剛才的話了。
「鄧小姐,快出發吧!向你的上司說,三個月,我們的限期只有三個月。」谷清揚再次聲明。
「會的,我會說的。」鄧栩愛蓋好賦靈身上的毯子,返回前座啟動能源,疾駛而去,留下七個男人不能分辨心裡的滋味,是慶幸、是不捨,抑或是……
※※※
「主管,副機可能會有問題,要不要派人去檢查一下?」研究人員讀出報表,向樓明明報告。
「好,先派個人去看看,有狀況馬上通知我。」樓明明細緻雅麗的臉蛋上不屈之氣畢露,頗有女強人的氣勢。
她的美麗是公認的,辦事的幹練也是鬚眉欽贊不絕的,但在她堅強武裝的外殼下,僅有的只是對女兒的思念,想的也只是她那一出娘胎即分離的女兒。
「主管?」鄧栩愛打斷樓明明的沉思。
「呃?」樓明明倏地抬起頭,圓睜的杏眼一見鄧栩愛,便散發出欣喜的情感,「她到了是吧!她到了是吧!」她上前握住鄧栩愛的肩膀,迭聲不絕的問。
「嗯!」鄧栩愛臉色慘白的說:「主管,我得先警告你,賦靈小姐……」
「她怎麼了?」樓明明開言焦急的問。
「是沒怎樣,只是要告訴主管,小心點。」鄧栩愛對賦靈已沒有任何天使純真的評價,那小女孩簡直是撒旦!
自個兒的女兒幹麼小心?樓明明不解,但一心只是想要及早見到女兒,便不理鄧栩愛,逕自繞個彎奪出門去。
※※※
初見賦靈的人,都會不由得打從心底喜愛她,即使她此刻是淚珠漣漣、抽噎不止。
「還給你!」賦靈把沾滿鼻涕的紙巾揉了揉,又還給遞給她的接待小姐。
「這……這個丟掉就好了。」
「這又沒多髒,你還可以用。」敢說自己的鼻涕不髒的,大概只有賦靈這號人物。
接待小姐無奈的捏著邊邊,又想丟掉又不願得罪客人,真是左右為難,「樓主管!」真是天降大赦於她一介小女子,看樓明明前來,她不由得喘了口大氣。
「你先下去吧!」樓明明吩咐道。
「是。」接待小姐退下。
見接待小姐走遠,樓明明在賦靈身旁坐下,輕柔的為賦靈拭去淚流不止的淚珠。
「乖寶貝,別哭了。」一種屬於母親的疼愛油然在心底深處浮現,女兒,我的女兒!樓明明在心中無言的吶喊,衝擊著全身每一處活脈。
「你在諷刺我是不是?從小到大,哪一天不是被人當惡魔似的畏懼著,而且還是那票笨老爹,天底下最無情的一班人!」賦靈的怒氣被自己的一番話挑起,氣憤之下,乾脆不哭了。
樓明明閒言啞口,愕愣愣的凝視著賦靈。
「剛剛那個笨女人說我得和你一起住,你不會趕我走對不對?」濕紅的眼眶猶有淚水殘存,被親人設計拋棄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對,你愛住多久都可以。」樓明明的眸子裡透著無盡的慈藹,對女兒的愛早已在她心中洶湧不已,天啊!她怎麼可能任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看不見的視線中,而且這麼一別就是將近十八年!
「這是你說的喔!」賦靈大眼直盯著自己面前的女人,以防她有一絲毫拋棄自己的念頭。
「嗯!我說的。」樓明明應聲道。
「好,我也不想回去那七個混帳老爹那裡,我們家遠不遠?我的眼睛好痛,要睡覺!」賦靈甚少哭泣,所以一哭就精疲力竭。
樓明明聞言心中一慟,我們家,一個她已渴望多時的字眼、一個她的家庭。
「你的確是需要好好睡一覺。」樓明明輕撫賦靈柔亮的黑髮,又道:「只是我們家在市郊,而你真的累了,肯定撐不了,來,我帶你到頂樓去,那裡有個我專屬的休息室,你可以在那裡好好歇息。」
被人家拋棄一次已很慘了,若再被拋棄第二次那就真的很悲慘,賦靈戒心頗重的瞧著她道:「你會叫我起床對不對?」
樓明明溫柔的笑了笑,應道:「對!我一定叫你。」她得忍住衝動,別讓自己莽撞的擁賦靈人懷裡,她要細細的呵護著賦靈,以彌補她十八年來的損失,「來,我們走吧!」她喚道。
賦靈只是甜甜的一笑,放心應好。
兩人乘著升降梯才至中間樓層,傳話系統不料播出呼叫訊號,「樓明明主管,副機有狀況發生,專員無法解決,煩請速回指導。」
看著可愛的女兒賦靈,樓明明實在不捨,但卻又懸念主要副機,奪決之下只好向賦靈說道:「賦靈,我有事得回工作崗位一趟,識別磁卡拿著,記住,是右邊走廊算去的第二個房間,別走錯了。」
賦靈不諒解的看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磁卡,朝她扮了個鬼臉。
歉意一笑,樓明明迫不得已在中途離開,獨留賦靈一人上頂樓。
整楝樓層全是金屬的冷灰,賦靈不禁懷念起充滿原木香味的山莊,雖是古樸,卻也是溫馨。
中途被撇開的不悅已使賦靈心生造反之意,再加上她叛逆的天性,便頗是不乖的想道:教我開右邊走廊的第二扇門,哼!我偏不,我就是要開左邊走廊的!
改變磁卡磁性對賦靈而言不是難事,果不其然,左邊走廊的第二道門應聲而開,感應而開的門才一刷開,只聽見賦靈驚喜大叫:「哇!回家了!」她飛撲到小廳的柔軟地毯上,興奮的打了好些個滾,盈笑的臉蛋美極了!
小廳裡的擺設大部分是上質的原木,賦靈為一探究竟,便像小貓似的在地毯上緩爬而行,因為五歲才會走路,以致養成她在地毯上就會忍不住爬行的壞習慣。
逛完小廳,賦靈眼角瞄到另一扇門,擁有貓般好奇心的她理所當然的開了它,第一件跑進賦靈視線的東西是一張床,一張夠好幾個人睡的錦緞羽絨大床。
賦靈禁不住開懷大笑,大叫了一聲,她鑽進鬆軟的被窩裡,心滿意足的嗅著被
窩裡暖暖香香的味道,隱約中可分出一絲屬於男人的體味。
她只是感到微微的倦,有些累,再加上大哭之後的疲憊,沒有真正接觸過世俗險惡的賦靈,睡意緩緩的加在她澀澀的眼皮上,便慢慢的睡去,她拋下所有的戒心和一切疑慮,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好舒服、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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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的巡檢總算在這一研究中心分部做了終結,雖說這分部的主管是女人,但業績及成就卻是個中翹楚。
「鄧小姐,樓主管呢?」冷君迪核驗完所有帳目,將大椅一旋,面對一臉戰戰兢兢的鄧栩愛。
「方纔副機運作出了毛病,為了不讓肯斯二號計畫停擺,樓主管已趕去指導修復了。」鄧栩愛暫時代表樓明明接待總裁冷君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