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牛肉咬勁十足又大塊,要不要我把妳的牛肉湯麵換成牛肉麵?」他記得剛剛她點的是湯麵。
低醇的男音從耳畔傳來,詩意立即扭過頭,陡地看到的就是瞿季揚貼近、放大的臉孔。
咚!
心跳不由自主地重重跳了一下。
她再一次因他的俊容而震攝住,雙眼像是著了魔似的,難以離開他炯炯有神的眼睛。
呼!他為什麼能長得這麼好看、這麼吸引人呢?簡直是百看不厭、越瞧越迷人。
對對,就是這個角度,不要移動!那天讓她心動的臉龐就是在這個位置,不偏不歪,正中剛好,哇!實在是美得不像話……
「妳要換嗎?」他的唇蠕動了幾下,好像說了什麼,不過詩意沒聽見,只顧著盯著面前的美男看。
瞿季揚的笑意僵硬了,詩意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就像爐火上的那一鍋牛肉湯,她好像恨不得立刻把他一口吃了。
他稍稍把臉挪到了左邊,發現她的眼珠也跟著移動,再移到右邊,那兩顆黑溜溜的眼珠一樣飄動過來,他真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裝了什麼磁鐵。
瞿季揚伸出五根指頭在她臉前晃了晃,隨即讓詩意回了神。
「要換成牛肉麵嗎?」
詩意趕忙收起貪婪的視線,慌忙的點頭。真是糟糕,她又一次被他的臉迷住了,會不會留下不好的印象呀!
瞿季揚跟煮麵的老闆點小菜,當然也沒忘了將她的湯麵換掉。
「走吧!妳若沒有什麼要加點的,我們就回座位上去。」
「哦!好。」
一直低著頭的她應聲轉身,左腳沒注意勾到了四腳圓凳,讓她顛了下,右腳卻又被自己過長的碎花裙絆到,是沒到撲倒的地步,整個人卻也幾乎要跪到地上。
「小心!」
離她最近的瞿季揚飛快地大掌一撈,及時從後面勾住了她的腰,把要跌到地上的人兒攬在胸前。
「謝……謝謝!」
按著心臟快跳出來的胸口,詩意急急忙忙地回頭,朝身後幫了自己的人道謝,綰成一個包包的頭髮刷過他的脖子,她慌亂的跳開他的懷抱。
她怎麼這麼不小心,丟臉極了!
扶正眼鏡,她沒有再看他一眼。「我們快回位子上去吧!大家都在等我們了。」
她小跑步,慌亂地回到位子玄坐好。
瞿季揚若有所思的目光牢牢盯著她的背影看,他伸手摸著自己的頸部,那個剛才被她的頭髮擦過的地方。
是自己的錯覺嗎?
他可以感覺到她頭髮的柔軟、滑順,她一定擁有髮質相當好的頭髮,為什麼喜歡把它綰成古早阿媽型的模樣?
淡淡的洗髮精香味仍然殘留在空氣裡,他突然有種衝動,好想看她放下頭髮的摸樣,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一樣又黑又亮又柔順?
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他八成也是肚子餓了,才會想些有的沒的。
☆
回到座位上,詩意一邊止不住地懊惱剛剛的粗心,一邊又在想等會有什麼借口可以讓他送自己回家。
瞿季揚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一會兒,堆滿笑容的老闆端了好幾碟小菜過來。
肚子不爭氣的咕嚕響著,詩意決定暫時放棄動腦,填飽肚子為優先。哪知她頭一抬,就教眼前的戰況給嚇傻了,拎著兩根細竹筷的手懸在空中不動。
不愧是經驗百戰的老手,快、狠、準已是這群魁梧食客的「求吃之道」。
眼看一條條粗壯的手臂在空中不停穿梭,準確無誤的攫住相中的豆腐、大暘,即使沒有一絲空隙,仍然能奇跡的不跟其它條胳膊撞在一起。
詩意卻步了。
她真的要加入戰局嗎?
仔細盯了幾秒鐘,停在空中的手選擇悄悄放下,改將竹筷放在空碗上。
還是算了,她乖乖的等她的面就好,雖然她也很餓……
突然,她眼前的空碗像變魔術似的,多了一塊豆乾、兩塊,甚至三塊,之後還陸陸續續變出了肝連、海帶……
清澈的圓眼是越瞪越大,她猛然將頭轉向左方,看向那只正在為自己進攻戰局的手臂。
這些,都是他替自己夾來的。
「抱歉,大家平常吃飯就是這麼急,妳來不及夾可以說一聲,這些夠不夠?還有沒有其它想要吃的?」口氣並沒有不悅或是嫌麻煩。
詩意滿心歡喜,輕輕搖了頭。
「夠了,謝謝。」忍不住地,她問出了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嗯……夾不到?」她可不好意思說是因為大家動作太過粗魯。
「我看妳一直遲遲沒有動筷子。」他對她挑挑眉。
她明明就是一副想吃卻又不知該怎麼下手的模樣,從她正要動手開始一直到放棄,他的注意力可一直放在她身上。
「喂喂喂!你們好歹節制點,要人家詩小姐來吃飯,每個人搶成這樣,要人家怎麼夾菜!」瞿季揚對這群離譜的男人放話。
詩意一張臉堆滿了驚喜與不敢置信,隱藏在鏡框後的晶眸進出亮光。
他看她,他說他看著她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看著她呢?
臉色一紅,她突然緊張的摸摸臉、摸摸頭髮。
嗯!還好、還好,她現在的模樣一點都不醜,非常好。
忙完了她,瞿季揚才要開始為自己打點盤中剩餘的小菜,卻不小心撞落桌緣上的抽取衛生紙盒,他出於反應動作,自然地彎下腰去撿。
「啊!」
「匡當!」
隨著一聲叫嚷,緊接著就是碗盤翻落的聲音。
世上就是有那麼巧的事,老闆正巧手上、膀上堆滿了碟子,絆到了不小心把腿向外伸的大同伯。
頓時,老闆手中的碗盤全飛,盤子上的東西全往瞿季揚的位置飛撲而來。
他好運,彎下腰正巧避開了這堆禍害,但他的桌面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處處散佈著海帶、豆腐皮、醬油,真是慘!
好在他及時彎了身,不然這些東西全貼在他身上了。瞿季揚暗自慶車。
「你的運氣還真好。」
悶悶的聲音從右邊傳來。
瞿季揚一怔,緩緩地把頭扭過去。
如果說有部分朝他飛來的東西橫屍在他的桌面上,那剩下來的不就飛向他身邊的——
果然,一幅慘不忍睹的畫面落入他的一雙黑瞳裡。
黑豆乾不偏不倚地黏在同它一樣漆黑的鏡框上,鏡面一邊由豆乾佔領,一邊由海帶玩著吊吊樂的遊戲,臉頰上凝著幾滴醬油,詩意的樣子狼狽到了極點。
看來不用詩意想辦法,瞿季揚今晚也會護送一身慘樣的她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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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就是這樣,白天熱得要命,一入夜後,卻又涼爽舒服起來。
在詩意的堅持下,她只是借了洗手間洗臉,隨便用面紙擦了擦髒掉的玻璃鏡面,甚至連眼鏡都不肯取下,這讓送她回家的瞿季揚頗為納悶。
女人家不都愛漂亮嗎?遇到這種情況,不是火速把自己身上穿戴的衣物弄乾淨,就是重新補妝換上最好的面孔,怎麼她好像就這麼遮遮掩掩、隨便打發就好?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她好像要故意遮掩住自己的原貌,今天一天內,他對她的好奇是越來越多。
巷子口有輛大車擋在那裡,他的車子過不去,不放心一個女人走進無人的巷子,瞿季揚決定先將車子停靠路旁,陪她走到她家門口。
「明天是星期天,我剛剛聽到你們說明天不用開工,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走在前面的詩意,突然轉過身,瘦小的她站在渾身都是精壯肌肉的男人面前,顯得好嬌小。
「沒有。」他注意到那雙在夜晚裡也能發亮的眸子,又一次黏在自己的臉上。
「你沒有約人?」笑意沾嘴,詩意眨了眨眼。
他搖了搖頭,卻突然一愣,他幹嘛乖乖的回答她呀?
「那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見對方的表情變得古怪,詩意連忙舉起一隻手,像童子軍在宣誓一樣。「我只是一個人在家無聊,想找個人出去走走,說說話、聊聊天而已,沒有什麼其它企圖,如果你嫌我煩的話,可以把我趕回去。」
深幽的眸子瞅著她看,瞿季揚在盈盈眸光裡看到了迷戀的神采。
大掌撫著下巴捲曲濃密的鬍子,他很難想像自己這副鳥德行真有那麼好看。
「詩小姐——」
「叫我詩詩就好。」
她用暱稱想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可惜對方並沒有如她意的這樣喊她,瞿季揚只是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她。
「我真有那麼好看到……妳一眼就迷上我了?」
她頓了會兒,堅定地點點頭。
「我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臨時打雜工,像我這樣的人妳還是喜歡?」
這次她點頭點得更大力。「你越是不起眼越好!」
她的話讓瞿季揚詫異。
「我就是看中你的不起眼,這讓我更喜歡你十分——不,是百分!」詩意說得笑容滿面,反觀那個被告白的男人則是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
「我承認我很愛美的,你瞧我的樣子就知道,我是一點醜都見不得,沒辦法,誰教你長得那麼迷人,又符合我不喜歡引人注意的條件,害我不小心就這麼迷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