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代,早已經成為過去了。現今的小學生,若是問他們將來想當科學家,還是王永慶?十個的回答裡,有九個會告訴你,他們想當王永慶。隨著時代的進步,價值觀也日新月異,讀書不再是唯一的出路。
「曉宇,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我笑了笑。「我只有一句話。」
「什麼話?」陳志民揚了揚眉。
「擇你所愛,愛你所擇。」
「謝謝。」
我想這個世界上,最瞭解陳志民的人,捨我其誰?
畢竟,朋友之間堅定的友誼才是永恆的;不論日遷星移,我相信這將會是永遠不變的唯一。
突然想起韓伯母,她今天會到學校找我。
「志民,我有急事必須趕回學校,你呢?」
他側著頭想了一下。「四處逛逛。」
「好吧!小心點,別再遇見那些混混。」我叮嚀道。
他自信地笑了笑。「放心,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畢竟寡不敵眾嘛!」
他的臉上漾開來一個暖暖的笑容。「我知道。」
縱使再多的人誤解他,他依舊可以生活得很自在,陳志民的瀟灑自在,是與生俱來的,他不在乎世上的名利,他的存在的確是只為他自己而活。
經過繁華的街道時,路上穿梭著的是一波波的人潮,其中不少是做出賣靈肉的女人,她們每個的背後,都有著一段不為人知而又艱辛坎坷的過去。
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有人生而金枝玉葉,高高在上;卻也有人生而卑微、低賤,難道他們自己願意嗎?答案是否定的。世上若真有神、佛、上帝的存在,那為何還有那麼多人在受苦?神、佛、上帝,只不過是人們自己創造出來的罷了,為的是祈求心靈的平靜,為世上殘酷、可憐的事作掩飾。
突然,有人自我身後勾住我的手臂。該死!哪兒不勾,偏勾到我的傷口!
「先生,我能替你解火,一次只要伍佰!」
那女人的手隨即滑落至我的腹部,且漸漸下移。
老天!難道她不知道我還是個學生嗎?我捉住那女人漸漸下移的手,回頭道:
「抱歉,我還有……事!」
哇塞!好重的酒氣!差點把我給醺昏了!這個女人看起來很面熟,似乎曾在哪兒見過……
腦海中閃過陳志民的臉龐,隱隱和眼前這女人的臉相重疊——沒錯,她是陳志民的母親,我就只見過她一次面。
「陳伯母,你怎麼在這兒?」
「你是誰呀?」她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盯著我的臉直瞧。
「啊!我想起來了,呃,你是阿民的朋友?」
「是的。」我不曉得該說什麼,畢竟在這種情形下相遇,是頗令人尷尬的。
「阿民怎麼沒和你在一起?」她瞇起眼睛朝我身後猛瞧。「他還好嗎?呃,我好久沒見到他了。」
「他很好。我剛才和他在自助餐廳吃過飯了,才分開不久。」我扶著她,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民是個好孩子,在學校有沒有朋友?」
「有啊!我就是。」我有些心酸。
「那就好!那就好!」
她歪歪斜斜地走進人群之中,逐漸被湮沒。這就是她的一生,上天待她公平嗎?
前腳才踏進教室,便聽見廣播器傳出我的名字。
會是誰呢?該不會是咪咪的母親吧?我快步走進訓導處,站在裡面的婦人正是韓伯母。
「伯母,你等會兒,咪咪她大概待會兒就來了。」
其實我也不很肯定,畢竟咪咪只說她會來,也沒說到底是什麼時候來。
我就陪著伯母坐在訓導處枯等。
韓伯母轉頭問我:「咪咪真的會來嗎?」
「嗯!她答應過我的。」我安慰她道。
沒多久,咪咪就自校門口走進來,我朝她揮了揮手。「這兒,快過來,伯母等你好久了!」
咪咪愣了一下,慢慢地朝我們走來,站在韓伯母面前,卻遲遲不說一句話。我倒是比她還緊張,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咪咪,這些日子以來,你過得好嗎?」
「馬馬虎虎!他……我是說我的繼父,他對你好不好?」
「他待我很好,只是我們都很想念你。」韓伯母猶豫了一下。「你能不能回來和我們住?」
「媽,別勉強我,我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和調整我的心情,如果有空,我會回去看你們的。」
「好吧!」
晶瑩的淚珠自韓伯母的臉龐滑落,母親憐惜女兒的心情,誰也無法體會。「咪咪,那我先回去了!」
咪咪點點頭。
韓伯母孤寂的身影漸漸離去。
我推了推咪咪道:
「送伯母回去吧!這是你應該做的,更何況我必須留在學校上課。快去吧!」
咪咪會意,快步追上去。
她們母女需要好好談一談,至少沒有我,她們會更自在一些;但是,什麼時候我才能和老媽好好談一談呢?我在等著,或許再過不久,或許永遠也不會有那種機會,我想。
第三章
坐在教室內,炎熱的夏季,令我有些心不在焉,現在要是能到海邊去游泳,那就帥呆了!些許的涼風自窗戶外吹進來,令人感到舒爽多了,但是卻維持不了多久,整間教室就像是一隻烤箱,熱得讓人受不了。汗珠一滴一滴自臉上滴落,頭腦漸漸變得有些遲鈍,眼皮也變得好沉重。
終於,下課鐘響了。
我衝至洗手台旁,打開水龍頭,任水淋在我的頭上,果然涼快多了!甩了甩濕透的頭髮;聯考的逼近,每一個學生都變得好嚴肅,畢竟中國人的一生,是由許許多多大小考試所聚集而成,把一個人的未來,繫於一次的考試上,未免太嚴苛,也太不公平了!老天似乎也不願放過我們似的,每一接近考季,那鳥天氣便熱得不像話!
「呼!」鍋子跑至我身旁停下,上氣不接下氣。
我覺得有些好笑。「幹嘛那麼急?」
「糟了啦!」
「什麼事?」
「咪咪的繼父要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同居。」
我當場愣住了!咪咪的繼父要告我?什麼樣的鳥人就說什麼樣的鳥話!難道在這社會上,好人真的做不得嗎?當初我因為不忍心看咪咪的母親那樣的傷心和絕望,才挺身而出,促使她們母女談和;做善事,我並不求回報,但是至少也不該是如此的下場!
鍋子見我久久都不說一句話,便問:
「你想怎麼解決這件事?」
「去找那個糟老頭談判!」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是韓伯母打電話來告訴我的!」
我用雙手一撐,便跳上欄杆坐著。
這件事看來是拖不得,要是那個鳥人一時衝動,打電話到學校來告我一狀,那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嗎?那麼今天放學後,就直接上咪咪家和他面對面談判,就這麼決定。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江曉宇!郭明輝!現在都已經上課十分鐘了,你們兩個還在混!」
我嚇了一大跳。「主任,噓——」
「噓什麼噓!要尿尿不會上廁所啊?」
「人家在上課耶!你吵到人家了。」我笑了笑。
主任左右看了一下。「你還不快進教室上課!」
「好啦!」
鍋子豎起拇指道:「好棒!你決定了沒?」
「決定什麼?」
「咪咪的事嘛。」
「今天放學後,我要到咪咪家去和那個鳥人談判。」
「行!」鍋子爽快地回答:「我陪你去!」
「謝了!」
我憋了一肚子的鳥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做,對他有什麼益處嗎?
老妹傳了張字條給我,字條上寫著:
隔壁班有個女生休學了,聽說是有身孕了;而那孩子的爸爸不要那女孩和孩子,家長只好來學校辦休學,準備去墮胎。
始亂終棄?該不會咪咪的繼父也這麼認為,他以為我和咪咪在一起,只是玩弄她而已!?如果真像我猜想的這樣,那麼,他只是基於一個做父親的立場而採取行動,那麼,我也就沒有理由對他生氣了,畢竟這代表他對咪咪的關心。父母都是關心子女的,我諷刺地笑了笑,這句話似乎不適合用在我的身上。
好不容易熬完下午的四節課,我抓起書包,道:
「鍋子,走了!我們得快去快回,免得讓咪咪等太久!」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體貼了?」
「廢話少說,走了啦!」
「好啦!我帶路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我點點頭。
走進車庫,牽出我的鐵馬。
鍋子伸手攔住我道:「到了咪咪的家,你可不能動手。」
「我幹嘛動手?」我不大瞭解鍋子話中的意思。
「K那鳥人啊!」鍋子有模有樣地當起我的軍師來了。「我想,搞不好將來他會成為你的岳父。」
我啐了他一聲。
「你扯到那麼遠去了!」
「那可不一定。」
「放心,我不會動手的,我是君子嘛!」我笑道。
「少來!你是君子,那我不就是聖人了!?快走吧!」
我跟在鍋子的鐵馬後,隨著他左轉右彎,我都快頭昏眼花了。他猛然停住,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棟頗不賴的樓房,脫俗的設計,亮麗的色彩,令人一眼就會愛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