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來救她了。
「我好想你。」
「別哭,你我再也不分離了。」他心痛的擁緊她,緩緩退出牢房。
康諺命懷裡的人兒暫時噤聲,數個起伏,隱身在隱密的假山後頭。
「我們不快些離開,待天色大白就走不了了。」文犀月小聲低語,她明白神毒堡的 守備有多森嚴,再不走,只怕讓人發現了。
康諺在她頰上親了一親,道:「我和魏莊主約定好時間,今兒個趁機攻下神毒堡, 為你雙親復仇。」
「你是說舅舅他——」
儘管文立天布下天羅地網,卻萬萬料不到神毒堡裡會有個通風報訊的燒水老頭。
在周老頭掩護之下,康諺帶了迷藥進入神毒堡,當夜即在侍衛飯菜中下了藥。
「沒錯,五百精兵已埋伏在四周,只待我打出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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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敗如山倒!
紅煙起,五百精兵攻入神毒堡,饒是放哨的侍衛再機警也抵擋不了突如其來的猛烈 攻擊。清晨進擊的魏家軍佔盡優勢,敵人尚未釐清狀況便成了階下囚,即使臨時反應過 來,武器配備還來不及穿上就給一刀砍斃。
站在高處往下看,清楚可辨神毒堡侍衛潰敗混亂,毫無招架能力,好幾次欲使毒於 魏家軍,不料混成一氣的打鬥景況硬是怕傷了己方而作罷,神毒門是注定敗北了。
文立天頭髮散亂,倉皇穿上外衣,固定的布繩飄揚在空中,出手狠毒不顧手下安危 撤出毒粉,他已殺紅了眼。
眼見神毒堡裡裡外外侍衛已棄械投降,魏家軍團團圍住死命掙扎抗斗的文立天及三 、四名部屬。
「別再前進了,小心文立天使毒!」康諺出聲喝住眾人。
魏鴻軍聞言,立即停止前進,走上前與康諺會合,見他順利帶出文犀月,一顆心才 真正放下。
「月兒,舅舅來給你報仇啦!」
文犀月氣力不足,只能牽牽嘴角。
文立天見文犀月毫髮未傷出現在眼前,又恨又怒。在他趕往地牢擄人時才發現地牢 空空無人,盛怒之下揮袖斃了兩名侍衛。眼見藥王解本就要到手,豈料竟發生此事。他 恨,恨透了!
陰狠的眸光停在一名陌生男子臉上,薄唇掀動:「你就是康諺?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
康諺上前一步,一派自然嬉笑臉孔。
「我這人就好打抱不平,神毒門門主的位子不好坐哪!沒本事的人還是乖乖下台, 把位子還給正主兒才是。」
「狂妄的小子,這裡沒你說話的份!」文立天喝斥,失去平日的冷靜。好不容易到 手的地位,一日之間被毀去大半,這筆帳全記到北楓山莊及康諺身上。
「這裡當然有我能說話的份,你瞧瞧這是什麼東西?」他揚揚手裡的黑皮薄冊,笑 得好可惡。
「你……你……」
用心計較了一輩子,他的心血全毀了,這股怨教他如何吞下!他的權、他的勢…… 「哈哈、哈哈……臭小子,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文立天飛快拔劍朝康諺刺去,康諺早一步察覺文立天的異樣,悄聲讓魏莊主護著月 牙兒。見他一劍刺來,出招既狠又毒,當下抽出腰間軟劍相迎。
天空漸明,兩人飛躍的身影沐浴在金黃色的晨光中,文立天的黑影及康諺的藍影伴 著銀色劍光晃動。
「我要你死!」文立天一聲低吼,劍勢一挑,劃出一道血口。
長劍劃破他的肩頭,康諺忍著痛繼續搏鬥,所幸劍上並無毒。
要知文立天長康諺二十餘歲,其武功、內力均高出康諺,若真要硬拚,只怕康諺並 無勝算。
劍擊聲叮叮相撞,康諺衣服沾了斑斑血跡,一旁觀看的文犀月膽顫心驚,小手扯著 衣袖又不能幫上任何忙。
「看招!」
康諺劍花閃動,使出得意絕技「斷水劍法」,綿密劍式流暢使出,文立天竟被逼得 步步退後。
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目光追隨兩人。
此時,守護在旁的李元見機不可失,手上暗抓一把毒粉緩緩靠近康諺。
「門主,小心!」
白色粉末襲上康諺,文立天往後一躍,全身而退。
「啊!你使詐!」康諺腳步踉蹌,身形晃動。
「哈哈哈!神毒門的人使毒天經地義,你的命我要定了!」
「康諺!」文犀月大吼。
月牙兒!
不,他不能死在這裡!
強忍住一口真氣,他揮劍斬向李元後背,顧不得體內氣血翻湧,絕命劍對準文立天 心窩突刺,文立天沒料到康諺仍有餘力,舉劍擋住來勢洶洶的一劍,身子往後連退十餘 步。
「哼!憑你也想殺我?」
「你錯了,看看你身後。」
文立天不知不覺給逼到山崖邊,心一凜。
神毒堡建在山險之處,三面環繞深谷,僅一面平緩。
康諺使力一堆,文立天足下凌空,向下滑落。
康諺汗如雨下,身子啪地一聲半跪在地,文犀月見狀,就要趕上前去扶持,豈料— —一隻手掌自崖下伸出捉住康諺小腿。
「你和我一起下地獄,藥王解本是我的!」
「不——」
魏鴻軍見狀,立即奔上前。
眼見康諺一寸寸給拖下山崖,文犀月失聲疾呼,肝膽欲裂。
忽見白影一閃,來人拾起地上長劍,往文立天手臂斬下。
白衣飄飄,此人竟是江朗。
第九章
一個月後。
北楓山莊北廂房前的草皮上,一抹藍影流暢地使動軟劍,銀白色的劍身映著晨陽反 射閃閃金光。
鏗的一聲,軟劍自手掌滑落地面。
「傷沒好全就別硬著練劍,太急躁是不會有進步的。」白衣江朗坐在小亭子裡頭喝 茶,一閃而逝的訝異被他巧妙的掩飾了。
拾起軟劍,康諺停頓了會,隨即甩甩頭,深吸一口氣。
「才半個月沒活動筋骨,手和腳便不聽使喚了,要是再這麼躺下去,只怕我一身武 功全還給師父啦!」
一個月前神毒堡一役中,康諺身中文立天手下施放的毒散,當時康諺一心打敗文立 天力求保命,硬提起一股真氣將文立天打落山崖,誰知就在眾人安心之餘,文立天竟反 應迅速攀住一株崖縫上的小樹,勉力爬上屋頂要拖康諺同死,幸好在千鈞一髮之際江朗 適時出現,撿起地上的劍斬去文立天捉住康諺的右手臂。
「別說笑了。」江朗為走進涼亭的康諺倒了杯茶。
老實說他身上的外傷並不怎麼嚴重,反而是李元迎臉撒上的毒末他吸入過多才造成 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月,直到三日前他才能下床鋪走動。
「這回我能活著回來,全賴你出手相救,說巧不巧,你怎會突然出現?」若他沒記 錯,江朗這小子從不蹚渾水。
江朗一口飲盡茶水,挑了挑劍眉,道:「你要是嫌我多事就直說,下次我會記得別 去救你。」
「我可沒這個意思,隨口問問罷了。」康諺眼神飄了飄。「想你堂堂包打聽去照顧 個女娃兒,這份善心可真不簡單。」他笑,不懷好意,促狹性格仍在。
江朗甩開褶扇,優雅煽動。「你錯了,我有收錢。我跟某個善心氾濫到只會做義工 的人大不相同。」比耍嘴皮子他從沒輸過,這次也不例外。
就見康諺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哼了兩聲:「好呀,你又騙了多少錢?阿璃年紀小 不懂事,有空我該去開導開導她,要她小心你這吸血鬼。」
江朗無所謂聳聳肩。「去啊!順道叫她少纏著我。」
康諺正欲找話頂回去,忽地迴廊上傳出急促的足音,江朗光聽聲音就知道來者何人 。
全北楓山莊就這麼一號人物會無所顧忌直闖北廂房。
「江朗,康大哥!」大老遠,魏璃音便扯開嗓門叫喚,三兩下便跳到兩人身前,後 頭還拖著氣喘不已的文犀月。
「不打擾你們說話,我回房睡覺去。」江朗前腳踏出亭子,魏璃音立即跟上前去。
「你又要睡了!大好的時光不覺浪費嗎?」
江朗仍是走著,頭不回。
「睡覺怎會是浪費。」
「不成,你再睡下去會生病!喂——」
笑看小表妹氣惱追著江朗轉入迴廊不見蹤影,文犀月上前一步挽住康諺的手臂。
「你身子剛好,應該多休息。」她看向他手上的軟劍,知道他又練武了。
「躺在床上一個月已經夠我受的了,說什麼我也不要再休息。月牙兒,我明白你擔 心我更基於擔心自己,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他拉過她坐上石椅,極眷戀地磨擦掌 裡細嫩如花瓣的柔荑。
「你的身體……」話到一半便給硬生生吞落,淺淺的憂慮浮出。這叫她怎麼開口啊 ?
「瞧你擔心的,難不成你懷疑自己的醫術治不好我?甭擔心,我現在身子骨好得沒 話說,只不過氣力似乎還沒復原,再過幾日調養好身體就沒有大礙了。」
是嘛!事情若真這麼簡單就好,但是——啊!她該不該說出來……「唉。」她的輕 歎飄入康諺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