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怎可平白無故地亂抓人,警察也不能這麼囂張。」霜靈使盡力氣推開雙穎四周那些凶神惡煞,敞開雙臂護在雙穎面前。
「我是誰?我是這臭小子的債主!」橫眉豎眼加上態度粗暴,還濺了霜靈一臉口水。
「你講話就講話,噴什麼口水嘛!」她用面紙拭了拭臉。「臭死人了,你幾百年沒刷牙了!」
「死丫頭,這不干你的事,快給我閃到一邊去,要不然連你也一塊修理。」他握起拳頭,伸至霜靈的鼻樑前,想藉勢嚇走她。
上薰在一旁原本想上去說句話,卻被禹昕的手給拉住,不讓她捲入這場漩渦。
「喂!兄弟,你混哪裡的,對女士這麼不懂禮貌,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對這女的凶,不就是存心給我『黑薔薇』難堪,你太不給面子了,做人別做得這麼『叔辣』!」紝妍不知從哪借來的膽,扮起大姊大來了。
「干你屁事啊!這小子的老頭開了空頭支票就溜到國外去,我不找他拿錢找誰拿,再囉嗦連你也一起扁!」
「你是沒看過恰查某是不是?我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在找你媽要奶喝呢!」紝妍捲起袖子,儼然要和對方動手幹架。
豪孝在一旁猛捏冷汗,他老婆平常凶他凶慣了,沒見到真正壞男人長什麼樣子,這下竟敢找人單挑,豈不存心找死嗎?
「來呀!臭小子,讓你知道你大姊的鞋子是穿幾號的!」紝妍已準備就緒,要以修理豪孝的方式來招待他。
雙穎眼看情況不妙,他豈能讓紝妍為了他的事而受到任何傷害,萬一有個好歹,他有什麼顏面再去面對霜靈?
「住手,我跟你們走就是了,別牽累到不相干的人,我楚家的事我會一肩扛起,欺負女人算什麼?」他不想虧欠陶家太多人情,父債子還,是天經地義的事。
「小穎哥,你不能跟他們去,我不放心的。」霜靈面如槁灰,這一走,萬一那幫惡棍不放人,這讓她怎能吃得下、睡得好呢?
他朝霜靈笑了笑,給她一個安定的笑。「相信我,我會有能力還這筆債務的,我也不希望我父母親一輩子畏畏縮縮躲在國外不敢回來,別忘了,我會在台灣待下來,這事要沒有個解決之道,我也不會安心的。」
「可是……」
「別擔心,我會給你電話的,我想,諒他們也不敢對我這知名的音樂家動什麼歪腦筋的,我名氣這麼大,他們不怕坐牢嗎?」雙穎輕輕拍拍她的面頰,隨即跟著那一幫人走了出去。
「我想回飯店休息一下!」
在場的人當中,就屬上薰的處境最尷尬,她要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見雙穎已遠去,她更是不想成為注目的焦點,匆勿丟下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絮語和禹昕更是緊追不捨跟在她後面,所有歡樂的喧鬧聲在兩大主角相繼離去後,只剩下錯愕的唏噓瀰漫。
這怎麼會這樣呢?
霜靈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早已亂了頭緒……
***
「上薰、上薰,你別跑那麼快呀!等我一下嘛!」絮語在後頭用力追喊著,一度還扭傷了腳踝。
禹昕早一步先去開了車,待她走出音樂廳的大門,一台跑車正好停在她面前。
「上車吧!我送你回飯店。」他車門一開,探頭朝上薰叫喚著。
她看見一群媒體記者又像蒼蠅要黏過來似的,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先上了車,這場合快教她憋出病來了,再不離開,神經都快炸裂了。
「喂!還有我呀!」絮語見車子引擎已隆隆待發,不得不扯開嗓門喊道。
「你快點啊!虧你還是網球教練!」禹昕招手並大聲催促。
車子一路行駛在繁華的商業鬧區,上薰只無意識地將臉貼靠在車窗上。車內其餘兩人都很能體會她的心情,已到分手的地步卻還要強顏歡笑故作親密狀,那種糾葛複雜的心情,實不足為外人所道。
「你別想那麼多了,與其將來沾了一身腥,不如現在早點解脫的好。」禹昕也是面色凝重,心裡頭可又是另外一番想法。
「我的事你少管,行不行?」上薰正在氣頭上,一股悶氣直接發在禹昕頭上。
絮語忙插著話。「人家他也是一番好意,那種家世背景的人,跟著他會有安全感嗎?」
「絮語,別忘了現在報章雜誌寫得有多難聽嗎?一次單純的音樂表演,到現在搞得醜聞滿天飛,我還得陪著笑臉在一大群傻瓜相機前和雙穎親熱地讓記者拍照,不只如此,還必須忍受有第三者介入的恥辱,更要命的是,我還不能對她怎樣!」最後一句話是刻意說給禹昕聽的,她快窩囊透了。
「既然如此,那乾脆你自己先開記者會,取消今後所有的行程,並將他們倆的事公告天下,以示你的清白。」絮語的主意又直接又毒辣,但礙於她不清楚上薰已和禹昕珠胎暗結,又被霜靈抓奸在床過,所以才出這主意要上薰乾脆豁出去算了。
方法雖好,但上薰還是有所顧忌,她輕描淡寫應付了一句話:「別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這樣做只會兩敗俱傷,弄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叫上薰把音樂的生命全貼在那小子上,那太便宜他了!」禹昕自然不想自己的醜事也公開。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就眼睜睜看著姓楚的那個風流鬼帶著狐狸精四處亮相,而我們就拿他沒辦法嗎?」絮語為上薰抱不平,她也是個沒大腦的糊塗女人,事到臨頭卻拿不出一點辦法。
「你別那麼浮躁可以嗎?先等姓楚的那小子擺平他自己的家務事後再另謀對策還不急,最主要的是別再讓她受到媒體無情的譭謗了!」禹昕話說得倒是人模人樣,唬得絮語只有聽話點頭的分。
「你覺得呢!上薰?」絮語想聽她的想法。
「聽他的吧!畢竟我們過去還是有段情存在的。」她說完這最後一句,就再也沒有開口了,她明白自己是邪惡的,是個道道地地的壞女人……
第七章
三天了,雙穎沒有半點消息,連通電話也沒給霜靈。漢堡店的「今日休息」牌子連續掛了三天,一點也沒準備營業的樣子。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霜靈已整整在客廳坐著喃喃有詞三天了,這三天的不眠不休,已讓她整個人消瘦了三公斤,黑眼圈都冒出來了。
紝妍捧著一鍋鹵雞翅到她面前,遞了一支到她手邊。「別這樣折磨自己了,看他長那麼帥,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啦!」
這種邏輯只有像她這種智商的人才會說得出來,霜靈睨了她一眼。「帥跟生命危險有什麼關係,白癡!」
「好心勸你你還罵人,我看你是多氯聯苯吃多了?」她抱著那鍋雞翅,擠進她旁邊的座位。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是多慮了,他又不是被綁票,說不定現在話一談開,早變成好朋友了。」紝妍心定神閒地吃著她的滷味,依舊用不合邏輯的理論安慰她。
「懶得理你,盡說些風涼話!」她正起身準備走進房間,電話鈴卻響了。
她連撲帶爬地搶下電話筒,並神情緊張地朝話筒內喊道:「是雙穎嗎?」
「霜靈,是我!」微弱的聲調在電話機內聽來頗為吃力。
「你還好吧!現在人在什麼地方?」她迫切想知道他的行蹤。
「我……我還好!」
這聲音聽來很虛,他一定被虐待了。
「你騙人,你若是很平安為何到現在才打電話給我?」霜靈急哭了,他遲遲沒有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他打了電話回來,又是這要死不活的聲音。
「這件事我以後會跟你解釋,現在,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是不是要我幫你報警?」霜靈看多了港片,馬上聯想到這點。
「不是的,是麻煩你通知我爸媽,叫我瑞士銀行存的七十萬美金匯入台灣的第一銀行,重新幫我申請一個戶頭。」他聲音急迫,似乎要霜靈立即執行,並且念出在維也納的電話。
「七十萬美金?那台幣不一千多萬?」這種天文數字,霜靈差點嚇出心臟病。
「要是你幫我去講,就告訴我爸媽說我想在台北買個房子,千萬別說要替他們還債,我怕要是我親自去打這個電話,他們問東問西,反而生疑,你懂了嗎?」他的這一番話,感動了霜靈的心,沒想到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有這種新新好男人,發揚孝道的光輝,實屬難得。
「那……那你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那鬼地方?」她不放心他一個人受困受難,語音微微哽咽。
「別那樣了,一旦錢匯到台灣,你再幫我領出來給他們,我們就可以再碰面了,而且……我也可以永遠卸下這不名譽的包袱了。」雙穎的自尊心逼迫他不敢在霜靈面前落淚,事到如今,他惟有更堅強面對事實,才能夠走出這場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