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中什麼時候度量變得這麼小了,說他幾句而已,怎麼就這樣轉頭就走?」韓天倫望著李賢中離去的方向不解地問。
「放心吧,他不是生氣,而是他親愛的老婆大人在Call他,他要是不趕快回Call,恐怕回去之後得跪算盤了。」戈浩正對於李賢中的突然離席倒是有不同的見解。
「凱森,你今天異常沉默,難道林美玉對你真的這麼重要?」韓天倫關心地問。說實在的,依凱森的條件,比林美玉好上百倍的女孩也會願意嫁給凱森,只是不知凱森是怎麼選的,整個花園裡的花任他選,他卻偏偏選上一株連花也稱不上的野草,還為她黯然神傷,這……太不值得了!
任凱森撥掉落在前額的髮絲。
「我沉默?會嗎?」怎麼他一點也不覺得。說他沉默,他倒是認為他們今天的話特別多。
韓天倫歎息地說:「不會嗎?你這叫當局者迷啊。林美玉她根本不值得你為她這般消沉下去的,她哪點配得上你啊?」
他可不是有意貶低她,如果她真是凱森嘴裡那個天真又不失性感的女人,那他韓天倫就是俊碩又不失感性的男人。笑話,她那種工於心計的女人會天真?那天才會真的塌下來!所謂「無風不起浪」,在凱森和她訂婚的消息傳出之前,他就聽過林美玉的名字曾和不少富商巨賈的名字連在一起,一直到她和凱森訂婚後,才較為收斂。要是林美玉真的純潔無瑕,她根本不可能會有那些花邊新聞出現。
任凱森無奈地笑了笑。現在好了,原本該是他未婚妻的女人閃電結婚,害得他成為眾友眼中的可憐受害者,每個人在他面前都勸他「下一個女人會更好」,再不然就是什麼「Save the best for last」等有的沒的。當他真的說出內心感受時,他們會以為他是在強顏歡笑,更是不住地安慰他。家裡是如此,公司也不例外,現在就連他的多年好友們也是。
辯解會遭來誤解,就連保持沉默也會有問題。唉,這件事真不是普通的麻煩啊!
半瘋狂聚會後,柳絮飛踏著微醺的步伐走在淒清的街頭,兩旁閃耀的霓虹顯示著有不少人正在享受他們的週末,這裡是有名的PUB街,街道兩旁是一家又一家的PUB,每家都是人聲鼎沸、高朋滿坐。
她用力地吸進一口寂靜午夜的冷冽空氣,期望能趕走腦中的昏眩感。就在十分鐘前,無雙及青珊確定她神智清醒才同意讓她獨自一人回家,要不然說什麼也不會讓她一人在街上漫步。最後,她們倆則是抬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語竹,搭著計程車離開。
凌晨三點半,空氣冷得讓人打哆嗦。先前在PUB裡頭,因為酒精的作用,她渾身熱得直冒汗,現在到外頭來,室外的低溫倒是中和了她體內的燥熱。
「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啊,偶爾來一次夜半散步也不錯。」在她的家鄉,幾乎到了晚上十點之後,全村的人大概全都睡光了。哪像這裡,十點才是夜生活的開始。
走著走著,居然高聲唱起英文老歌來了,她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在在顯示她真的是醉了。但不是醉得連意識都模糊的那種,她只是沒法克制自己的行為。她知道自己正以相當大的音量唱著一首又一首的英文老歌,也明白這種行為挺奇怪的——個喝了酒的女人在半夜裡以雞貓子鬼叫的聲音唱著荒腔走板的歌——但是不知怎麼的,她就是不想停;她可以停,但是她不想。
「小姐,你唱得真好。」
突然有陣掌聲自她身後傳來。
「我好久沒聽到這些令人懷念的老歌了。」任凱森感動地說:「這些歌喚起我學生時代的回憶。」他閉起眼,追憶年少十五二十時。
「你會不會唱那首什麼Hey、Hey、PUBaula,I want to marry you。I am waiting so long ,for school to be through……我以前最喜歡這首男女對唱的歌,你會唱嗎?」
任凱森也醉了,因此才敢和全然陌生的女子自在地聊天。「要是會唱的話,我唱PUBaul的部分,那你就是那個PUBaula了。」
在PUB裡,他著實喝了不少酒,不過還不到需要人護送的地步。他的朋友們怕他酒後駕車會發生危險,自作主張地將他的車鑰匙拿走,要他自個兒搭計程車回家。
「好啊,沒問題。我們一起唱。」這是首很有趣的歌,歌詞是描寫一對剛從學校畢業的小情侶論及婚嫁。
柳絮飛不禁想著,要是郭子健遵守他們倆之間的約定,或許他們就會像歌中的男、女主角一般談及婚嫁了。畢竟她也到了適婚年齡,差不多是該結婚的時候。
再說,她可不希望當高齡產婦,小孩子出生時,她已沒那個體力照顧。
自學校畢業後,在社會上工作也有三年的時間。這三年來,她存了一筆結婚基金,打算等郭子健退伍、工作穩定之後就可以和他討論結婚的事。但是,老天好像見不得她的日子就這麼平凡,就在她有了結婚的心理準備之後,卻讓她幻滅……
她和任凱森兩人走走唱唱地來到街口,等了老半天卻不見有任何一輛計程車。
「怎麼辦,這個時候不會剛好都沒計程車吧?」柳絮飛看著空空蕩蕩的大馬路,不要說計程車了,就連個小偷也沒瞧見。
「是啊,不然我們等這麼久了應該也會有一、兩輛吧。」
任凱森的住處離這裡並不遠,用步行的絕不會超過三十分鐘。本來他就有打算要一路走回去,恰巧在路上遇到在街上大唱懷念歌曲的她,一時興起便和她來個對唱,繼而又想到她一個女孩子半夜在外相當危險,便陪著她走到這裡來。不過,以現在的情形看來,他們如果堅持要等,恐怕到天亮也不見得等得到,而氣溫又有愈趨下降的情形。既然他住的地方離這裡也沒多遠……不如就請她到家裡坐幾個小時吧。
「嗯,小姐,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頭,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到寒舍稍事休息,等到早上我再送你回去吧。」他家中還有另一輛車。
「這樣不會太打擾你的家人嗎?」如果這時的柳絮飛還有點危機意識,她該說的是,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得回家。
「這倒是不會,我一個人住。反正再兩、三個小時就天亮了,等天亮之後我再送你回去好了。」
言下之意,除了他之外根本不會有其他的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說,他大可以一到家之後馬上開車送她回去,根本不需要等到天亮。
「也好,我現在回去一定會吵到我室友,倒不如天亮之後回去,剛好可以叫她起床。」
柳絮飛和另一個同事分租一間套房,平時她室友都會到男朋友的地方過夜,只是她那個室友每禮拜六一定會回去,好接聽家裡打來的查勤電話,所以一個月內她大概有二十五天都是自己獨居。
「既然這樣,那就到我住的地方去吧,我那裡有套還算過得去的音響和一些不錯的歌,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任凱森對自己家裡的設備,簡介得可是相當含蓄,那套音響可花了他幾十萬的新台幣,而他說的「一些不錯的歌」則是一間佔地三十坪大的專門收藏室,如果這樣的排場她還不喜歡,那實在不知道哪些東西才能對她的胃口了。
「太棒了,如果能再來點吃的就更好了。」柳絮飛提議道。
當女人情緒不好時,大多的發洩方式不外「吃」和「瘋狂血拚」,這兩樣發洩方式一個是傷身,另一個則是和錢過不去。
老實說,發現自己準備結婚的對象——雖然對方不知情——居然到外頭尋花問柳,想不發飆都很難。那傢伙到底把她這個「女朋友」當成什麼東西?
「我那裡有各式各樣的巧克力和餅乾。」他高興地回應。難得有人和他的想法一致,即使是個陌生人也令人感到愉悅。
「這真是太好了,那你那裡有沒有酒?什麼波爾多白葡萄酒、蘇格蘭威土忌、俄羅斯伏特加……」以巧克力、餅乾下酒,以前沒聽說過,不過可以試試。柳絮飛列了一堆名酒,這些東西她只在報紙上看過名稱,對於它們的味道倒是未曾親嘗。
任凱森想起家中那個從來只作裝潢用的酒櫃,裡頭是擺滿了各種不同的酒,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她提的那幾種。
「有幾種吧。不過,我也不大清楚,要回去看看才知道。」
「好,我們這就上你家看看。快,我們不要浪費時間。」說著,柳絮飛拉著他快步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