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從方若嵐走後,陸無雙發覺冷天霽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好像有種成了灰姑娘的感覺。對於這種轉變,她還真有些適應不良。她的計劃是,努力色誘冷天霽,順道氣氣方若嵐。可是成效好像不如她所想的那般。
這要怎麼說呢?她的原意只是想讓方若嵐這小女孩生生氣、鬧鬧彆扭,哪想得到方若嵐氣極攻心,血氣上湧,竟直接找上她幹架。害得她的脖子到現在還得用繃帶綁著,而對方則是被冷天霽給直接革職。
再說說冷天霽吧——他對於她的色誘,好像不是那麼討厭。如果她的觀察無誤的話,她敢斷言,他甚至挺自得其樂的。對於她做的任何勾引情事,非但沒有抗拒現象,還有點張大手臂歡迎的跡象。
唉,人直的是說謊不得。她記得自己曾在某一本書裡讀到這麼一句話——撒了一個謊,需要說一百個謊來圓謊。
當初,她根本不該對方若嵐「承認」她喜歡冷天霽;她也不該為了氣氣冷天霽和方若嵐,而放意址自己「愛」上冷天霽;只不該的是,那天晚上不該夜訪冷天霽,搞得他差點……不不是差點,根本是已經獸性大發。
「無雙,我等會兒到去公司開會。」這會兒冷天霽神采奕奕地出現在書房內,對著正在自找懺悔的陸無雙報告他的行程。「大概傍晚才能回來,晚餐等我回來一起吃。」自從他奇跡式地復原後,他逐步將所有該處理的事,一一轉回自己的手中。
「喔。」陸無雙不是很有精神地回了一句。
瞧,這就足大轉變中的其中一部分。
話說,那日她和方若嵐太戰過後,冷天霽當機立斷撕了自己那件價值不菲的睡衣,折了幾折,成了一個大大的布墊子,壓在她脖子上出血較嚴重的部位,然後再用剩餘的布條固定它之後,他離開了一會兒,又折了回來。當他再回到她房間時,他身上已經換了一件衣服,同時手上還多了一隻急救箱,看來是想對她脖子上的傷口先做些簡易的處理。
陸無雙那時人是有些虛弱,不過還不至於到昏厥的地步,反正她只是因為「激烈運動」受到了點「運動傷害」,僅感到有些許不舒服而已,並不是真的傷重到無法自療的地步,於是她掙扎地坐了起來,對冷天霽說她可以自己來。
但是,她的要求不被受理,他仍是自顧自地將她從地上移她到床上,解開她脖子上的布條,替她的傷口消毒、上藥,乃至包紮。最後,冷天霽對她說,今天她要做的事,就是在床上好好休息。要是讓他見到她下床到處跑,就當做失職處理。
有人付錢讓她什麼事都不做,只管睡覺,她當然是求之不得,可是他突如其來的改變,讓人有點措手不及。
陸無雙真的是累了,來不及深思裡頭的箇中原因,打了個大呵欠,拉起涼被。兩眼一閉,回到了甜甜的夢鄉。
自此之後,冷天霽完完全至轉性了,變成了一個陸無雙不太認識的人。說不認識嘛,也不對。因為他還是同一種長相、同一種聲音;說認識,這話好像也說不通。因為她認識的冷天霽,是一個尖酸刻薄、性格奇差的傢伙,可是現在這一個冷天霽又全然不是這個樣。
不但對受傷的她噓寒問暖,還親自把她的早、午、晚餐親自送到她的床前來——他第一次這麼做時,她的眼珠於只差沒掉出來——不僅如此,還找了個老老的外科醫師來看她脖子上的傷……諸如此類的。
對於這樣的榮寵,陸無雙真的有點消受不起。若說,這樣的情形是發生在她對他死纏爛打之後才發生的,那她會說:冷天霽愛上我。問題足,她也不過才送了朵花,和勾引他一次而已……要是他真這樣就愛上她了,那他也太好追了吧。況且,她當初追他的主要目的,是要讓他感到不勝其煩,根本不希罕他的愛……現在可好,預期中的反應沒出現,倒是跑出一堆奇怪的結果。
「無雙,你還好吧?」冷天霽看她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禁關心地走向她,將手放在她的額頭上。「不舒服嗎?」
「我很好。」陸無雙連忙擠出一抹微笑。「你不是有事要到公司去嗎?」她趕緊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趕快去吧,要是因為我誤了正事就不好了。」人啊,真是說謊不得。
「你真的沒事?」冷天霽再次確定。
「我好得可以參加馬拉松比賽。」陸無雙乾脆站了起來,伸手接過他的公事包。「來吧,我送你到門口。」不等他的回答,她拿了公事包後,立刻邁開大步朝門外走。
好不容易,陸無雙終於送走了冷天霽,才稍稍鬆了口氣。沒有冷天霽的房子的空氣是輕鬆、愉快的。她吹著口哨朝之前她最常光顧的廚房走。
才走到門外,便聞到裡頭傳來陣陣的魯肉香。她推開了門,果不其然,陳嫂在瓦斯爐上炯了一整鍋的肉。
「無雙,你來啦。」陳嫂看到許久不見的陸無雙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今天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啊?現在,只要是在這裡工作的人都知道,冷天霽對陸無雙的」特別「。但是,在陸無雙面前,大家雖然好奇,卻又不好意思問她。
「少爺出去,我當然可能下來打混了。」陸無雙自動地開了冰箱,從裡頭取出一瓶果汁,開了瓶蓋,拉了張椅子,坐在餐桌旁。這些天,除了睡覺外,她和冷天霽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她這輩子還沒和誰這麼親近過。「咦?勇伯呢?」
「他去給樹澆水,現在天氣熱又不下雨,要是不天天澆水,那些樹一定會枯死的。」陳嫂擦了擦手,也拉了張椅子坐下來。「無雙,有件事……大家都很想問問你,可是……」
「沒關係,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看陳嫂吞吞吐吐的樣子,她大概知道她要問什麼了。
「這樣了我就不客氣了。」聽到陸無雙這麼大方,陳嫂提起勇氣問:「你跟少爺是怎麼一回事啊?」才看到少爺和那位來沒幾天就走的新看護卿卿我我,感情正好的,怎麼不過幾天的工夫就換成陸無雙。
「怎麼說呢?」她也不知道她和冷天霽是怎麼一回事。「可能是他太久沒和女人在一起,所以見叫個愛一個,等過一陣子,他看的女人多了以後,就恢復正常了。」
「這樣啊。」陸無雙的答案顯然讓陳嫂失望了,她還以為能聽到什麼精采的獨家八卦呢。「說得也是,少爺在還沒發生車禍前,女孩子也是一個換過一個,沒有重複的。」要是真的如此,那她可要勸勸無雙,免得以後吃虧。「無雙,你也不要大在意,反正男人多得是,也不差他一個,不必太認真啦。」
「對啊,我也是這樣想。」冷天霽這些天的「良好」表現,的確讓她挺感動的,只是感動離愛可是還有一大段距離。她被他感動,可是她可不見得會因此愛上他。「不用擔心,我知道分寸的。」她當然知道分寸,只是她的分寸不見得和別人一樣。
為了慶祝今天難得的自由活動時間,她早早結束和陳嫂的對話,暫時拋開自己搞出來的一團亂,高高興興地向陳嫂借了摩托車出門兜風,順道到半山埔裡唯一的一家漫畫店惜幾本書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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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氣不太穩定,原本打算在外頭消磨大半天的陸無雙,借到小說不久後,天空開始有烏雲盤據。照這雲層的厚度看來,這陣雨可能會持續幾個小時,於是她趁著大雨即將落下的前夕,連忙回到宅子裡。
果不其然,她才一進大門,豆大的雨點馬上傾盆而下,打在身上著實不好受。從大門到主屋也不過點距離,甭提她還騎了摩托車,但她仍是淋了一身濕。寬大的白T 恤全成了透明布料黏在身上,衣服裡頭內衣的輪廓、樣式、顏色清晰可見,簡直和穿幫秀沒什麼兩樣。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大自然的傑作,不禁喃喃自語說:「果然,贈品就是穿不得。」她身上這件T 恤是某貨公司週年慶時送的,不花錢。
抓起衣襟,用力擰乾,可惜她的幹勁不夠,衣服的透明度依舊。「幸好,冷天霽不在,要不然這樣教他給瞧去……麻煩的!」她可沒忘記他是一個多麼容易就興奮的男人。
說實在的,和這種男人上床應該是不錯,體格一流、長相卓越……技巧……既然以前被人叫做花花公子,大概是身經百戰,也就是說技巧至少也是一流的。
「你說誰不在?」冷天霽出乎意料之外地站在樓梯口,看起來已經站不好一會兒。
陸無雙驚訝地抬起頭來。「少……呃……天霽,」直呼其名諱,還真讓她很不能適應。「你不是傍晚才回來嗎?」所謂的傍晚,就是正點以後、七點以前。而現在不過下午三點半,還早得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