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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陳秋繁

  對於冷天霽,她仍是心存眷戀,只要他肯追上來告訴她,剛才他所說的一切全是假的,不管他曾經那樣的傷害了她,她依舊是會飛奔至他的身邊,沒有遲疑,沒有猶豫;只要他一句話,她可以完全忘了先前遭受到的創痛……但是,他畢竟沒有追過來。

  她沒有辦法傷害他——看到他痛苦,只會讓她更加的痛苦。如果他痛苦的原因是因她而起,那她簡直不該如何自處了。

  傷害她的人,不止冷天霽,還有陸無雙。只要一想起這個名字,她的心理立即燃起一把無名火。

  她既不能、也不忍傷害冷天霽,那麼就讓陸無雙一個人承擔他們兩人所犯的錯。

  「陸無雙,你給我起來!」方若嵐來到陸無雙房門前,用力地捶著門板。「聽到了沒有,你立刻給我起來!」在她的想法裡,陸無雙是一個膽小怕事,只要別人一凶便不敢有所反抗的人。

  過了一會兒,還是不見房裡有任何動靜,而這讓若嵐更加生氣。

  「陸無雙,你給我起來!」她索性用腳猛踹門板。

  房裡頭的陸無雙在方若嵐捶第一下門板時就醒了,但是有賴床習性的她,總習慣在醒來後,繼續在床上賴個五到十份鍾才起床。

  更何況,她昨晚又比平常晚睡,好不容易今天沒有嘈雜音樂打擾她的安眠,孰知這會兒又殺出個程咬金。

  「真吵!」她看著震動不已的的板,心想要是再不應門,這門肯定會被她給踢破。雖是百般不願意,可為了拯救這扇可憐的門,她依舊勉為其難地起床,為這個一大早便精力過剩的方若嵐開門。

  「來了。」門外的方若嵐不死心,繼續用力端著門板,不得已,她只好應了聲,好教門外的暴力女先停止虐待它。

  昨晚被冷天霽撕破的薄紗睡衣,早教陸無雙給換了下來,換回她平常睡覺時的衣著——一件寬大的T  恤和印有藍色小碎花的棉質睡褲——她揉著惺忪睡眼,步履闌珊地下床開門。

  「若嵐,你有什麼事嗎……」

  啪地一聲,打斷了陸無雙接下來的話。

  一時還不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陸無雙,只覺得左臉頰被重物所擊,頓時疼痛的感覺劃破了初醒時的迷霧,這會兒,她清醒。

  「你怎麼打人!」沒錯,她的左臉被方若嵐賞了個鍋貼。

  不由分說的,方若嵐接著又是一個巴掌打下過來,不過這下子,陸無雙已然有防備,硬是單手接下這巴掌。

  「你瘋了!」方若嵐要不是瘋了,怎麼會在一人清早無緣無故地打人?如果是為了昨天她充當燈泡一事,她不認為方若嵐有如此高強的耐力,忍到現在才發作。

  要是對方神智不清還情有可原,如果不是,那麼方若嵐就要倒大楣了。

  「我瘋了?」方若嵐惡狠狠地瞪著陸無雙。「告訴你,我沒瘋,」一隻手被制住了,可是她的另一隻手還是自由的,在完全沒有預警的情形下,陸無雙右臉頰也掛綵了,「而且,我就是要打你!」

  陸無雙向來不是什麼好修養的人,當然更沒有那穌基督那般,被打了左臉頰還要送上右臉頰的胸懷;只是她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至理名言,同時奉行化干戈為玉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中國哲理。

  雖然,方若嵐挑釁她的次數甚多,但她認為和方若嵐計較,好像有點以大欺小,因此大都一笑置之,不予理會。但怒氣一旦被激起,便很難要她平息。

  「你真的惹火我了!」說完這句話,陸無雙舉起另一隻空下來的了,反手賞了一個耳刮子給方若嵐,隨即正手又在她另一邊的臉頰補了一掌。「我對你客氣,你還當我怕了你是嗎?」她放開方若嵐被她抓住的手順勢用雙手推開過於逼進的方若嵐。

  可惡,臉都腫起來了,等會兒得到樓下找些冰塊才行,要不然今天甭見人了。

  「你不怕我,難道我就怕你了嗎?」方若嵐目露凶光,大有再大幹一場的念頭。「告訴你,今天我要是不給你些教訓,我就不姓方!」

  她瞭解陸無雙現在是冷天霽的新寵,她這樣的做法只會讓他大發雷霆,進而趕走自己。不過,她豁出去了,反正遲早都要走,是不是被趕走的也無所謂了。

  「你真那麼想訴諸暴力?」如果可以,她是希望做做嘴上運動就好,別勞累了身上的肌肉……不過照方若嵐這表情看來,她這希望是鐵定落空了。「只有未開化的野蠻人才會這麼做。」也就是,有理性的文明人,是不時興打架這回事。

  至於,真有拳頭相向的時候,不是民意代表們上電視做秀,再不然就是黑道幫派火拚,如果還有這神情形出現,那只能說該當事人暫時失去理性,回歸獸性。「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製造問題。」

  「別和我要嘴皮子!沒有用的!」方若嵐冷冷地道。她叫直認為自己有十足的勝算,就算剛才連續被陸無雙了兩記耳光,也只是巧合而已。

  「等等,那你總該告訴我,你今天像只瘋狗亂咬人原因吧?」幸好她是人。不是狂吠病的帶原者。要不然,她豈不是得上醫院擊打上一針。

  「沒有理由!」要方若嵐自己承認被他們兩個給耍了,這簡直比得了重感冒還要痛苦。

  「沒有理由,你為什麼要打人?!」陸無雙現在可是情於理於法上,都站得住腳。沒有理由地打人,是不是哪天她不高興就可以殺人了。笑話,要是每個人都這樣,這世界早毀了。

  「姑娘我高興打、愛打,你管得著嗎?」

  「我是管不著。」陸無雙冷靜地說:「不過,你找上我,那我可不能不管了。」

  看來,她是存心找碴的。給她方便,她當隨便,對她客氣,還教她以為她陸無雙怕了她。嘖,這年頭忍氣吞聲這事,可是絕對做不得的。

  「廢話少說!」就像是武俠小說裡頭的人物,在套招之前,一定會畫蛇添足地補上一句話提醒敵人,接著才是一式又一式凌厲的招式。

  方若嵐沒有高強的武功,亦沒有過人的氣力,有的只是一股報復的的強烈念頭,以及十隻鋒利的爪子。

  陸無雙——她有一雙可以靈活移動的雙腳,和動得快的腦筋。因此,雙方是互有所長,一時間誰也佔不到誰的便宜。

  但是,陸無雙終究是要吃虧的。

  因為她自小到大,從沒和人打過架,也沒有小孩子會故意找她的麻煩。而方若嵐不同,她上有兄長、下有幼弟,再加上這幾人年紀相差不遠,打架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早習以為常。

  陸無雙是當別人犯上她時,才會輕輕施以薄懲。像剛才打在方若嵐臉上的耳光,也只是「輕輕」略過——比起方若嵐打在她臉上的,她的力道真的也只能用個「輕」字形容。不像方若嵐在她臉上留了兩個又紅又腫又明顯的巴掌印。

  經過五分鐘左右的激戰後,陸無雙的身上已經見了紅——脖子教方若嵐的利爪給傷著了——雖然血流得不多,但是那大大小小的傷口也足教人觸目驚心。

  話雖如此,方若嵐也沒佔多少便宜。

  陸無雙在閃躲對方的攻擊之餘,也會發動些零星,但準確的反撲。雖然沒在方若嵐身上留幾個血窟窿,至少也為她的皮膚,帶了點不同的顏色來。

  或許是她們的打架太過精采,也或許是她們的廝殺聲太過嘹亮,竟引來陸無雙口中「萬惡根源」的冷天霽!

  也算是他來得巧,此時陸無雙不小心被她自己放在地上的紙箱給絆倒,讓方若嵐逮著機會,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壓制——結實到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冷天霽也沒浪費時間在對話上,一個大踏步,上前將方若嵐從頸後給拉離。他的這個動作彷彿讓陸無雙重獲新生,她連忙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到肺中,好讓肺動脈送些氧氣給她那運動過劇的心臟。

  「你做什麼!」冷天霽一進陸無雙的房門,便見到方若嵐整個壓在陸無雙身上,同時雙手還勒住她的脖子,要是他再慢來個幾分鐘,見到的搞不好是具全身發紫的屍體。

  冷天霽趕緊扶起倒在地上的陸無雙,卻教她脖子上的傷口給嚇著了。「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望向方若嵐,要她給他一個答案。老天,陸無雙脖子上的傷口正不斷的沁出鮮血。該不會是傷到頸動脈了吧……他著急地想。

  「你應該知道的。」對於陸無雙身上的傷,方若嵐一點也不感到愧疚。「不是嗎?少爺。」

  「你……」要不是礙於他身上還倚了個陸無雙,他早站起來給方若嵐一巴掌。「馬上給我滾!」

  「不用你趕,我自己會走!」

  方若嵐挺直著腰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這次,她真的離開了——和前幾任看護不同的是,她是被冷天霽給趕走,而不是自己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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