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的其實不多,不過是個待她好,不因為外界環境改變、空間變遷而有太大轉變的男人——在愛情中,女人最怕的就是愛,因為那是她們無法掌握的。
而她們留的也不過就是一份安定、不變質的情感。
這安定、不變質的情感,說來容易,真要遇得到,有時還得碰碰運氣。
就以她為例好了,當她第一次談戀愛時,原以為已經找到自己所要的了,沒想日久見人心,原本她心目中的好男人,在最後這不過女色的誘惑,讓她成了他的過去式——開始時,真的有些難以承受。不過仔細想了一想,既然她不能做到他所要求的,分手倒也是解脫的好方法。
意外地,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追尋她所要的情感——畢竟她現在只有十七歲——以往的經歷告訴了她事前觀察的重要性,隨時反省彼此的關係,讓自己看清事實,不再盲從……
維克的態度,或許會讓以前的她意亂情迷——畢竟她心裡曾渴望有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來征服她,讓她成為一個小鳥依人的幸福女人——但是現在,她發覺這樣的男人之所以有這般的不講理情形,就好比當他們還是小男人時,霸住自己心愛的玩具不放的情形是相同的。也就是說,當另一個新玩具出現時,她將不再是他的專寵。
她是一個理性的人,知道愛情中並不需要這樣的強取豪奪,她要的是細水長流的柔情,而不是炙人心肺的激情。若說她對自己的愛情有何堅持,那麼她要的是一輩子不變心的承諾——維克如果不能瞭解她所要的,抑或是瞭解但無法達到她所要的,那麼,就算他的態度如何令人意亂情迷,她也要把持好,不讓自己輕易深陷。不是都說,人因夢想而偉大嗎?她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男人做得到永不變心,但她對這點總是抱持著希望、懷著一點夢想。
第六章
晚餐的氣氛是在沉悶且各懷心事的情形下進行的。
同桌的三人,大概就屬艾琳最真正在享受美味的佳餚。
她慢條斯理地吃著今天的主菜——局龍蝦。這道菜若在以前,她可能在動口之前要想個好幾回——原因無它,過高的卡路里讓她卻步。但自從「意外」發生後,她對食物的觀念有著徹底的大轉變。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沒人能預料到下一分鐘會發生什麼事情,為了讓往生之後的日子不感遺憾——身為人類,就要好好地享受每一分鐘、享受活在當下的快感裡。
再說,她覺得自己實在太瘦了——衣服一拉開就能清楚地看到肋骨——為了健康因素以及美觀,說什麼她都不能忌口。而且要真的超重的話,她多的是減肥的方法,根本不必擔心這個問題——好像只要是女人,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一、兩種減肥食譜。
傑森試著找些有趣的話題與兩人攀談,只不過每回當他和艾琳對上話時,維克投過來的警告眼光,又讓他不得不硬生生停止進行中的談話——有些事情,他覺得十分的奇怪。
雖然維克和艾琳兩人是沒有血緣的兄妹,但是他們成為「兄妹」這關係也有好些年的時間了,況且兩人的年紀有段不小的落差,同時就他所知,維克並沒有吃「嫩草」的習慣……照道理來說,這兩人根本不可能激起任何的花火。
可為什麼他總覺得維克投向艾琳的眼光是種近乎怨懟的控訴?而每回他和艾琳多談上幾句。維克便像要宰了他似的瞪著他,彷彿在對他做無聲的警告,頗有要他離她遠一點的意味。
更讓他覺得好奇的是——維克的肢體語言已經表示得如此清楚,只差沒將他的意圖給吼出來而已,連他這個不相干的第三者,都可以清楚地察覺自維克身上發出的怒火——抑或是慾火——已達到灼人的熱度,而艾琳仍像個沒事人似的,吃著龍蝦、喝著果汁,一點也不受坐在她對面的維克的影響。
他猜想,艾琳並不是一個遲鈍之人。她一定也察覺到維克的異樣表現,可是她當作沒這回事的忽略掉它——艾琳知道,可是她選擇忽略……這——這是一個怎樣怪異的情況啊?
終於,半小時過後,艾琳放下手中的杯子,大聲地對另外兩個人宣佈:「我吃飽了,兩位慢用。」說完這句話,她站起來往樓上走。
她有十成的把握,等會兒維克一定會到她房裡來找她「懇談」。至於內容為何呢?她不想事先預設立場,他要想說什麼,到時她接招便是。因為就目前的情形來說,她的表現實在是無懈可擊——學校裡的打架事件例外,她著實沒想到那些個女孩子會如此暴力——不論他從任何一個角度進攻,她都可以做到完全封鎖,因為,她才是那個站在「理」字上的人。
回到房間後,她拿出一本上回到中國城買來的小說,準備花一小時的時間將它解決掉——她喜歡台灣的言情小說,因為它們總讓她能輕輕鬆鬆地在一、兩個小時內將它看完,而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負擔。
沒想到,才看到第一章的第一句,維克便已經不請自入。
「維克,下回你要進門前,麻煩你先敲門。」她放下書,發現他比她預期的還要來得早——她還以為他能撐個一個半小時左右,沒想到她高估了他的耐力。
「這好歹是我的房間,請你尊重這房間主人的領地權。」
拿「男女授受不親」這理由來壓他,肯定不管用,因為他們之間不可簡單的「授受」關係而已,他們做得還要更多更多。
「你剛和傑森到底在談些什麼?」維克陰沉的臉色,讓人不禁以為他和艾琳有著什麼深仇大恨。
「沒什麼啊,」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不過就是打聲招呼,問候一下而已。」這沒什麼好說的,就算她在路上遇到一個陌生人,剛好他們有攀談的機會,她也會這麼的虛應了事。
「我不相信!」他很想相信她所說的,但當時他們臉上愉快的神色教他怎麼也無法接受她的說詞——那時的他們,好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談得可起勁了!
若不是他適時插了進去,還不知道要聊上多久!
「你不相信?」這男人真是奇怪,她說了實話還不信,難不成真要她說出她和他的朋友一見鍾情,進而決定互許終身啊?「你不信關我什麼事?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要不信也沒辦法了。」他愛怎麼猜是他的事,只要別吵到她就行了。「我看你還是去陪你的朋友——總不能人家到家裡來作客,你這個當主人的卻跑到妹妹的房裡訓人吧?」待客之道好像不是這樣子吧?
「離他遠一點。」
「你又哪個眼睛看到我和他站得近了?」
「別和我抬槓!」維克走向她,兩眼直視著她。「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是她唯一的男人,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靠近她——就算他的朋友也不行。
「很抱歉,我真的不瞭解你的意思。」
「你在挑戰我的耐性!」之前,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對他。
「不好意思哦,我對你耐性的極限何在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真是無聊,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來「審問」她——他如果真有這樣的閒工夫,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公事早,還來得好些。「還有,我必須重申,本人享有絕對的交友自由,你無法、也無權管我。」
每每只要和她爭辯這個問題,他便沒有任何立場來伸張自己的權力,因為她說的沒錯——他的確無法也無權管她。其實,他對自己這種近乎幼稚的行為也感到些許的困惑。這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至少在他以往三十年的人生裡,這般失控的行為的確未曾發生過。可是不曉得怎麼一回事,如果對象是她,他便會喪失以往敏銳的思考能力,以及他向來引以為命名物邏輯推理。
他對她的感覺、做法及反應,幾乎是赤裸裸、未加任何修飾的——而他的所作所為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他是個成熟而理性的男人,那麼在艾琳和傑森對談時,他該做的絕對不是滿腔憤怒的插進兩人的談話中;如果他是個有氣度且有風度的男人,就不應該在餐桌上像個妒夫似的直觀察兩人的行為。在她面前,他就是無法保持一個完美形象!她總是能教他忘了以往所受的訓練,讓他在兩。
三秒內怒吼如雷;讓他忘了自己是個事業有成、同時也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總而言之,只要事情扯上了她,他便無法自持,所有的反應都是最原始且直接的——就像現在在他胸中翻騰的佔有慾。
「好,」現在的他的確無權發表任何意見。「那我們結婚!」她自己說過的,唯一能讓她忠於一個男人的方法只有婚姻制度。「只要我們一結婚,我就有權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