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辦,」覆水難收,她又不能叫時光倒流。「下次再有人拿著槍指著你的頭,跟你說:『Give me the disk」的時候,把光碟片交給對方就是了。」這種燙手山芋留著準沒好處。
「完了,」何語竹這回想不哀號都不成了。「我到哪裡去生出他們要的光碟啊。」
「怎麼,你沒拿嗎?」要是她沒拿的話,怎麼人家會找上她。
「我拿了。」就是拿了才麻煩啊。
「那不就得了,他們要的時候給他們就是了。」如此一來,也就不會再發生什麼倒霉事件了。
「可是我忘了我把那張光碟放在哪裡了。」這就是她喊「完了」的原因。她只記得她拿了光碟,可是卻忘了把光碟放在哪裡。
她有個很不好的習慣——這個事件更凸顯這個不好習慣的壞處——東西拿了就丟,一旦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你該不會是把它留在總統套房裡吧?」要真的是這樣,打個電話到那家飯店查一查就知道了。飯店裡的房間天天有專人打掃,要是何語竹真的把光碟片留在那裡,請他們寄快遞過來就成了。
「有可能。」有可能,不過她不確定。
「你想,你會不會是把它也包起來當成禮物送人了?」以何語竹的個性來看,這個可能性極大。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那片光碟的可能落腳處現在可是橫跨整個太平洋區了,萬一她要是把它留在飛機上……天啊!範圍更大了!
「你真的完了。」陸無雙已經盡了一個朋友該盡的責任,剩下的,她也是愛莫能助。「你自個兒保重吧。」
☆ ☆ ☆
傑克看著眼前三個志得意滿的菜鳥,深切的覺得,若還想讓國際反犯罪組織有什麼建樹的話,總部絕對有必要對招募新探員的審核條件重新檢討一番。除此之外,就連訓練課程也要重新加以編排。
「我想請問一下,」傑克難得按捺住火爆脾氣,和顏悅色的開口。「我們的目標物現在在哪裡呢?」他不想知道她在哪裡,他下的命令是——帶她回來。
「報告,她現在正在梅竹路三段十五巷二十八弄四號的某一間公寓裡。」瑞奇驕傲的報告他們今天跟蹤了一整天所得來的資料——台灣的地址真是複雜,又是巷又是弄的,搞得他們花了好多工夫才把正確地址查出來。
「很好,你們做得很好。」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就是如此,傑克愈是反常的好臉色,就意味著又有人要倒大霉了。錢復生除了電腦外,最懂得察言觀色,看到傑克這副模樣,連忙離開他的位置,到外頭抽根煙避避風頭,等到颶風過境之後再進來。
「那容我再請問你們,」他用的詞愈加的溫和有禮,那就表示他瀕臨大爆發的邊緣了。「你們知道她的落腳處後,為什麼就回來了呢?」
「這……」他們當然沒忘記傑克交代的是:「發現她,想辦法不驚動任何人,把她帶回總部」;只是他們急於向傑克報告他們的發現,以致還沒生擒何語竹前,便急忙趕回臨時中心。
傑克看他們一個個答不出他要的答案後,面帶微笑的走近他們。「很好,你們真的是做得太好了。」他舉起拳頭狠狠的給這三個菜鳥一個重拳——一人一個。「你們是白癡啊!我說的話你們到底聽進了多少!」
「我是要你們把她給帶回來,沒叫你們查她今晚住哪裡!」
他手裡已經有何語竹個人的基本資料。他派去調查何語竹生平資料的人馬倒是挺有效率的,不單是她個人資料,還把她幾個過從甚密的朋友的資料也連帶查了出來。
當他拿到資料後,真不敢相信今天早上看到的女孩居然已經是個二十六歲的女人了——起初,他甚至以為她根本還未滿十八歲。難怪,難怪錢復生要他別以貌取人,東方人是屬於青春長駐型的,和西方人完全不同。
「你們曉不曉得紅軍的人也要找她?」說找是好聽,要她的命都是真的。
「紅軍!」三人一聽到紅軍這兩字,驚訝的張大口。「紅軍的人也要找她!?」
「沒錯,今天早上你們遇到的那夥人就是紅軍的人。」傑克口中的「紅軍」是一個專門販賣軍火給第三世界國家的組織。最近總部接獲消息指出紅軍打算用一批武器,和越南軍政府交換純度相當高的海絡英。也就是說,紅軍除了賣武器外,還打算連毒品也參上一腳。
三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今早他們居然和與黑手黨齊名的紅軍交手,難怪傑克知道他們沒把何語竹給逮住之後會這麼生氣;因為紅軍要的人,別的組織休想搶走,這下子他們要想再帶回她的機會可以說幾近於零了!
「組長,那我們要不要回去保護她?」這回要戴罪立功才行,縱使不能將她給「請」回來,好歹也不能讓紅軍的人將她給帶走。
「很好,還不算呆得太徹底。」這三人倒還算是識相,懂得在傑克下命令之前先行提出解決方法。「既然知道,你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又是另一聲巨吼。
三人接到許可令後,半點也不敢有所耽擱,才剛回來不到五分鐘——這五分鐘簡直就是專門用來被傑克訓話——馬上風塵僕僕的離開,回去繼續他們的監視活動。不過這次又多了一項任務——保護何語竹,不讓紅軍的人有下手的機會。
站在外頭的錢復生一看到菜鳥三人組像是後頭有魔鬼追趕般的離開,立即明白颶風已過境,即使他現在進去也不會掃到風尾。
「唉,傑克,別對他們這麼凶嘛。」他看到傑克第一件事便是向菜鳥三人組求情。「你剛進來時也不一樣嗎?」
「我可不像他們笨得這麼嚴重!」傑克一發起脾氣,煙癮就犯。他一口氣點了兩根煙放在嘴裡猛吸、猛吐。「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以後他們要怎麼面對更危險的情況!」干他們這行,要是這麼漫不經心,早嗝屁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嘛。」錢復生順口溜了句中國諺語。「人都是會犯錯的,他們犯的又不是什麼致命的錯誤。」
「真等他們犯了什麼致命的錯誤,他們的小命早沒了。」和這一群菜鳥合作,傑克的壓力比平時出任務時更大。他要負責整件事情的調度,還要找些事情讓這些菜鳥做,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送命。
麻煩的地方就在這裡,他們這次要面對的可是紅軍——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組織。要是這次只是要捉拿商業間諜,那他大可蹺起二郎腿,坐在臨時中心裡喝咖啡、看報紙,把所有的事都丟給他們去辦,真要抓不到人時,他再出馬。
可惜的是——事與願違。
「我現在才知道總部為什麼不安排你這個全組織裡最頂級的探員到訓練所去授課。」錢復生回到自己的電腦前,玩些需要用大腦的電動玩具——要是總部的人知道他把價值數十萬美元的電腦拿來玩電動玩具,不氣得中風才怪。
「為什麼?」傑克不是很感興趣的問。
「要是你真的去授課,我看有一半的學員會被你強制退訓。」傑克這種脾氣對那些剛進組織的毛頭小子來說,刺激太大。
「這樣很好,省得我麻煩。」兩根煙很快的被他給抽完,現在盤旋在他腦海的是——他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在紅軍的人之前把何語竹給帶回來,並且拿到那片光碟。
根據總部傳來的那堆亂碼資料——要不是錢復生將它們給還原,他只會當它們是垃圾,然後丟到垃圾桶裡——上一位負責這件案子的探員現在正躺在醫院裡動彈不得,身上雖然有許多皮肉傷,但是最嚴重的卻是他的腦部遭到重擊,時至今日為止還沒能清醒過來。
而他這次的目的就是要拿回載有紅軍各類軍火交易的紀錄以後與越南軍政府以物易物的詳細內容的光碟片。
有一點令他相當不解的是:像何語竹這種局外人怎麼會扯進這種大麻煩裡?還有,光碟片怎麼會落到她手上?
上次任務失敗的原因,要是他的假設無誤,那麼就是他們組織裡有間諜存在,並且向紅軍透露消息,是總部為了防止這種情形再度發生,不惜冒險起用新人……現在,關鍵是——誰是那個間諜?
「復生,你想『SPY』會是誰?」
「這個嘛……」錢復生將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取下。「我想他應該是總部內部人員,不是探員,當然更不可能是我這種外派人員。不過,我想呢,這不關我的事。」只要總部按時付他薪水,其他的事他通常不太過問。
「這傢伙一天不揪出來,我們全部的人都有危險。」傑克面色凝重的說:「他洩露的任何一個消息,都有可能讓我們的人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