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怎麼不可以?難道他還能自己生出幾頭羊來應急不成?
不過,真的很奇怪,如果那些牛羊又是用所謂的「小法術」變出來的,應該是虛假不實的吧?可是,這些虛假不實的牛竟然虛假不實的嚼掉一大片真正的草地,那些虛假不實的羊還跑來虛假不實的啃他的皮毛,而他的皮毛也真的少了一小塊。
他不得不承認實在有點詭異!
不過,這還只是有點,他沒想到更詭異的事還在後頭等著他呢!
草原中的月似乎特別明亮,銀色光芒的灑落在寂靜的夜裡,讓暗影中的一切無所遁形,即使如此,那兩條若有似無、一閃即逝的人影,在人們瞳孔尚未抓取到清晰的影像時就消失了,於是……
「是流星吧!」看見的人都這麼認為。
未幾,兩條二高一矮的人影倏地出現在一片幽深靜謐的柏林前,前面較高的那個略一觀察後,就想竄入林內,卻被後頭那個較矮的人一把抓住。
「夫君,等等!」
傅子嘉立刻止住了身勢,「怎麼了?」他回過頭來悄聲問。
紫瑚那兩粒閃著詭異光芒的瞳眸兀自盯著看似無啥稀奇的柏林,「夫君,」她慢條斯理地說:「這兒的人拜什麼宗教?」
「宗教?」一頭霧水的傅子嘉莫名其妙地看看柏林,再看回紫瑚。「你現在問這個做什麼?」這個跟那個有什麼關係嗎?
「先告訴我,夫君。」紫瑚堅持的再問。
傅子嘉忍不住皺起眉頭,但還是說了。「我不太清楚,不過,雖然有漢人傳進來佛教和道教等等,但我想,他們應該還是趨向於他們自己的異教巫術之類的。」
「巫術之類的嗎?」紫瑚冷冷一笑。「彫蟲小技!」
「什麼?」
「沒什麼。不過,夫君,」紫瑚突然抓住傅子嘉的手。「待會兒我走前面,記住,無論你看到什麼或聽到什麼,都不必緊張害怕,也毋需閃躲或攻擊,你只要緊跟著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這怎麼行?即使明知道她比他行,但聽起來好像很危險的樣子,這種時候才應該是男人表現的時候吧?
「不行,我……」
可男性的抗議還沒說完,紫瑚就拖著他往裡闖了。然而,不超過十步遠,傅子嘉就倒抽一口冷氣,還險些失態地驚叫出來,這才明白紫瑚為什麼要他跟在後面了。
之後,他謹記紫瑚之言,乖乖的貼在紫瑚的身後,極力忍住不出手攻擊那些平空出現的恐怖怪物,直到出了樹林,看到那棟土磚大宅,紫瑚拉著他閃身躲在一座水槽後,他才顫巍巍地吐出一口不曉得憋了多久的氣。
「紫……紫瑚,剛剛那個到底是什麼呀?」他餘悸猶存地問。
紫瑚輕笑一聲,「沒有多少道行的巫術之類的。」她輕描淡寫地回答。
「巫術之類的?」傅子嘉嚥了一口唾沫,「沒有多少道行?」他喃喃道。「老天!那要是有點道行的,我不就活活被嚇死在裡面了?」
「少沒出息了!」紫瑚冷哼。「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即使他的道行再高也一樣,他啃不了我的!」
傅子嘉怪異地注視她半晌。
「紫瑚,我在想,這趟如果你沒有跟來的話,我不但查不到任何消息,說不定連這條老命也會送給他們了呢!」
紫瑚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而後突然說:「我們回去吧!」
傅子嘉愕然。「回去?可是……」
「李繼遷不在。」紫瑚不耐煩地說。
「咦?不在?」傅子嘉更詫異了。「你怎麼知道?」
「我聽到的。」紫瑚指著自己的耳朵。「我聽到有個人在問族長什麼時候回來,另一個人回答說至少還要兩、三天吧!」
傅子嘉驚訝地望住她,不敢相信她有那麼好的聽力,而紫瑚卻已經悄悄地半直起身準備離去了,可她先拔下一根頭髮往大宅那兒扔過去之後,才伸手拉住他的手又竄回柏林裡去。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回復了「原來」的模樣出現在他們的氈帳外了。
傅子嘉將雙臂枕在腦袋底下躺在草地上,嘴裡咬著一根草,不知道在想什麼;而紫瑚則坐在一旁抱著膝蓋看他,猜測他在想些什麼,同時似乎也在考慮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子嘉突然間:「你剛剛拔一根頭髮扔過去做什麼?」
「這樣李繼遷回來時,我就會知道了。」紫瑚淡淡地道。
傅子嘉轉眼盯住她片刻。
「你會的不只是一點障眼的小法術吧?」
紫瑚垂下眼。「如果我說是呢?」
「是?」傅子嘉雙眉一揚。「很厲害?」
紫瑚似乎有點緊張。「如果我還是說是呢?」
傅子嘉皺眉。「你怎麼了?是就是嘛!幹嘛緊張兮兮的樣子?很厲害就很厲害啊!頂多是我覺得自己有點窩囊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雖然我沒見過,但我也聽過這種事啊!」
「可是……」紫瑚遲疑著。「男人懂法術不算什麼,若是女人的話……你不會覺得像我這樣很詭異嗎?或者……有點可怕?」
「可怕?」傅子嘉嗤之以鼻。「少來,有什麼好可怕的?你……哦--我知道了,你認為我會覺得有法術的你很可怕,所以才一直不肯老實告訴我,對嗎?」
「或許這樣你還不覺得怎麼樣,」紫瑚低聲道,「可若是再更深一層的話……」
「就算再深十層又如何?」傅子嘉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我的膽子有多小?跟老鼠一樣嗎?告訴你,既然在經歷剛剛那種事時我都沒有叫出來,甚至尿褲子,那麼我就敢保證,絕對沒有什麼事可以嚇得了我,現在,就算你跟我說你和敏妹妹一樣是個鬼或其它什麼的也沒啥了不起啦!」
紫瑚沉默半晌,而後雙眸逐漸發亮。「真的嗎?無論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都不會害怕,也不在意嗎?」
「當然!」傅子嘉傲然道。
「你確定?」
「確定!」
「很確定?」
「很確定!」
「非常確定?」
「非常確定!」
「非常非常確定?」
傅子嘉不耐煩了。「喂!你很煩耶!這麼不相信我嗎?」
紫瑚笑了,或許是時候告訴他了,她想。
「好吧!如果你仍然不相信的話,我還可以告訴你……」
正打算開口的紫瑚又縮了回去,好奇地想看看他還要拿出些什麼證明來獻寶。
「……我族裡有個堂伯,他是個道長……」
紫瑚的神情驟變。
「……好像是正一派或全真派什麼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那種專門捉鬼除妖的門派。他呀!每次雲遊到我家來歇腳時,總會告訴我一些關於法術啦、捉妖啦、神咒什麼的……」
紫瑚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甚至還表演過分身術給我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真的很有趣……」
一點兒也不有趣!
「……所以,我聽你說能和鬼魂溝通時,也就不覺得意外了,堂伯說過,有的人天生就具有那種能力;而就算你會法術也沒什麼,反正你再厲害也不會有我堂伯厲害吧?聽說他是在六歲的時候就被他的師父看中他的天分而被帶去修道,算起來整整有五十年以上了……」
這下子該怎麼辦?隱瞞一輩子嗎?
「……有一次我還問他!為什麼不幫朝廷做事?這樣就可以讓戰爭很快地結束了不是嗎……」
可若是他堂伯又來的話……他的道行有高到可以察覺出她的底細嗎?
「……可他說,真正修道的人不會去干涉那種世俗的事,而會去干涉的人,都是有不純潔私心的人,那種人的道行也不會高到哪裡去,因此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到目前為止,她是還沒有碰見過有那種道行的人,但若好死不死的偏偏給她撞上了呢?
「……他還說修道之人以深探道德為要,以修養性天為務,磨練身心、悟徹宗門,不玩味法亂,不以利名掛意,不讓富貴留心……」
感覺實在很不爽,這個人聽起來道行相當高的樣子!
「……總而言之,他旨在於修道傳道,捉妖除魔是他的責任,所以不會用學來的法術作為其它方面的利用。」
傅子嘉突然停了下來,繼而上下打量她片刻後,倏地坐了起來。
「啊!對了,等我堂伯來時,你可以和他好好研究一下,也許還可以請他多教你兩手喔!老實說,他曾經表示要教我一吐防身的法術,可是……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種東西實在不適合我,我怎麼都學不來,既然你有天分的話,說不定可以學到更多喔!」
哦!拜託,饒了她吧!要道長教她法術?
不先來場大鬥法才怪呢!
「不!」紫瑚終於開口了。「我不希望人家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所以,這件事最好只有你知道就好了,可以嗎?」
「這樣啊……」傅子嘉瞭解的點點頭。「我明白了,我不對任何人提起就是了,這件事就你我知道,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