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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嫦宏

  「不准叫我游大哥!」他警告著。「而且來接你也不麻煩。這樣吧,你以後要下班前打個電話給我,不在辦公室,就打手機。」

  「不用吧,這太麻煩了。」

  「如果你覺得太麻煩,就辭了工作,要不,就這樣。」

  這分明是強人所難,瞧他一臉不容商量的霸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她辯駁不得,還是品嚐一下樂曲的饗宴吧,把一切交給未來決定。

  ★   ★   ★ 

  翌日,陳進發滿心歡喜地從門外進來。

  「溫暖,那游先生的事業很大耶!真看不出來,他一點都沒大老闆的架子。」

  「是啊,還看輕嘛。」

  「不是,不是!陳大哥雖沒經歷過什麼大場面,但做生意嘛,見得人也算不少,照我看來,這游先生絕對稱得上人中之龍,那股雄心壯志的魅力,呵呵!要不成氣候都難。」他發表著言論。「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不會恃才傲物地氣勢凌人,這種胸襟,不是陳大哥在說,溫暖啊,你可得好好把握。」

  矛頭怎麼指向她來了?

  「把握什麼?」甫進屋的吳姐問。她的肚子愈來愈大,只能偶爾來店裡照應一下,陳進發便急急打發她回家休息。

  「我在勸溫暖好好把握那個游先生。」陳進發將今早出門談生意的內容,及個人感觀一五一十地轉述給吳姐。

  「真是這樣,溫暖哪,你可得加油哦,女人的幸福要靠自己去把握。」吳姐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端詳著她。「說真的,你待在我們這種小店,實在是委屈,以你的外貌、學識,應該在大公司謀一份更好的工作,唉!」吳姐一方面感歎她的大材小用,一方面又徇私地希望溫暖留下來。

  「吳姐,可別這麼說!我很喜歡這份工作,至少目前為止。也許哪天厭倦,想過過坐辦公室的日子,到時我自然會學以致用。人生嘛,何苦處處與自己作對,做自己喜歡的事,怎能是委屈。」

  「是啊,老婆,再說你不用擔心她的未來,頂多拜託游先生在公司隨便安插個位置就行了嘛!」陳進發熱心地建議著。

  溫暖只是牽動嘴角,這對寶貝夫妻!她想著,若是要當個粉領族,何必跟青春過不去地耗在這?而且,就算上班亦不可能考慮進入游氏,尤其在游霽月對她有逾越的舉動之後,她就更加不列入考慮範圍。

  為什麼?理由很簡單。

  照游霽月目前人氣旺到炙手可熱的情形看來,有多少名名婉千金想攀親附貴,恐怕是三天三夜都難以計數。她不肯定他看重她幾分,但至少並非無任何感覺,既然如此,何必去加入戰爭呢?不是有句話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樂見其成之餘,當然女人天生的妒火有幾何,也明白自己跟常人沒兩樣,只是她在心底加裝了調節器,能讓火苗不至於莫名地跳竄著,卻也能在適當時機發揮功效。要知道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哪!把自己丟入一個隨時會引爆的大火藥庫,一個不小心,點了引信,只能是兩種下場,一是粉身碎骨,二是兩敗俱傷。而很不巧地,她不喜歡這樣的結局,正所謂趨吉避凶嘛,短時間內,她是會避開這「凶兆」的。

  但,往往天不從願。

  ★   ★   ★ 

  陳進發似乎正為了某件事而困擾著。

  「有事嗎?陳大哥。」

  「唉!還不是今早去談的這筆生意。」

  「他們為難你?」

  「沒有,那個柯先生人很好,招呼這招呼那的,大家談得也很愉快。只是,他說希望我們能派專人做他們的園藝顧問,公司週遭的陽台要栽種綠色植物之外,也要定期去換裡頭的盆花。」

  「這很好啊,多個收入,再說吳姐不也是個中高,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可是……」陳進發搔著頭。「我老婆坐月子那個月,怎麼辦?」

  「還有我呀。」這麼簡單,有必要搞得這麼慘兮兮?

  「但,那游先生說你只待到過年後……」

  賓果!遊戲結束。

  敢情是游霽月幫她遞了辭呈,難怪這兩天老覺得陳大哥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彆扭。對於游霽月這般的「藐視」她的人身自由,姑且稱他昏了頭吧,先記下,往後有機會秋後算的。

  「是嗎?那可能是他聽錯了,他指的說話是過年休市那幾天吧。別操這個心了,我們有很多事要準備忙呢!AREYOUREADY?」她握了握小拳頭,士氣高昂的俏皮模樣逗笑了陳進發,霎時消弭了他們之間的疑慮。

  接下來的日子是忙碌且愉快的。

  ★   ★   ★ 

  在弄妥最後一盆水仙花後,她把盆箱放上小貨車,這是過年前最後一次到游氏盆栽。

  游霽月果然是個慷慨的老闆,一口氣放了員工十天的連假,據說是為了犒賞他新官上任後的這一年以來,上上下下各部門的大力配合。但天下總沒有白吃的午餐,每個人都趕達難能可貴的假期前,更拚命於自己的崗位,希望能無牽無掛地盡情享受假期。這點,從他們的龍頭老大游霽月身上便能窺究一二。

  溫暖並沒有漠視他當初的警告--下班前務必call他。她打了,卻等了半個鐘頭,那人才疾似風的閃來,說是開會晚了。她不怪他,反而慶幸有機會順理成章再次讓他打退堂鼓,然而,他似乎並無此打算。所以,當她第一次放他鴿子時,能預見的是他青筋暴跳,怒髮衝冠的模樣,只可惜她未能親眼目睹,是陳進發事後告訴她的。

  「那游先生好像很生氣耶,比第一次來店裡還生氣。」

  雖然說要「眼見為憑」,但說也神奇,這人居然能透過一條塑膠電線,明白清楚地讓她知道什麼叫火山爆發。

  「喂!」地層蠢蠢欲動地掀起,當他確定聽電話的人是溫暖時,溶漿噴灑了起來。「不是說好要打電話的嗎?你就一個人跑掉,知不知道外頭有多危險哪?啊!」

  「我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和你講電話嗎?」

  「那是你今天運氣好,小姐,不是每天都是Luckyday的,要說多少次才明白。」這個小白癡,他咕噥著。

  當他忙完時,驚覺些許不對勁,暖暖今天怎麼一整天都沒消息?這幾天公司較忙,可是她也會打個電話,在人真的分身乏術時,只能請她先到花坊最近的麥當勞坐一下,然後再以最短時間內飛車趕到。倒不是完全擔心她的安危,光天化日的,況且暖暖就算是溫室花朵,但機靈如她會保護自己。其實真正重要的因素,無非是想藉由短短的幾十分鐘見她一面,平穩一下公司的疲憊。這對他而言,是神奇的,不管日子過得有多繁忙,多不盡人意,在看到暖暖臉上充滿稚愛的笑容時,倦怠總是咻地一骨碌的煙消雲散。多見她一天,他就越能瞭解當初溫煦為何會不顧一切地滯留她在家,不讓她上小學的感受。她真的是一個溫暖的化身啊!溫暖,他的溫暖!

  「好啦,我接受你責備的關懷便是……」她瞄了瞄坐在沙發那頭的溫煦。「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如果你不想讓我哥來聽電話。」她的語氣帶了些許的哀求和……威脅。

  「別拿你哥壓我。」話這麼說,氣焰倒是消了三分。

  「暖暖,答應我別再任性而為。」

  「我這麼做,讓你很為難嗎?」是辭窮嗎?他怎麼會將這行為歸類為任性?抑或是他根本不去傾聽他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

  他被她這麼一問,倒是真的辭窮起來,盯著話機久久才吐出:

  「你這個WARM!」匡地一聲,摔了電話。

  真的是急驚風,她正準備好好地跟他賠不是,答應他下回一定會打電話報平安,沒想到……她想起每回他跟她嘔氣,哦!應該是他跟他自己嘔氣,便會擱下這麼一句WARM時,那德性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倔強又無賴,她輕笑起來。

  「誰的電話?這麼高興。」

  完了!老哥逼供來了,要是讓他知道是游霽月,恐怕這三審下去可以沒完沒了。

  「花坊的陳大哥。」她撒了個小謊。

  溫煦不疑有它,天使是誠實潔白的,不過,他有另外的問題。

  「暖暖,聽說你老闆和游霽月的公司合作,特約園藝工作,是嗎?」

  「嗯。」這游霽月什麼不提,這個倒露了餡。

  「那--是誰在送?你嗎?」

  「不是。是老闆娘吳姐,我只是將花材盆栽整理好。」

  老哥溫文的眼神是藏不住話的。

  「嗯,暖暖,你跟霽月……」

  溫暖睜大了眼,作弄老哥的因子隱隱作祟,溫煦被她這麼一望,覺得自己有些齷齪,他咽嚥口水。

  「我的意思是,游霽月只是你的……呃……游大哥,對吧?」

  她點點頭,眼珠子依然瞪大著。

  「這樣嘛,這樣……」溫煦搓了搓手。「你們就這樣,保持原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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