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太客氣了,我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怎好意思去占空缺呢?而且聽聞貴公司懂得知人善任,陞遷管道一向通暢,我想如果本身真有什麼可以貢獻的能力,想必貴公司不會忽略才是,既然我有如此打算,當然是從基層做起來會來得恰當,我想沒有哪一個單位會歡迎無實務經驗的空降部隊的,您說是嗎?」
瞧她說得天花亂墜,其實她只是就應徵項目評估的,A,B兩項,下班時間不固定,既然要不著痕跡,這方面就很容易露出破綻,C項嘛,又不是專長,至於D嘛,雖只是個總機,但起碼接觸了游氏的事業,雖幫襯不上啥大場面,至少可以瞭解一下游氏到底是在幹什麼?
或許是她的態度中肯,或許是她的辯才無礙,或許是她的學歷較突顯於其他人。總之,她在眾多角逐者中脫穎而出,成了游氏業務管理處的「總機小姐」。
接下來,便是總經理的「面試」。
「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不管任何理由,她還是報備一下。「我去T大選讀旁聽了一些課,可能不會常常在家,可以嗎?」
游霽月從書中抬起臉,看著他新婚的小妻子。
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在做什麼呢?談戀愛、唸書、上班或是游手好閒......但以上種種卻有個總管,那便是自由。是的,大多數的女孩還沉浸在單身的自在享受。他卻因一己之私地用婚姻套牢她,加上本身工作繁重,除了利用上班的時間--有時還得應酬--小敘一番外,幾乎沒能陪她做些什麼。也虧得溫暖沒怨沒悔地一句牢騷也沒有,她這般地逆來順受,倒讓他心疼起來。
今天,她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她應有的,也是他唯一能彌補的,他拉過她,搓揉著她的手腕,毫無遲疑地,他答應了她。
溫暖有些許吃驚,本準備好一套說辭來應付,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就期望著老天能一直這麼眷顧她,可別哪天東窗事發,那時,只怕游霽月不休了她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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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若要東窗事發,除非天下紅雨。
上班幾天後,溫暖發現原來辦公室裡見過游總經理的人竟寥寥無幾,除了處長及幾個經理見識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同事之間的傳言,無非是以訛傳訛的:
「聽說我們總經理的女朋友是那個超級明模唐吟吟耶!」
「真的?假的?」
「大家都這麼說,而且前兩期的週刊也有登。」
「總經理上報?!哎,快告訴我,他長得什麼樣?」
「不是,是那個唐吟吟,出來幫她的新節目做宣傳,記者就問她是不是跟某游姓企業家走得很近,她就說什麼私交甚恰,什麼好朋友之類的,你們說那游姓企業家不是總經理,是誰?」
「對呀,我也有聽說,唐吟吟那個節目好像就是靠游總的關係才做起來的,呵呵,為愛情不顧一切,好浪漫哦!」
大伙煞有其事地談著素未謀面的神。
字裡行間對游霽月的神化及與唐吟吟戀情的渲染,有愈演愈盛的趨勢,看得她漬漬稱奇,有些佩服這些『前輩』,真不曉得他們哪來那麼多的內幕,這唐吟吟的事都瞭如指掌,看來,她當初的「隱游姓埋暖名」的政策是對的,否則,大概早成了「舌下魂」。
「咦!小溫哪,發什麼呆?哦,聽我們這樣講,你是不是對『他』也很好奇?」
「好奇?有一點吧,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怎麼從來沒見過他本尊到過業務部?」
「哎,說你嫩,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嫩!他可是總經理耶,哪來美國時間巡視各部門,別傻了!」
「可是,總會有經過吧。」她查探虛實。
「哦,要等他經過可就有得等了。」老鳥們不厭其「笨」地告訴她這只溫菜鳥:「總經理有專屬的車庫、電梯,在F棟那一邊。」老鳥遙指杏花村,所以這事是決不可能的啦。
難怪他上回會從牆邊冒出,原來他有個專屬電梯啊!看看這些女性同僚們,比她還瞭解他的行蹤甚至交友情況,想想她這個做人家老婆的也真白搭。既然他是在山的那一頭,平時又深居簡出,那便表示她可以高枕無憂地在業務處當個稱職的總機小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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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人事課的,閱人無數後重用了溫暖。
這總機小姐不但是電話接得好,應對進退得體,還會幫忙跑個小腿,發收公文,連本業輪流澆水的盆栽也成了她專屬的工作,既然有人做,大家也落得清閒。看!這會兒下午茶時間,她又一個人拿著噴水壺,在陽台愉快行著。
業務處的陽台,居高臨下面對著公司供來賓使用的臨時停車場。她一邊澆著花,一邊無目標地張望底下進出的車輛。一輛火紅車身的跑車急駛而入,這車......很面善,她想,在想起這車的來頭同時,車主也給了她一個再確切不過的答案。
真的是她!她用最快的速度隨即轉身,不料,對方比她更快,一眼便瞧見她。
唐吟吟對陽台上的人頷首一笑。跟這個花坊老闆娘還真有緣,三番兩次的不期而遇。不過,此刻,她倒希望這個不期而遇的對象能換成是游霽月,她已經將近一個月沒見到他了。
前些日子為了籌辦新節目,每天忙得花容失色、焦頭爛額,沒什麼多餘心思想他。好不容易節目上軌道,她人也鬆懈了一些,幾次約他出來吃飯,皆得不到回應。
這不太像游霽月的作風。
她認識的游霽月雖稱不上花花公子,卻也相去不遠。
凡是紳士名婉的聚會他必定到場。依他出眾的外表,翩翩的風度,每次宴會結束必有斬獲,所以熟知他的人封給他一個綽號--晚宴殺手。
這殺手與獵物間,各憑本事地各取所需後,也沒什麼血腥場面地好聚好散,所以縱使他身邊的女伴不斷,但好勝的她仍一副老神在在,因為她堅信,憑他們家的交情及游霽月對她的不排斥,遲早他會是她的。
然而,苗頭不對。
在她得知的情報中,他已經鮮少出現在晚宴場合,甚至私下的交際應酬都不見蹤跡,若逢人問起,便四兩撥千斤地說--忙。下了班的手機是關的,打電話到家裡,有時是答錄機,有時沒人接,接上了又是說些無關痛癢的應酬話。
這殺手一旦覆上神秘色彩,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由於他保密甚嚴,商場上的朋友,夥伴只當他厭倦多姿多彩的夜生活,身邊來去的紅粉佳人在碰了幾次釘子後,也會無聊地離去尋找其他樂子。大家都知道,那風流孝子游霽月變了,卻不明白他為何而變,變了又為何?連已經開始在煦陽傳播上班的唐吟吟都無從得解。
「徐總,上回那個服裝秀的企劃書,不曉得有沒有需要修正的?」唐吟吟趨前問。
「可以,就照企劃的執行,一切麻煩你。」美女當前,徐昶揚語氣也輕快不少。
「好,下個星期一可以進棚。嗯--徐總,還有個問......」
「請說。」
「不知道最近你有沒有看到游霽月?」
「霽月?有啊,前天我才和他碰過頭。怎麼,找他有事?」徐昶揚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不是,是我覺得他最近有點兒奇怪,他好像很忙似的,問他忙些什麼,又說沒事。我想徐總和溫先生是他多年的朋友,多少會知道些什麼,如果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想派托徐總告訴我一聲。」
看著大美人眉頭深鎖的擔憂,徐昶揚一時也接不上話,但受人之托嘛,這秘密總是要守得住。
「唉!游霽月上輩子不曉得燒了多少好香,有唐小姐這紅粉知己為他分勞解憂,教人好羨慕。不過,唐小姐你放心,他一點事都沒有,或許是公司的事吧,你知道他一向把事業看的很重要,嗯。」
徐昶揚一番無心的話,倒提醒了她。
是啊,既然下了班找不到人,何不利用他上班的時間找他呢?
秘書室的人認得她,在向上通報時,順便啟了電梯的門,讓她上去。
「叩!叩!」
「進來。」
游霽月手邊電話才擱下,人就進來了。
「呀!吟吟,什麼風把你給吹來啦?」
他是有點忘了她的存在,上次看到她,好像是一個月前參加她新節目的記者招待會,又因為溫煦力邀這「媒人」一定要出席,他便去了還提前到。恰好碰上送花來會場的吳姊,來不及寒暄,便看到唐吟吟,他一心想早點離開好回家陪暖暖,急忙趨前問候,卻被她抓著不放。這下可好,脫不了身,東搞西搞的到十點多,回到家,在閣樓上發現沉夢鄉的暖暖。後來他才知道,暖暖在他應酬的夜晚,會獨自一人待在閣樓,什麼事都不做地遙望星空,靜思冥想。
「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