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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嫦宏

  他就任她這般文風不動地躺在他身上,雙手摩挲著柔若無骨的背,這嬌軀,他將為她擋風遮雨......

  埋在肩窩的頭動了動,他環住她的腰。

  「想好要用什麼理由說服我了?」

  她嬌笑地晃著頭,髮絲輕搔著他頸間。迷濛的眼神,灌醉了他。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她的眉、她微俏的鼻、她唇邊的笑窩,她的......

  溫暖轉開了頭,她知道,一旦再沾上,便又會回復之前所有的記憶,這些記憶該屬於閣樓裡的一部分,是鎖上的,是埋葬的,是該忘記的,她不能沉淪,那後果太不堪。

  游霽月當然也感受到這氣氛,只當是溫暖心底的傷痛還沒好,他是不該乘虛而入,可溫暖要是一朝被蛇咬就因噎廢食,也行不通。

  因噎廢食?難不成......他撐坐起身子,將溫暖抱在腿上,問: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去日本,是為了他?」

  他?誰?她輕蹙起眉,結果看在游霽月的眼中,又誤會了,他揉起她攏起的雙眉。

  「別為他皺眉,不值得。」

  他到底指誰?他既然知道她要去日本,一定是老哥通風報信的,那老哥應該會告訴他她要去日本的原因啊。

  「我哥沒說嗎?」

  「他不用說,我也猜得出。」

  「哦,那就沒錯啦。」

  溫存永遠不夠,她毅然地站起身,伸手拉他一把,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拍掉所有的依戀,所有一切即將結束。

  她牽引他來到茉莉面前。

  「游霽月的茉莉,嗯?」

  未待她開口,他悠悠地吐出這幾個字,她有些訝然他怎麼知情,不過她不想追問,不重要了,不是嗎?

  「什麼時候開花?」他問。

  「再度歸來時吧。」

  溫暖在吃完年夜飯的隔天一早,便起程去了日本。

  據她說,是跟著旅遊團先觀光,然後再停留京都與壓花老師會合。這次她學乖了,在出門前兩小時才通報,溫煦在無從反對下,只得巴巴地送她前往機場,連游霽月都忘了通知,等想起來時,已經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了。

  第五章

  「是老師啊,嗯......好,不會,不會,我會小心的。暖氣的開關......我會。好、好,別擔心。要留電話,哦,我記下來了,真的不用......會......會,好,好,拜託。」

  她來日本已經九天了,之前跟旅遊團玩了些觀光景點,行程於日前才結束,她在和老師碰頭後,搭乘新幹線來到了京都。

  這房子是老師的親戚留下的,當時是買來方便兒子在日本讀書,後來學成歸國後,因為經濟不景氣,賣不到好價錢而擱置著。由於自己的家本來就是以日本建築為雛形所建蓋,所以溫暖對這房子有著莫名的親切感,而在出國前她又臨時惡補了一些日文,所以日語夾雜比手劃腳的,她倒也能行動自如地上街,沒有一丁點的水土不服,除了太冷。

  京都和台北同為盆地地形,氣候變化大致相去不遠,但由於京都的緯度高,所以那風颼颼

  是挺令人吃不消的。

  吃不消,還是得出門。

  老師剛打電話來,說要在朋友家過一夜,原本要她一同去,但她想想日本的治安不差,而且只一個晚上也無妨,所以就沒答應。看看外頭天色還早,要出去補充一些糧食,她知道在街上的轉彎處往裡走,有個市集。

  她兜了兜圍巾,臂上掛著在商店購得的零食,雙手插在口袋,回味著方纔那碗熱乎乎的拉麵。微低著頭,閃躲著襲人的寒風,快到了,她抬起臉,困難地掏著鑰匙,卻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

  那人身穿一悠長及膝的黑色大衣和同色的長褲,站在門口朝裡面望,像是在找人。豎起的衣領遮去她臉部下半的輪廓,但她仍一眼便認出她,只是她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怎麼可以出現在這裡,這個人總要送給她一堆問好。

  「先生,找人嗎?」

  游霽月聽到那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猛一抬頭,是她,真的是她!是在他夢裡繚繞千萬次的臉,是無意間收買了他的心的她,是那個幾天前不告而別的她。這個念頭,激起他內心深處的倉皇,這個WARM。

  他用力地將她兜進他寬大的外套,絲毫未差地覆上她的唇。

  四片冰冷的唇,在密合的一剎那,迸出不可思議的炎熱,化成一波波的電流,迅速地蔓延到兩具交纏的身軀,溫暖只覺得自己就要被燃燒、被融化,那火熱燒得她喘不過氣,她離開火源,需要一點點新鮮空氣。

  她無力地偎著他,撫玩著他胸前的鈕扣。

  「找我,有事嗎?」

  瞧她說得稀鬆平常,要不是等待日本簽證下來,加上過年期間遇到旅遊旺季一票難求的窘狀,他早在溫煦告訴他那天就要逮她了。

  這小妖怪,也不知想要什麼,如果不是溫煦看在他像只無頭蒼蠅亂亂撞的,可憐地提醒他這中間的陰錯陽差,說不定到現在他還犯大頭病的,真以為她是來療傷止痛,放任她在日本胡思亂想,唉!這磨人的小妖怪。

  「嗯,游霽月,你如果要繼續這樣『妨害風化』,我是不介意啦,可是,你是不是可以進屋裡,至少暖和些。」她打了個寒顫。

  他側環著她,接過她手中的鑰匙開門入內。

  此時,他和她面對面的促膝而坐。暖氣擋住了門外的寒氣,熱茶暖和了凍僵的手腳,然而真正使溫暖手心冒汗,雙頰緋紅的,是游霽月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

  「好,現在你可以說了。」她打破沉默。

  「我來帶你回家的。」他肯定地說,不是要問結論。

  「理由?」

  「理由是,我想選另個地方度蜜月,如果你想在日本也可以,不過別在這季節,太冷,你吃不消。」

  他平靜無波地說,致使她猜不出這話有幾分真實性。

  「別看著我,說好。」

  說著,他像變魔術似的變出一隻戒指,直往她無名指上套,她低頭看著戒指的造型,是個WARM字,這人不是求婚,是在逼婚。

  「好。」她爽朗地回答,不待他綻起笑,接著說:「但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

  「當然,我想學學壓花,而且,我答應陪我老師的。」「需要你陪的人不是她,是我。」

  他扶正她的臉,強迫她正眼看他。「看到沒,是我,游霽月。」

  看他正經的眼神,她忍俊不住地噗哧,游霽月明白又中了她的計,這小鬼精靈,該給她點懲罰,否則就怕慣壞了她。

  「啊!不要!」溫暖求饒地起身便跑,怎麼來得及,游霽月餓虎撲羊地將她按到在地,溫暖抑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她在半夜醒來,看著身邊熟睡的人,這剛毅的線條在睡中顯得柔和,她輕撫他下巴的青須,這是一場夢嗎?

  夢裡他抱她在膝上,耳鬢廝磨地互訴衷懷,她在他溫柔的耳語進入夢鄉......她撫著雙手,碰到一個冰冷,她才大夢初醒,明白這一切不是夢,他真的追著她來到了日本。想到這,幸福的感覺有點悸動,她輕聲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呵!下雪了,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雪,但面對著細雪紛飛的美景,她仍然忘情。

  一個厚實的懷抱從後圈住了她,不發一語地陪著她一起欣賞銀色世界。是他了!再也不猶豫,她轉過身,主動獻上了櫻唇。

  生澀的技巧,讓游霽月更是我見猶憐,化被動為主動的,他輕嘗著她口中的甘醇,沿著她細緻如雕的小下巴,一路來到光滑的粉肩、她的前襟。衣物如雪花般飄然落下,她依偎著他,羞紅的身軀,映映一片古銅,他引領著她一步步飛向綺麗的雲端。

  雪,在燒。

  ★   ★   ★ 

  溫暖在日本待到四月初回台灣,這是游霽月所能容忍的最大讓步,答應讓她體驗「桃花源」般的櫻花乍放後,便要立即回台灣,否則後果要自行負責。

  一出出境室,她便看到溫煦,原以為會是游霽月來接機。

  「好玩嗎?」溫煦接過她手中的行李。

  「嗯!如果沒有威脅的利誘,能讓我待在那更久一點,就更好玩。」

  「溫暖,你要怪哥多事?」

  「怪你什麼?是游霽月的事。」她看了看心虛的溫煦。「你只是陳述事實,決定權是在他,如果他今天不要我,哥,你再怎麼推波助瀾還是沒用啊,是不是?我怎麼會怪你,你是我哥耶!」她撒嬌地扯著他的胳臂。

  總算是沒白疼你一場,他拍拍握在胳膊上的小手,赫然發現那個冒出頭的戒指。

  好啊!游霽月你這小子,先斬後奏,要是你敢不讓她幸福,看我這個大舅子怎麼收拾你!

  溫暖,就要出閣嘍!

  在彼此知悉對方的情意後,游霽月和溫暖發展得相當「新生活運動」--簡單、樸素、迅速、確實。

  他們總是簡單得吃飯聊天,不刻意去討好對方,屬於情人間華麗的絮語對他們而言是對感情的奢侈浪費。他們小心珍存這甜蜜,讓感情能在往後的日子裡慢慢發酵成一縷縷美好的回憶。套句流行語,他們的「戀愛候症群」已經被七八年之間的物換星移慢慢治癒,反倒是偶爾的突發症狀,更憑添了生活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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