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蜜衣撫著她柔細平滑的下巴,嘴角微揚,笑出幾絲詭譎,「你的小腦袋瓜又在想什麼鬼點子?」
爛泥巴渾然不知身陷危險境域。「你是大夫,一定會的。快教教我怎樣可以生兒育女!」她急切地求教。
江蜜衣邪邪地笑著,「你不後悔?」
「絕不後悔。」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江蜜衣沒想到她連男女之間的魚水之歡也懵懵懂懂,她純潔無塵的心靈就像落入凡間的精靈,對一切的人間事皆無意識。他疼惜地在她尖挺的鼻尖上輕吻一下。
爛泥巴合上眼,露出兩枚下弦月般的眼睫,寧靜地回應那一吻。
「這樣就可以了嗎?我需不需要像母雞那樣找個稻草堆蹲著孵蛋,準備生兒育女呢?」
她說得有模有樣,因為她曾在少林寺的後山見識過山雞孵蛋的情形。
江蜜衣對於她獨特的見解感到啼笑皆非。「誰告訴你的?」
「不是那樣嗎?難道是蹲在床上孵?」
江蜜衣心想再不好好給她上一課,她很可能從雞、鴨、鵝一直猜到蒼蠅、蚊子、螞蟻,最後她還是不知道真正的過程。
「你真的要?」
「嗯!」她點頭道。
江蜜衣二話不說,一把抱起爛泥巴,並倉促地親了她一下,顯得有些匆忙,像怕她又後悔似的。
「你要抱我去哪兒孵?」她天真地望著神色有點得意的江蜜衣。
「我的床」!」那口氣帶著曖昧的興奮。
「猜對了,果然是在床上孵的,呀唷!」爛泥巴開心地放聲大叫,驚動了垂垂欲墜的黃葉,隨風飄飛下來,跌落在銀白色的霜地上,無聲地抗議著她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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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夏小舞領著桃花苑大隊人馬,一切出發前的安排已準備就序,大夥兒正整裝待發。
宋玉環、江雀衣及江蝶衣也聚集在廳堂裡,等著向藍泥香主道別。
當眾人均已相互寒暄完畢,只等著藍泥香主的到來,可是……藍泥香主卻遲遲未出現。
夏小舞於是命令一名丫鬟前去香主房裡探探情形。
這時眼尖的江雀衣發現大哥不在場,暗忖著其中必有文章,心想他們倆該不會私奔去了吧?
丫鬟旋即轉回,向夏小舞報告藍泥香主不在房內。
夏小舞一聽藍泥香主不見了,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找不到香主,她回去該如何向苑主交代?
一時廳堂內亂烘烘一片,宋玉環命令莊內家丁全面搜查藍泥香主芳蹤。
江雀衣見夏小舞神情緊張、娥眉緊皺,一臉令人心疼的無助表情,激起他為美人解困的英雄氣概。
他走向夏小舞,安撫地說道:「你別急,我去幫你把藍泥香主找回來!」對著慌張的夏小舞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然後步向廳堂的後拱門。
就在大家像無頭蒼蠅似的在莊內外四處尋找藍泥時,位於江家莊後院的西廂房裡不時傳來細細的耳語聲,房中鋪著長桌巾的四方桌上,一盞紅燭火被昨夜裡的秋風拂攘得影影綽綽,宛如一位嬉戲愛鬧的野丫頭,在經過徹夜的燃放,亮晃一夜的溫存後,癱累得只留下滿台不規則形狀的紅蠟。
這裡即是江蜜衣的房間。
「哼!又讓你給佔了便宜。」一個嬌嗔女聲。
「是你求我教你的,我是被迫的無辜者。」一個低沉嗓音。
「貧嘴!」頓了一下,女聲再次響起,「你確定這樣做真能生兒育女?」
「我不太肯定,最好再來一次。」男的有點食髓知味。
「嘿,還想拐我?我才不上當哩!」
正當房內床上的男女扭打成一團時,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大哥,大哥,你在不在?」
江蜜衣聽見門外的呼叫聲,將爛泥巴斜擁於左肩,騰出右手掀開床帳一看,原來早已日上三竿。
「雀衣,找我何事?」他一邊應道,一邊示意爛泥巴別出聲。畢竟爛泥巴仍是雲英未嫁之身,若被他人發現她出現在男人房裡,對她的名節恐會造成傷害。
「大哥,你快開門呀!」門外的江雀衣確定大哥在房內後,一心只想往下探究,證明自己的推想是否正確。
江蜜衣躊躇一下,又想莫不是莊裡出了什麼事?遂將爛泥巴藏匿於被下,然後翻身下床去應門。
江雀衣才進門,就像獵犬似的用鼻子四處嗅聞著,一雙老鷹般的銳眼在屋裡上下左右探視。
江蜜衣見狀立刻回到床上,成側躺姿勢將爛泥巴掩蓋於他的背後。
爛泥巴躲在棉被下,眼前烏漆抹黑一片,心裡不住地罵著江雀衣,這傢伙早不來晚不來,真會挑時間來壞事。
「雀衣,到底出了啥事了?看你匆忙的。」江蜜衣故作伸懶腰狀。
眼尖的江雀衣瞄到棉被裡鼓起的一團疑似人體,於是他挨近床沿。
「今天是藍泥香主起程回桃花苑的日子,可是她一早就不見人影,現在莊內所有的人都在找她,我是特來問問大哥是否曾見著她?」說話的同時,他還不時地把眼神瞟向床上。
江蜜衣聞言心中暗驚。是啊!他竟忘了這檔子事,只顧著和爛泥巴忙著「做人」。
躲在棉被裡的爛泥巴也隱約聽見了,不慎叫出了聲:「糟了!」被子也隨之起了波動。
江蜜衣當然感受到爛泥巴的驚慌,但她在他房內過夜之事,可不能讓第三者知道。於是,他也提高嗓子刻意尖叫,以掩飾方才爛泥巴的聲音。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假稱道:「糟了,她該不會又習慣性地跑去伙房準備早點了吧!」其實他是拍著爛泥巴的圓屁股,警告她安靜點別亂叫亂動。
「是嗎?」江雀衣納悶地盯著棉被,滿臉狐疑。
「準錯不了的!她已習慣了在少林寺當小和尚的生活方式,十天半個月仍改不了的,你快去伙房尋人去。」他催著二弟趕緊離去。
江雀衣不死心,非上床看它個究竟不可。他也假裝打個呵欠,「啊,今早為了送小舞姑娘還沒睡飽就起床,不如趁他們在找人之際,我在大哥床上打個盹兒,睡個回籠覺。」
說著便欲鑽入棉被之中。
「不行,我這兒已經很擠了!」江蜜衣一時情急竟說溜了嘴。
爛泥巴一聽,用膝蓋頂了他一下,剛好頂到江蜜衣的臀部。
江蜜衣反射性地抖動了一下,忙改口道:「我是說我現在很急……急著起床去找藍泥,你也別睡了,快去找人。」一把將江雀衣趕下床去。
江雀衣抿了抿嘴,突然舉手拍向江蜜衣背後那一團駝背似的凸起物。
「大哥,那我出去了,你動作快一點!」他眼裡閃著曖味不明,任誰都聽得出他最後那一句雙關語。
江蜜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佯裝沒看見,得意洋洋地跨出房門,臨走前還不忘調侃一句,「大哥,可別累壞了身子!」
當房門關上時,爛泥巴立即掀開被子,大口的吸了幾口氣,「你很累嗎?」她看江蜜衣明明臉不紅氣不喘,看起來健康得很,為什麼江雀衣會怕他累壞呢?!
江蜜衣原本擔心被二弟察覺爛泥巴留宿他房中之事,轉頭見到爛泥巴撥弄著額際讓被褥擰亂的髮絲及一臉的純真,他出奇安靜地瞅著地看,幫她拂開落在她睫毛上的髮絲,對於東窗事發也不在意了,因為他要做爛泥巴孩子的爹,沒有人可以阻擾這個決定。
第九章
「藍泥香主,桃花苑就快到了。」騎在馬背上的夏小舞挨近爛泥巴所坐的兩掛式馬車旁,興奮地回報著。
可是連續數日枯坐車內的爛泥巴反應卻出奇冷淡,她只是慵懶地打著呵欠,扭動一下僵硬的身體,「小舞姑娘,你別再哄我了。」然後轉身換個姿勢繼續昏睡。
自從他們出了江家莊之後,剛開始爛泥巴還會三番兩次地把頭探出車窗外詢問夏小舞,「小舞姑娘,桃花苑到底還有多遠?」而夏小舞總是面帶微笑地回答,「回香主,快到了。」
一開始爛泥巴聞言猶會開心地伸頭張望窗外,只是張望了幾天幾夜,別說桃花苑了,就連個尋常人家的小茅草屋都沒瞧見。她只覺得路越走越偏僻,越行越荒涼,好像桃花苑遠在天涯海角似的,她不得不放棄多餘的詢問,選擇日夜不分的昏睡。
偶爾她睡到全身肌肉僵硬,連自認為渾身上下最豐滿多肉的小屁股也麻得沒半點知覺時,才勉強翻過身趴在車座上,活像塊地毯似的。
夏小舞見藍泥香主意興闌珊的模樣,當然會意出她不相信的表情。夏小舞臉上仍舊綻著笑容,只見她策馬至花叢間,俯身一摘,一株紅灩灩的桃花抓在她手上。
爛泥巴的車窗簾突地揚起,夏小舞將一株紅艷欲滴的桃花置於她朦朧的睡眼之前。
「香主,這株桃花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