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是知道了。」看楚星灝一臉愧疚,段飛渝便知自己所肓不差。
「歐陽皆是你師兄,你有沒有法子可以救予禾?」他顯現少見的焦急。
段飛渝露出愛莫能助的神情,「除了這七日中不讓她受刺激以免毒發,等到七日後拿到解藥外,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真的沒辦法?」
「這種事,做兄弟的怎會騙你。」
「唉!」楚星灝眼中的精光霎時消褪,疲憊地逸出一聲連他自己也未曾預料的歎息。
「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予禾。」他揮揮手要段飛渝出去,兩個大步來到予禾榻前,坐在床沿愣愣地望著沉睡中的佳人。
「灝少爺……」段飛愉不放心他。
楚星灝頭也沒回,只吩咐道:「別忘了關門。」
段飛渝悻悻地摸摸鼻頭,拍拍屁股走人。
唉,莫怪乎他們古墓派向來最討厭情呀愛的。他師父常說女人是襉水,現在楚星灝不啻是「血淋淋」的例證。為個女人神魂顛倒,亂沒志氣的。
嗯,今後他絕對要敬女子而遠離之,免得惹禍上身。
寂靜的屋裡,楚星灝守護著予禾,大手執起她的柔荑,輕輕觸撫。
他像是在告訴自己,也像是在告訴睡夢中的予禾,「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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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沒事幹,只好整天在我身旁晃來晃去。你不煩,我都快煩死了。你能不能滾到一旁涼快去,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予禾沒好氣地斥道。
她真的會被楚星灝氣死!
自從三天前,她因喝了太多「醋」,以至於妒火攻心,引發七日斷腸草毒發後,整整三天,楚星灝就像個牛皮糖似的緊跟著她,如影隨形,害她都快以為自己有個雙胞胎的兄弟。
尤其他的態度為之一變,對她既溫柔又體貼,說話時輕聲細語的,簡直就像一隻搖尾乞憐的小狗。
她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對她如此百依百順的楚星灝,雖然同樣有著教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她卻無法把他當成真實的楚星灝。
「杭州城你不熟嘛,我是常常來,可以帶你玩啊。」楚星灝一臉無辜地應道。
哼,睜眼說瞎話,這些天,他天天陪她出來逛,她早把路徑記得滾瓜爛熟,還需要他帶?
「那客棧裡我總不會不熟吧,你幹嘛也老跟著我?」
「我怕客棧裡會有壞蛋來騷擾你,當然得在你身邊保護你。」他說得委屈極了。
分明是扭曲事實!他就住在她隔璧,若有事叫一聲就好,何須他如此大費周章。
更何況隆升客棧住了不少楚家堡的人,老是鬼鬼祟祟地監視她,她再笨也曉得那是來保護她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尊貴!
「你這人真是——」她已經不曉得該怎麼罵他了。
「別氣,前頭就是杭州最有名的琴軒,它的餐點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吃,我們進去嘗嘗。」他不由分說就拉著予禾進去。
這傢伙真差勁,每次都用吃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而且次次成功,屢試不爽,分明是吃定她嗜吃如命的弱點。
太卑鄙了!
「你把我當成豬啊!成天教我吃。」
「琴軒的東西真的很棒,我是好心想讓你嘗一嘗。」他一副小媳婦的可憐模樣。
天呀,這就是楚家堡的少堡主、人稱玉面蝴蝶的英雄人物?他都不惜破壞形象,她叉百什麼話好說。
「好吧。」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真不曉得是她被他耍著玩,還是他被她耍著玩!
「不過,要是不好吃,就唯你是問。」
「沒問題!」楚星灝朗朗笑答。
她哪裡知道他的笑容裡藏了多少擔心。那天她痛得死去活來的模樣還深深印在他腦中,他嚇壞了。
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如此影響他的心情,當她受苦時,他的心也莫名地踉著揪緊,他幾乎要恨起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要守護著她,不讓她再受到一丁點的苦,一丁點也不。
予禾看著滿桌佳餚,舉箸嘗了嘗,很滿意楚星灝並沒有騙她。琴軒的菜不僅色香味俱全,且道道皆是獨創的新穎菜色。
她已全然忘了楚星灝的不是,一古腦地讚道:「真好吃。」
最後還是楚星灝將吃得渾然忘我的予禾硬拖出琴軒的大門,否則予禾大概會在那裡吃成小母豬之後,才捨得離開。
「我還沒吃夠,你幹嘛拉人家出來?」她不忘趁亂多拿兩隻雞腿,邊啃還邊責怪楚星灝。
楚星灝強抑住滿腔的笑意,「我是為你好,免得你吃成小胖妹,到時沒人娶你,可就糟了。」
自從他發現予禾對吃沒有抵抗力,特別是嗜吃甜食後,他的耳根就清靜多了。
因為她跟他針鋒相對時。只要將一道道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佳餚擺上桌來,就算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她立時忘得一乾二淨。
換句話說,就是很好哄。
「你緊張個什麼勁,反正你不是老教我嫁給你。有你當替死鬼,我變成小胖妹也沒什麼關係。」她老神在在地道。
楚星灝不由得失笑,平時她抵死不答應嫁他,現在又賴在他頭上,而他卻亂沒志氣地覺得高興。
唉,他大概是上輩子沒積德,欠了這個小丫頭。
「我沒有非娶你不可喲。」偶爾他也應該跩一下吧!
「不娶就不娶,反正我中了劇毒,大概連小胖妹都變不成就一命嗚呼。」她索性再狠狠咬一口雞腿洩恨。
「我會救你的。」
哼,說到這個,她就有氣。
「救我?」她嗤之以鼻,「你這個小氣鬼,你不是說我比不上什麼鳳鐲來得值錢,你捨得拿它來換我嗎?」
楚星灝再歎一聲,女人果真是會記恨!
「不是我不願拿鳳鐲換你,其實是因為鳳鐲是你我的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
「嗯。當年你爹給了我爹鳳鐲,我爹給了你爹龍鐲,兩家正式結為親家。待你我成親之日,便是龍鳳對鐲重合之時。」
「真的假的?你不會誆我吧!」她十分懷疑他的話。
「你娘應該有把龍鐲交給你吧?」
有嗎?她娘臨死之前只交給她兩樣東西,一是娘的青絲,她已將之埋在爹的墳前;另一件是刻著龍形圖樣的鐲子。
難不成那就是龍鐲?
「是不是刻著龍形的鐲子?」她駭然問道。
「對,它在你身上嗎?」
「在。」她臉色慘然,「本來是在的。」
本來?
「那天我被歐陽智抓去後,就不見了。」
原來如此!他還在納悶歐陽智怎麼只開口要鳳鐲,原來龍鐲已經落入他的手中。
果然是狐中仙,狡猾得緊!
予禾也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冰塊好爛,偷了我的龍鐲,又逼你把鳳鐲交出去。」
「不打緊。」他反倒輕鬆她笑開了,「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只要你沒事,即使傾天下的珍寶,我也願意。」
「你病了是不是?」楚星灝居然說這種話?她納悶地摸摸他的額頭。
「你幹什麼?」他對她真是莫可奈何。
「我不是不值錢嗎?」
「那是在我發覺你是個無價之寶前的愚蠢想法。」他的雙眼炯炯有柙,熱烈地注視著她。
對上他肆無忌憚、充滿侵略性的估有眼光,向來伶牙俐齒的予禾,竟說不出半句話來斥責他。
在那雙深邃的黑瞳裡,她只瞧見自己愣怔、迷亂的眼眸,她不得不承認,她是被他震懾住了。
「現在呢,」他惑人心扉的綾緩綻開笑容,「即使有人願拿整個天下來和我交換,我也不肯。你不知用什麼妖法蠱惑了我,一萬個天下都抵不過一個倔強的你。」
「你……胡說。」她軟弱無力地逸出抗議。
「我如果胡說,就教天罰我。」他舉手誓言。
「哼,誰信你。」她的自卑感又抬頭,「我又沒什麼優點,你幹嘛不選天下,要選我呢?」
坦白說,楚星灝自己也不懂為什麼。
凌予禾。年方十七,個性倔強,喜愛與他作對、找他麻煩,除了長得美若天仙外,實在沒道理會愛上她。
他浪蕩江湖多年,雖非到處風流,然投懷送抱、私心相許的姑娘多如過江之鯽,沉魚落雁者亦大有人在,他卻從未動情過。
如今,他卻獨獨在這個不識好貨的小丫頭身上栽了跟頭,一顆心全丟了。
「難道什麼事都非要有理由不可?」
「當然。」
這不是為難他嗎?難不成要他當眾示愛?
「如果你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他腦中靈光一閃。
「條件?你這人真彆扭,做事一點都不爽快。要你講個理由,還要跟我談條件,小氣鬼。」
楚星灝不理會她的抱怨。「怎樣?想不想聽?」
「不想。」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楚星灝並不覺得驚異,故作歎息道:「我這條件不難,偏有人沒能力做。」
哼,想激她?門都沒有。乾脆偏過頭去不理他,看他能奈她何。
「予禾,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吧!如果你是,我就太失望了。」
這分明是在向她挑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