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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岑揚

  「謹行啊!他說剛見你被三個人圍住動彈不得,所以跑去告訴我,要我來救你,我來了,可是壞人跑哪去了?」

  壞人?「幸好你來遲。」鬆口氣,不敢想像她真及時趕到會發生什麼事。

  「咦?」

  「沒事了,所有的事情都在這次瓊飲會上作了了結,今後再也不會有明爭暗鬥的情況出現。」

  「才不信。」成瓊玖皺皺鼻,小臉讓酒罈擋住,仰飲一大口酒,咂舌:「你以前說過人心中有貪婪嗔念--嗝!只要有引子就會作--嗝!壞事,誰曉得哪天皇上又昏了頭寫了什麼鬼東西又要害人搶--唔唔!」幹嘛搗她嘴巴!

  「總有一天你會被自己的魯莽害慘。」他低嘶,更慶幸她來得太遲。

  「唔唔唔……」為什麼?秀眉打起不滿的結抗議。

  「你喝多了。」才會又瘋言瘋語。

  她騰手扳下他的。「哪有!」

  「瞧你的臉色,敢說沒有嗎?」

  「誰教你瞞我這麼多事,我當然--嗝!要藉酒澆愁。」

  藉酒澆愁?「我瞧你倒是喝得挺開心。」她哪來的愁?

  「嘿嘿……」回以傻笑後她冷不防因為想起件事皺起眉頭。「說,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放過楊寬和他女兒?又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設好這個局讓朝廷收回那塊鬼木頭?」

  「你想知道?」

  她重重點頭。「你每件事我都想知道。」

  「哦?」

  「我雖傻,沒法子幫你出主意,至少還可以聽,你不能連聽你說話這件事都不讓我做--」說到最後,她收緊雙臂抱著酒罈,一臉委屈。「我不能分憂,至少……

  也能解勞嘛--」

  「你為我做的比你所想的要多得多。」這樣的女子要他怎麼不愛不動心?真的甘心呵,甘心為她以後可能闖下的禍收尾。

  摟她一同躲在樹後隔開可能有的目光,他垂首貼在她耳畔悄聲:「還記得你曾說設圈套這事嗎?」

  懷中人點了頭。

  「從那時起我就在想怎麼樣徹底解決這件事,甚至也想過要燒掉它--」

  「啊啊!那會犯逆君大罪耶!」這事還是他同她說的。

  「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你--」他抿唇,不悅地凝了眉頭好半晌,又繼續道:「一把火燒了東苑庫房。」

  啊?她訝然回眸,見他點頭給與肯定回應。「我火燒房子能讓你想出什麼好主意?」

  「藉著這場祝融之災,再加上街坊以訛傳訛,聚酒莊便有理由輸了這次的瓊飲會;第二步是將釀酒的方子送給朝廷,讓良醞署拔得頭籌,這樣牌匾就能回到朝廷手中!試想,放眼天下誰敢與朝廷為敵?」

  哦……她有點懂了。「那你又為什麼放過他們父女倆?他們兩人多可惡啊!一個埋伏在聚酒莊,一個潛入杜大人家中當起秋雨的婢女,還在杜大人面前說謹行的是非,讓杜大人差一點就把秋雨許配給你而不是謹行,不但如此,每回秋雨到咱們聚酒莊她就趁機觀察偷看,想找出釀酒秘方,真氣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再說楊寬也因此喪子,何家酒坊也因為他想偷出釀酒秘方惹出的事端毀了商譽,這麼做已經足夠了。」那酒庫裡的刺客便是楊總管之子。

  「那是他活該!就算是要報何家酒坊的恩澤,也用不著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還想殺我!」

  「是啊,也許這就是江湖中人的作風,為了報恩什麼手段都可以使上。」

  「才不呢!報恩一樣要有道義上是孔爹爹說的。」

  說到孔令--「若不是孔世伯認出楊寬,我真無法找出幕後黑手。」

  誰知道事實真相來得竟如此出人意料的簡單--

  杜秋雨將貼身婢女楊小翠不尋常的舉止告訴展謹行,孔令認出楊總管原是江湖中人的身份,本名叫楊寬;另一方面刺史杜大人則已早先一步不動聲色差人扣押楊小翠,仔細察問下才知這陣子的事全是他們父子三人所為。

  如今御賜牌匾已回到朝廷手中,再也沒有誰是天下第一的問題,他們如此算計甚至為此白白送了性命也著實值得同情,再計較下去也沒有意義。

  但為免後患,孔令還是廢了楊寬父女倆的武功,才讓他們離去。

  「說到底,還是你人太好,不夠心狠手辣。大丈夫做事要夠快夠狠夠準才能--啊啊,你做什麼?」天旋地轉啊!突然被展厲言扛上肩的成瓊玖又叫又笑。

  「什麼快狠準?我只是商人,不是殺人不眨眼的王二麻子,需要什麼快狠準?」他微斥,輕拍她俏臀以示薄懲。

  她咯咯直笑:「我皮厚,打不痛。」

  見展厲言似乎沒有放手的打算,成瓊玖索性賴在他肩膀不掙扎。

  嘻!孔爹爹偷偷告訴她,展厲言私下央他老人家教他功夫,可惜他這把年紀已經來不及學,強身健體倒是勉強可以。

  練了個把月下來身子骨真的比以前更結實許多,瞧,能輕鬆扛她上肩了呢!

  當然,她也知他習武的原因,為了這件事還害她丟臉地在孔爹爹面前掉了眼淚哩!

  「怎麼辦?愛上你了耶……」唇貼著他的背,咕噥細語讓自己臉紅心兒跳的告白。「我愛你哦,展厲言……」

  壓在腰下的肩膀僵了僵。

  不會吧,這麼小聲也能聽見?「啊啊--」又一個地轉夭旋,再定眼,是一堵劇烈起伏的胸牆。

  一前一後,幸好她來得及反應,都沒讓手中的酒給灑了。

  可這非眼前重要的事,他--到底聽見沒有?「你、你聽見了?」

  「你說呢?」他反問。

  啊,又是那種想把她給吞到肚子裡的眼神,那種會看得她臉紅心跳像帶把火的眼神。

  好喜歡他這樣看她,嘻。

  「我們去喝酒好不好?」瞧他皺眉,她立刻踮腳附耳:「用你上回餵我的方式,這次換我餵你哦。」

  不悅立時讓錯愕踹到一旁。「你在誘惑我?」

  她眨眨鹿眼,很努力地拋著自以為是的魅眼,雖然在他看來倒像是眼裡進了沙子不舒服。

  他搖頭苦笑。「做不來的事,還是別做的好。」

  眼睛眨得好酸……「你說什麼?」

  「我接受你的--誘惑。」雖然他懷疑那是誘惑,還是她真的眼睛痛。「我們回莊裡--」

  「在這兒就行了。」鹿眼噙著笑意,在他訝異回頭之際以輕功將兩人帶上綠葉茂盛的樹上藏身。

  確定他坐穩,一手勾著酒罈的成瓊玖才敢移進他懷裡跟著坐定,四周望過一巡,滿意地點點頭。「瞧,這樣誰也看不見我們。」

  得意於自己難能可貴的聰明下,她只聽見耳裡一陣模糊咕噥。「咦?你剛說什麼?」

  展厲言哂笑,傾身附耳低語。

  鏘!喧嚷熱鬧的瓊飲會上沒有人注意到附近一棵樹莫名其妙掉下一個酒甕,嘩啦啦白白浪費一罈美酒教泥地享用了去。

  把酒言歡,對酒當歌--誰又會多心在意這點小事。

  至於那莫名其妙掉了一罈酒的樹--

  春風吹渡有情人,無須酒,亦能醉。

  ※   ※   ※

  聚酒莊辦喜事,還是兩件喜事,在徐州又掀起一波沸沸揚揚的街談巷論--

  有人說這是取「雙喜臨門」之意,故而在同一天辦;也有人說是因為前些日子的晦氣,索性辦起喜事沖沖喜;更有人說是因為此次瓊飲會輸,怕杜大人毀婚,只好趕忙辦好攀關係……各種傳言也無法影響同日娶妻的展家兄弟。

  只是本該洞房共享花燭夜的此時此刻,展家兩兄弟正忙著--

  找新婚妻子。

  「有沒有看見瓊玖?」

  「有沒有看見秋雨?」

  穿著紅蟒袍在迴廊撞見的兩兄弟異日同聲道。

  兄弟倆又是有志一同地搖頭。

  「大爺、二爺--呼!呼……」新上任的總管展武吆喝著下人尋找大夫人與二夫人,回來向主子稟報。「小的們--呼呼、呼--沒找到。」

  「再去找!」兩名新郎倌一樣沒好氣。

  「是、是是!」被嚇著的展武立刻拔腿跑。

  「大、大哥,難道還有人在暗地算計我們?」展謹行不由得作此想。

  展厲言沉聲,強迫自己深呼吸幾口空氣鎮定,急跳擔憂的心境因嗅進飄揚在空氣中淡淡的月華香轉變。

  月下美人?黑眸倏地瞇起。「同行送來的賀酒放在哪?」

  展謹行愣了住,不下一會工夫,眼瞳因為領悟而睜大。「不會吧?」如果嫂子在那--「秋雨不會喝酒啊!」

  兄弟倆四腿急奔西苑翠玉閣,果不其然,瞧見兩位鳳冠霞帔的新嫁娘,一個手裡抱著酒罈,一個極力保持清醒阻止。

  前者自然是成瓊玖無異;後者是因被強灌酒而脹紅俏顏的杜秋雨。

  「嫂嫂,別再--嗝!喝了……」杜秋雨強迫自己醒著,醉眼望向大門,眼底只容得下自己的夫君。「謹行,嫂嫂一直要喝酒……嗚嗚……拖我陪她喝……嗚……」美目掉下委屈的淚,醉酒的杜秋雨情緒不穩。「人家一直--嗝!要她別……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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