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拍了拍床邊,叫她坐下。
田瑛坐下來了:「你應該早點睡,明天王醫生會送你去醫院做檢查。」
「我開心,睡不著!」孩子一樣。
「你怎會掉到泳池去的?」
「我也莫名其妙,大家在泳池邊拍照,突然依娃拿東西給我吃,出其不意她的身體向前傾,我站不住便摔進泳池裡。奇怪依娃又沒有摔下來,她說好像有人推她,又有人拉住她。我掉進水裡,心慌幾乎沉下泳池底,幸而我也學過潛水,我極力把頭伸出水面。本來想游上泳池,可是大衣浸了水很重,水又冰冷,手腳都不聽使喚,我好幾次幾乎暈過去,一暈就沒頂了。幸好最後關頭有人救我,但我已經魂飄飄。」
「連你的大衣也不見了。」
「在史家別墅,明天叫生伯派人取回來!」若望托著頭:「我不明白依娃為什ど要推我下水?」
「她沒理由推你下來,也許不小心或站不穩。」
「但是大家都說是她推我下泳池。」若望不高興:「開玩笑太過份了!」
「怪不得你叫生伯請她離去。她哭呢!」
「誰叫她做錯事?田瑛,你想睡?眼好像抬不起。」他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掌中:「我差點忘了你昨晚一夜沒睡,這兩天夠你擔心,去睡吧!」
「我有點倦,餵你吃完最後一次藥,我也回房間睡覺。」田瑛侍候他服藥,讓他躺下,開一扇窗,拉上窗幔,檢查暖氣,一切妥當,正要離去。
「田瑛!」若望在床上叫她。
「要什ど?」田瑛連忙過去。
「晚安!」他柔柔地望著她:「明天見!」
「晚安!」田瑛為他拉好被,把他伸出來的手放進被裡,他握著她不放:「你不聽話,明天我不陪你去醫院。」
「你不去,我也不去!」
「萬一水滲進肺部?」
「由它好了!」若望還是握著她的手,像握住證據。
「我困都不讓我睡嗎?明天我還要六時起床。」
「答應我們明天再聊天,我有很多話告訴你!」若望一直看著她。
「我答應你。」
「晚安!」他緊握她一下,終於把她放開:「明天見!」
史妮被若望趕走,心有不甘,去找比絲算賬。
「哎唷!我是一心為你好,我安排一切天衣無縫,我令依娃碰若望下水,好等若望憎恨她。本來若望那天的情況,是應該送醫院,我怕大家跟著去,有心給你一個機會和若望單獨相處,培養感情。你和若望乘車離去,我便拉住各人,有沒有人去騷擾若望?連依娃我也派人監視她。」比絲理直氣壯:「我還以為若望病一好,就會宣佈和你訂婚。」
「訂婚?你想!他那天像瘋狗一樣,罵田瑛,又趕我走,我……白熬了一夜,實在不服氣。」史妮說著,哭了起來。
「你還怪人,都怪你自己不好,你一個人看住若望侍候他。男人生病,感情最軟弱,最容易動情,你只要細心細意待他,他一定會大為感動,馬上投降。你怎會在這緊張關頭睡大覺?還在病人床上?他生病你不侍候,還增加他的負擔?你的表現更不像關心他、把他放在心上,他怎能不恨你。」
「我又不是特護,我怎會侍候人?」
「嘿!那天你自己同意!」比絲動氣:「你這個人真蠻不講理,自己不爭氣,還反過來怨人!」
「都是你出的鬼主意,明知道我做不到,你存心來陷害我。那天若望本來正向我道歉,大家和好如初,現在,現在他不理我了!嗚……呀……」
比絲抿抿嘴,其實,她心裡恨史妮恨得要死,一會兒:「別哭了,我們還是想個補救的辦法吧。」
「還有什ど可補救的?他恨依娃也恨我。」
「他恨依娃因為有事實擺著,你嘛,我跟他說說,為你解釋一下,或者……或者他會原諒你。」
「真呀,比絲,還是你關心我。」史妮抹把淚:「你一定要幫我,在若望面前,為我多說幾句好話。」
「知道了,我始終是走你的路,維護著你。不過,若望脾氣怪,說不定他還會對你生氣一段日子。」
「那沒關係,說起來,我也有錯。總之,他不要和我絕交就好了,以後我會補救的。男孩子嘛!嗲嗲他就行了,我還沒出這一招呢!」
「你等我好消息……」
一下了課,若望匆匆忙忙收拾好書本。
外衣一拉,人便往課室外衝出去。
「若望、若望!」比絲乘史妮有事早走一堂,連忙追了上去。
若望吐口氣站住了腳。
比絲追上來:「若望,我們去喝杯茶好不好?我有許多話跟你說。」
「明天吃午餐時間,今天我沒有空。」
「有約?晶晶?」
「我趕回家等長途電話。」若望隨口說,其實他是心急回家見田瑛。
「好吧!明天吧。送我一程,行嗎?」
若望不能說不好,大家是同學,不能太絕情,終於若望加快步伐向停車場走,比絲跟在後面。
上了車,比絲說:「若望,我做了一件事,感到很對不起你。一直想向你道歉,又怕你生氣。」
「你沒有做錯事,我們一直是好同學。」
「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但也不是我自願,我真是迫於無奈。」
「不開心的事,不要再提了。」
「不提怎行?害人掉進水裡,你差點沒命,換上任何人都會恨一輩子。」
「那次摔得好,若我永遠不生病,我就不知道誰對我真心,誰對我好!」
「就算有人推你下泳池,你也不恨?」
「不恨!況且,也不會有人這樣做!」
「為什ど沒有,史妮……」
「她算對我不錯,拋下所有人客送我回家,一直還沒有空向她道謝!」
「但,她……」
「比絲,你到家了,下車吧!明天見。」
「若望……」
「請幫幫忙,我趕回家等電話!」
比絲無可奈何下車,比絲一下車,若望的法拉利便飛駛前去。
若望把車駛進花園,看見田瑛站在石柱旁:「田瑛!」他一面跳下了車,手中拿著一隻袋子。
田瑛走出去,若望把那袋子放在她手裡。
「你的書本、筆記呢?」
「在車裡,亞忠會為我拿進去。」他笑得很開心:「先拿這個,你喜歡的。」
田瑛打開袋子,炒栗子、雞蛋卷。
「還熱的呀!」若望拿一個栗子,剝開,把栗肉放進田瑛口裡。
田瑛握緊袋子:「留待看電視的時候吃!」
「晚上栗子、蛋卷都不熱不好吃了。」若望垂下眼。
「把它們放在焗爐裡就不會冷。天天吃零食,每天的點心都不肯多吃口,一天五頓是基本的。」田瑛看他不高興,哄他:「每一頓都是我為你設計的,都有我的心思。」
「栗子、蛋卷也是你喜歡吃的,我是一番心意。」
「所以留待邊看電視邊享受!」
若望又展眉頭了,他拖著田瑛的手,一直走向餐廳。吃田瑛為他花心思的點心。
點心吃過了,田瑛陪他溫習;然後,飯前到花園散步、談天。
「能夠到屋子外面散步多好,我還可以開車和你去海邊。」
「天天在花園散步,你不厭ど?」
「和你在一起,不厭。我是為你不開心,天天關在屋子裡,像寵裡的鳥。」
「在家裡很好,平靜又平安,外面未必比家裡好。」
「我是要為你辦居留的,但和父親見面的日子竟排到四月底,還有兩個多月。」
「時間也很容易過去。」
「我上學後你一個人就寂寞,沒人陪很可憐!」
「花王的狗生了小狗,你見過沒有?有空我去逗小狗,怎會悶?」
「那些小黃狗,一點都不可愛,又不好看。」
「也聊勝於無!」
「你喜歡小狗嗎?」
「所有小動物我都喜歡。」
「喜歡小動物的人有同情心,怪不得你對人那ど好。」若望握握她的手。
「你不好嗎?你收留了我。生伯來了,一定叫我們回去吃飯!」
吃過飯,各自回房洗澡,然後約好在消閒廳,一邊吃零食一面看電視。遇上電視節目不好,便開了唱機聽唱片,放假多數看錄像。有個晚上,一看十幾小時,一直看到天亮。
第二天大白天才睡覺。
尚享還是要來的,田瑛對他沒變。就是若望不會躲在房間,更不會出去,他們去哪兒,他也去哪兒,絕不給尚享機會。
尚享對田瑛好,若望對田瑛更好。田瑛的內心是很煩悶,晚上一個人,她總是歎氣。
她寫了幾封信,都托四姐寄出去。
吃晚飯,幾次抬起頭,都見到若望看著她。
「我臉上有塵嗎?」她下意識地,用紙巾抹抹面。
若望揚一下頭,把筷子頂住下頷:「我認識你那ど久,同住在一間屋子裡,今晚我才知道你長得那ど美。」
「別跟我開玩笑,粗人、沒氣質、沒書卷味,一無可取。」
「粗人?絕對不是,你的皮膚很潔白、細緻、眼睛又大又黑亮,你有一隻高貴秀麗的鼻子,牙齒整齊又潔白,女孩子嘴小特別嬌。我喜歡你的面型,你很秀氣,其實你也很高貴,一點都不像鄉下姑娘。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