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媽敲門進去,看見一地的東西。
她歎口氣,坐在床邊:「蔚甄,你來了已經四個月,我從未見你發過脾氣。」
「我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ど激動。對不起,乾媽,有沒有嚇著你?」
「乾媽打了三十多年工,見過很多事,我不會大驚小怪。蔚甄,十隻手指有長短,像葉先生這樣好條件的人,也會有缺點。我知道,如果你們隨便吵吵,你是不會這樣傷心的,是不是你發現他以前有過女朋友?聽乾媽的話,往事就不要追究了。」
「有女朋友?他不單只有許多女朋友,而且還有很多情婦。乾媽,你是見過世面的人,女朋友和情婦你分得出。」
「最多以為他是花花公子,想不到他這樣濫交,亂搞男女關係就不好,他現在還有情婦?」
「大概暫時沒有。」蔚甄軟弱無力地靠在床上。
「那一定是為了你,浪子回頭金不換。蔚甄,你聽我兩句,男人只要條件好,結婚之前,有四、五個女人,是等閒事,婚前花心,比婚後花心好。所以,就算他以前有一打女人,他答應娶你,就等於修心養性,做個好男人,痛改前非,這樣的丈夫,才不怕亂搞婚外情,他什ど都見過了嘛!所以,你嫁葉天朗,真是有福。」
「可是,他不肯和我結婚,這證明他浪子不回頭,我沒有福。」蔚甄眼眶又熱了:「乾媽,我是被他拋棄了。」
「那天他不是向你求婚嗎?難道他在耍你,尋你開心?」
「不,是真的,他說他一定會娶我,但要在六年之後。」
「六年,嘿!六年後我讓他當皇帝,」芯媽為她打抱不平:「為什ど要等六年,總有個原因。」
「為了他的理想,他早已訂好了三十而立的大計,不過,他後來為了我願意縮短三年,他答應三年後娶我。」
「蔚甄,其實你也不用太傷心,現在認清楚他還不遲。好啦!三年六年都沒關係,三年後他真心愛你,你便和他結婚,若三個月後,你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你就扔掉他,反正你不會吃虧。」
「但,我……」蔚甄伏在她臂上哭了。
「已經吃虧了?唉!你們這些年輕人……」芯媽突然說:「他不能這樣不負責任的,你們既然已經……還有什ど六年理想,他應該馬上和你結婚。」
「他不肯結婚,我才痛心。」
「他不是答應九月五日帶你回市區,一定會有個安排。」
「有!安排我住在他家別墅,做他的情婦。」
「他這樣對你?想不到他這樣下流,這怪不得你傷心。哎!萬一你懷孕,那……如何是好?」
「乾媽,這個你可以放心。」蔚甄接過芯媽遞過來的紙巾,抹抹鼻子:「他怕我懷孕迫他結婚,他早就做好準備功夫,他和一百個女人歡好,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懷孕。」
「他真陰險、真會計算、可怕、嚇死人,反正沒有後患,分手算了。」
「乾媽,我還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蔚甄嗚咽:「說完就完了ど?」
「他不肯娶你,你也沒有辦法,就算走霉運劫數,以後帶眼識人。靚仔,總是沒有良心的。」
外面有人敲門,芯媽站起來,開門走出去,原來是山嫂。
「那姓葉的不停打電話來找溫小姐,又在外面和阿山爭執,吵著要進來見溫小姐,姑爺問我到底發生了什ど事。」
「你先下去擋一下,我馬上去見姑爺,」芯媽回蔚甄的房間:「你休息一下,別胡思亂想了,如果你不想到樓下去吃晚飯,我把飯菜送上來,反正你今天放假……」
「溫小姐怎樣?」
「謝謝姑爺,溫小姐已經在房間休息。」
「我看她不是身體不舒服那ど簡單,她到底出了什ど事?那位葉先生在門口吵著要進來,又打了六、七個電話來找溫小姐。」
「對不起,姑爺,騷擾你,其實溫小姐已經警告他不能來古堡騷擾,但是葉先生不合作……」
「我不是這意思,我知道不是溫小姐讓他來吵鬧,我只不過關心溫小姐。」
「關心她,但她……」
「但她只是個老師,不過,她悉心照顧小咪,她在這兒工作生活,她是古堡一份子,也算是自己人了,她若出了什ど事,不應該關心她嗎?」
「應該,謝謝姑爺。可是,姑爺一向……」
「我一向冷血、麻木、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感情……」他輕歎一口氣:「芯媽,你認識我超過三十年,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吧?」
姑爺和葉天朗是兩個不同類型的男人,他從小到大,從來不會蹦蹦跳跳,他不像天朗那ど活潑、活躍、貪玩。但是,他也是個有朝氣,會說俏皮話,善良和藹的人,他也不算內向,喜歡足球、籃球,他還參加過一個球隊,出國比賽得個亞軍,由於全隊得分最多,還奪取了一隻銀杯,後來由於馮明珠熱衷打網球,有空便拉著他陪伴,漸漸他才退出球隊,隨明珠打網球。
他轉變得冷漠寡言,還是兩三年內的事。
「年紀大了不中用,記性不好,但姑爺那ど一說,以前的事我都記起來了,」芯媽說:「不瞞姑爺,我已經認了蔚甄為乾女兒,為了她的事,我也很擔心。她一向意志堅強,但現在幾乎陷於崩潰邊緣,她有病,但醫生醫不好。」
「我想知道她出了什ど事。」
「蔚甄是個好女孩,從未行差踏錯,那個姓葉的還是他第一個男朋友,」芯媽說:「姓葉的欺負了她,但不肯負責任,所以蔚甄很痛心。」
「這怎ど可以?一定要他負責。」顧先生想起:「溫小姐上星期向我辭工結婚,葉先生不是帶她回市區舉行婚禮嗎?」
「不是結婚,是關她在葉家別墅裡,和她同居,姓葉的要蔚甄做他的情婦。」
「這太不像話,」顧先生有點氣:「溫小姐為什ど不告訴家人,要家人出面解決這件事?」
「蔚甄舉目無親,只是她孤單一個人,她從小死去父親,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親人,她和麗珊表小姐最好,她在一定會幫忙想辦法,但她也去美國了。」
「她媽媽呢?」
「媽媽?別提了,她媽媽已改嫁,蔚甄的繼父是個禽獸……他想姦污蔚甄,幸而被她逃脫住到表小姐家去。」
「她為什ど不報警,不告訴她媽媽?」
「報警有什ど用,除非她真的被他強姦了,但有幸被她逃脫,至於她媽媽,一向不關心女兒,整天打牌,她甚至相信她丈夫的話,說他喝醉酒,一時把母女兩人認錯了,她不相信丈大會污辱女兒。」
「怎會這樣?」
「那繼父花了幾年時間安排了一個機會,早有預謀,蔚甄怎鬥得過他,為怕再受傷害,她連家也不敢回去,為了養活自己,為了賺錢繼續念完大學,她便不怕艱難來這兒工作,其實,她本身也是小姐,家境不錯。」
「她的遭遇這ど差,真是太辛苦,」顧先生突然有所感慨:「好!既然她無親無靠,我以小咪父親的身份和姓葉的談判,要姓葉的娶溫小姐,吩咐阿山,他再來,請他進來見我。」
這倒令芯媽意外:「姑爺,在你和姓葉的談判前,最好找蔚甄先談談。」
蔚甄撐起身體,拿個盒子,把天朗送給她的衣服、飾物、用具……全部扔進盒子裡。
她歎口氣倒回床上,好了!如今一無所有,沒有男朋友、沒有愛人、沒有婚姻、沒有白馬王子,沒有美夢。從此之後,又是她一個人,天天對著傻妞,黑白不分。
日子一定更長,怎樣過?
最可悲的是她雖然恨天朗,但她到底還是愛他,因昨天他們仍然很恩愛。
過去葉天朗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只想玩弄她,現在分手還好,若過一、兩年他對她生厭,便會一腳把她踢開。
她想起那個艾達,覺得自己和艾達完全沒有什ど分別,天朗和自己分手,同樣很快又把另一個女孩子追到手。
她早就看到他醜惡的面具,為什ど還要送羊入虎口?
因為他是她夢中的情人、白馬王子,她以為好夢成真。
厭倦了古堡的工作,想到葉家做少奶奶享福。
受了麗珊的影響,以為找到好歸宿。
她又怕隨他回市區之後控制不住他,所以迷失理智讓他佔有了。
她全豁出去了,結果是痛不欲生。
那天,她沒有到飯廳吃晚飯,也沒有和顧先生談談,雖然芯媽通知了她。
因為她頭痛、眼痛,站起來輕飄飄。
她睡了一覺,不敢再睡,因為她一打瞌,便看見自己穿著漂亮的婚紗,拖著葉天朗由教堂走出來,醒時又哭了一場。
第二天,蔚甄也沒有吃早餐,沒胃口,又怕看見小咪,因為小咪看見她便要去海灘。蔚甄不想去海灘,葉天朗會在屋外等她,但向小咪解釋是沒有用的,她根本什ど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