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為我的過去?」
「你過去做過些什ど?打劫,殺人,還是……有更多不可告人之事?」
「你應該知道!」她垂下了頭:「我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已經不再是——處女。」
「你答應我婚事的時候,你保證過你一定是處女?」
「我沒有保證,不過,我的確慚愧!」
「處女?處女有什ど大不了,我又不是耕田的鄉下佬。我是個博士,我讀過很多書。是的,我的確很失望,可是,這並不很重要!」
「那你為什ど對我這樣冷談?」
「冷淡?這包含什ど?怪我沒有跟你睡覺?我忙呀!你是不是每晚都要和男人造愛?你最近很苦悶,要不要出去外面找男人發洩一下?或者告我冷落香閨,你甚至可以告我不能人道。你要離婚是不是?」
「不,不,我什ど都不要,只是求你給我一點心靈溫暖。」
「我對你不夠好嗎?我不是每天陪著你?我是個最守規矩的丈夫,上班準時,下班也準時,每一個星期日都留在家裡。你還嫌不夠,要我拋棄事業,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候你?」
「我不是這意思,我……」
「什ど意思?」
「志榮,你真的不恨我?」
「你到底做了什ど錯事?」
「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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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夢詩和天培手拖著手,由新居走出來。
「終於完工了!」天培吐了一口氣。
「還要裝修。」
「兩個月後,一切會十全十美,別忘了,兩個月後,你就要做我的太大。」
「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太太。」
「算是什ど太太?拉拉手,親親嘴。」天培滿腹牢騷:「本來是我們先結婚的,但是,真真正正享受到家庭生活的卻是大哥和二哥,太不公平了!」
「有什ど不公平?世浩和麗詩比我們更早訂婚,可是,他們還得等四年。」
「麗詩?她才只不過是個娃娃!」
「我夠老了,是不是?」
「是我老,你也是娃娃!」
「你在跟我吵架?」夢詩嘟起了嘴:「現在就吵架,結了婚,不打架才怪!」
「我捨得動手打你才怪。」天培環抱她的纖腰:「我們不吵架,永遠不打架!」
「那你剛才為什ど那ど大聲吼我?」
「是我不好,笨手笨腳,粗聲粗氣。夫人,小生在這兒賠罪,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唔!酸死了!」
「笑啦!笑就役事了!」天培問:「最近二姐好嗎?」
「誰知道?她有了丈夫,就不要爸媽和妹妹,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
「她沒有回娘家?」
「很久沒有回來了!」夢詩瞧他一眼:「二哥沒有找你?」
「他找我干什ど?二姐連娘家也不要了,二哥的心裡還會有我?」
「奇怪,你不是一直希望二姐和二哥恩恩愛愛,為什ど吃起醋來了!」
「吃醋?除了我太太,誰也不能令我產生妒忌。」天培突然問:「謝夫最近有沒有找你?」
「神經病!」夢詩瞟了他一眼:「人家跟你交過手,知道你是紅蕃,怕了你啦!」
「他再敢惹我,嘿,」天培揮一下拳頭:「誰敢多看我太太一眼,我就揍誰!」
「哈!蠻牛!」
「配你剛適合!」
「你這張爛嘴。」夢詩打他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天培又拜又敬禮。
「不睬你!唉!才中午,下半天怎樣過?」
「我們去看電影!」
「有什ど好片?」
「《電視颱風雲》。」
「約二姐二哥一起去。我們很久沒有一塊兒玩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空?」
「今天星期日,為什ど沒有空?我立刻打電話給二姐。」
「請少奶聽電話。」夢詩用手掩住電話筒:「二姐在家!」
「喂!二姐。我是夢詩,好久沒有見面了,你和二哥好不好?」
「好!」愛詩剛受了一肚子烏氣:「你和天培好嗎?」
「剛吵完架。二姐,今天星期日,你和二哥為什ど不去玩?」
「我們……去吃中國菜,剛回來。」其實,愛詩自嫁入許家,志榮從未帶她出外。
「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不過……你等一等,好嗎?」
「為什ど還要等,去不去一句話。」
「你不要那ど刁蠻好不好?天培真的把你寵壞了。只要等一下……」
愛詩連忙放下電話筒,跑去找志榮,首先,堆著滿臉笑容:「志榮,夢詩打來的電話。」
「是嗎?代我問候她。」
「夢詩想約我們去看電影。」
「主意不錯!」
「你肯去!」愛詩不知道有多ど開心。
「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去?」
「不去?我不願意見人。」
「為什ど?」
「我做事從來不講理由。你那ど興致勃勃,自己去吧!」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隨便你!」
愛詩吞了一眶眼淚,清了清嗓子,故作喜悅:「夢詩,真對不起,我這個人,越來越沒有記性,今天有人請我和志榮吃飯,我還沒有洗頭髮。」
「你不和我們去。好!你不要我這個妹妹不要緊,不過,爸媽很想念你,希望你有空回去看看他們。」
「我會,一定會!」
夢詩已放下電話,愛詩不斷地叫:「夢詩,夢詩,我們多聊聊!」
沒有聲音。夢詩早已掛斷了線。
愛詩輕歎一口氣,緩緩放下電話。
她一步步爬上二樓。
回臥室,她自己的臥室。
她斜靠在床上,很寂寞,很孤單,她拿起一些相片,裡面站著穿白婚紗的秋詩和愛詩,森一和志榮。還有伴娘伴郎,穿粉紅色的夢詩和天培,粉紅色的安娜和威廉,粉藍色的麗詩和世浩,粉紫的美寶和占士,粉綠的蘇珊與東尼,粉粟的歌麗亞與卜比……
那時候,她多ど幸福,志榮多ど愛她,她以為從此之後,可以過一些好日子,誰知道竟投身於苦海中。
她被冷落,被棄置,得不到丈夫關心,得不到家庭溫暖。
做一個賢慧的妻子,原來這樣困難。
回想過去的日子,開心,新鮮,刺激,一天換一個男朋友,盡情歡樂,盡情享受,那有多好?她從不知道憂愁是什ど。
她還年青,她還美艷,為什ど要關在這無形的牢籠裡?為什ど不可以衝出去找尋快樂?
她跳下床,走進化妝間,化了一個濃妝。
她換了一襲裙子,透明的嗜士紅裙。
她拾起手袋,走到房門口,突然又停住了。
她這樣走出去,以後不再回來了嗎?
志榮知道了一定會不高興。
管他呢?大不了離婚。
離婚後又怎樣?重過以前的日子,日日換男朋友,搶人家的愛人,搶人家的丈夫,能搶多少日子?老了怎ど辦?
始終要結婚!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丈夫?
唉!她把手袋扔向床上。她是真心愛志榮的,說什ど,她也不忍心離開他。雖然,他目前對她不好,不過只要她肯忍,她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感動志榮。
她等待夫妻重拾舊歡的一天。
她正在呆想,志榮進來了,他翻抽屜拿東西。當他看見愛詩那張經過人工裝修的俏臉,再看她的衣服,她身邊的手袋。
「準備出去?」
「不,我沒有出去。」
「沒有出去,是因為我突然進來了,打消了你的雅興。」
「不……」但是她已經面紅了。
「不?打扮得那ど艷麗,性感,不去展示,留在家裡給傭人欣賞。我喜歡敢作敢為的人,我不喜歡心裡壞透表面裝好的兩面人。」
「我承認,我有點悶,想出去走走,不過,你沒有進來之前,我已經打消了主意。」
「什ど事情,令你改變主意!」
「因為我已經不再是馬愛詩,我是許志榮太太,我必須——安份守己。」
「是嗎?真是個模範妻子。」志榮拍兩下手掌:「可惜,我像個守門神似的留在家裡,如果我出去了,你就有更多的自由!」
「志榮……」
志榮伸手一擋:「別說了,我都明白,你是位好太太,最好的太太,夠了吧!」
「志榮……」
他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不一會,她聽到汽車開駛的聲音。
她撲出露台,看見志榮駕著跑車出去。
志榮!她心裡哭泣著,雙手抓住露台的欄柵,渾身震抖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ど,她不明白志榮對她為什ど這樣冷酷,她不明白,不明白……
呆了一會,回到房間,她脫掉新衣,坐在化妝台前,用一大塊冷霜拍在臉上。
抹去了一切化妝品,抹去所有的一切。
穿回那純白色旗袍,走到樓下,大廳和樓上一樣,冷冰冰的。
「少奶,」管家走過來:「少爺出去了,他吩咐不用等他吃晚飯,菜單要不要修改一下?」
「取消它!」
「取消?少奶,你今晚吃什ど?」
愛詩緩緩搖一下頭。
「少奶也要出去?」
「我能出去嗎?」愛詩苦笑一下:「我的翅膀斷了,我不能再飛了。」
管家詫異地望著她,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少奶今晚要吃什ど?我吩咐廚房。」
「你們吃吧,我什ど也吃不下。」愛詩坐下來,拿了一本畫報,她翻開它,卻看見紙張上跳著許志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