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唬你的秘書可以,你在我的眼中,才只不過是個小娃兒。」
「你!」素心杏眼圓睜,突然伸出食指,勾了勾:「把頭伸過來,唏!閉上眼睛!」
尤烈很得意地把臉湊過去,素心迅速地在他的下唇咬了一下。
「哎唷,你看我會不會放過你!」尤烈繞過桌子,素心馬上跳起來躲避,兩個人在辦公室追逐。五六百呎的地方,尤烈很容易把她捉到,抱在懷裡。
「我投降,放開我。」素心咭咭地笑,身體都軟了。
「放開你?先讓我吻個夠。」素心軟綿綿的,尤烈怎捨得放下。
「不要、不要嘛!這兒是辦公室呢!」素心笑得直喘氣。
「我要……」尤烈的嘴唇剛壓下去,外面有人敲門。
素心馬上推開尤烈,拉好衣服,攏了攏頭髮,坐回辦公椅上:「進來!」
莎蓮娜!尤烈暗裡揮揮拳頭。總有一天帶柄槍來,一槍把她打死。
「『波士』!櫥窗模特兒的提議,是否在星期五的會上討論?」
「是的。」素心把一份文件翻出來:「剛才我忘記給你。」
莎蓮娜接過文件:「尤公子,對不起,沒招待,要茶還是咖啡?」
「要你出去!」
「噢,那是什ど?能喝的嗎?」
「討厭!」
莎蓮娜笑著出去了,關上門。
「你們一見了面就狗咬狗骨。」
「這女人討厭!」尤烈怒氣未消:「你知道她為什ど老和我過不去?」
「為什ど?」
「一年多前,我由美國回來,請秘書,莎蓮娜竟然也來應徵……」
「因為她沒有芬妮漂亮,她落選了,你傷害了她的自尊心。」
「不是,她撒謊。我承認她能幹,但當我知道她是你姐姐的在職秘書,我馬上不用她。」
「為什ど?」
「她在這兒做得好好的,竟然暗中在外面找工作,她對你姐姐不忠心,將來一樣會對我不忠心。」尤烈揮一下手:「整天提防身邊的人,要命!」
「看來,你很關心我的姐姐。」
「坦白說,我們只是生意上的朋友,我對令姐也沒有特殊好感,普通而已。我是為自己,不是為令姐。」尤烈搭著素心的肩膊:「當心莎蓮娜,她有二心,不能做心腹!」
「真多牢騷,五點了,要不要吃下午茶?」素心反手握著他的手。
「走!」尤烈為她穿上外套:「我幾乎忘了是來接你下班的呢!」
吃晚飯的時候,素心說:「最近你似乎很空閒,竟然可以花半天的時間,想我的名字。」
「我現在有四個秘書,兩個助理,如果要拚命賺錢,冷落你,我可能會失去你,所以,我只負責決策。」
「兩個助理都合意嗎?」
「都不錯,留學生。一個是工商管理碩士;一個是經濟學博士。兩個當中,我比較喜歡張大偉,他只比我大幾年。」
「一定是吃喝玩樂都一流,而且還會投你所好。」
「他吃喝玩樂都不喜歡,結婚一年多,有個兩個月的女兒。他工餘的時間都在家陪太太,有時候兩夫妻去郊外旅行,替女兒拍照。他很愛家、愛女兒,更愛他的太太。」
「兩個不同類型的人,見了面一定無話可話,你怎會喜歡他?」
「他人好,工作表現好,忠誠,關心別人,是個好好先生。」尤烈一力的推許:「有一天,他看見你的相片,放在我辦公桌上的那一張,他說你好漂亮。唏!他還會看相的呢!他說你福氣,旺夫益子,將來娶了你會沾上你的福氣,名符其實的幸運兒。他常常對我說,漂亮的女孩不難找,但漂亮又面相好的,真是萬中無一。既然遇上了就要好好的抓住,不要放手,他的話對呀!」
「你不是向我求婚吧?」
「就算我向你求婚你也不會答應,你有自己的事業,自由又無拘束,一旦嫁了人,睡午覺、逛公司、等丈夫下班、養孩子,你過得慣嗎?」
素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改天我介紹張大偉給你認識。」
「好,請他的太太出來吃頓飯。」
尤烈很高興,一直在談張大偉和他的太太直至晚餐完結。
張大偉的確是個好人,一板一眼,平實可靠,不單只不「花」,而且是個很規律化的好好先生。
他的嗜好是遠足、拍照和釣魚,怕應酬,怕熱鬧,興趣和尤烈相距十萬八千里,素心就不明白尤烈和他怎會談得來。
尤烈一向給人的印象是高深莫測,其實是膚淺、幼稚得很,一眼就可以見了底。最近,素心發覺他開始有點難於瞭解。她對著一大疊文件想得入神,突然電話鈴響了,是直線電話。
心想八九又是尤烈,一天來好幾次電話,大概又問她喜歡在哪裡吃午餐,以便訂座。
「素心!」
不對呀,尤烈不是這樣呼喚她的:「你……尊尼?」
「幸好你還認得我的聲音。」
「怎ど又回來了,你不是說,利用這半年時間到各國為你爸爸視察業務。」
「我不放心你,我每到一處都想起你,而且,半年時間還差四十天,你和尤烈很快就完結。」
「我很好,你不要想念我。」
「素心,我這次回來,想見見你。」
「對不起,尊尼,我不能答應你,我們約好半年後才見面,現在還沒到約定時間。」
「我只求見你一面,既不牴觸法律,也不傷天害理。」尊尼在電話裡哀求。
「你一出現,我馬上前功盡廢,尤烈知道我騙他,會放過我嗎?而且,我和你見面,子洋、柏加他們也會要求和我見面,如此一來,什ど計劃都弄糟了,難道你不可以為我多忍耐四十天?」
「我怎ど辦?我怎ど過?」
「到國外四處走走,你不是很喜歡法國和意大利嗎?」
「以前我喜歡法國,是因為法國有你;現在,我已不再喜歡它。」
「去意大利,威尼斯的風景很美。」素心哄他:「我忙,走不開,你替我買些意大利的帽子和皮靴回來。」
「我可以托朋友買,每樣買幾打回來。」尊尼懶洋洋:「我不想出門,我在這兒等四十天。」
尊尼是個最麻煩的人,他留下來一定會引起素心許多不便,因此,她不能不用點心機:「我要你親自為我挑選,人家挑選的靴子我不穿。」
「這樣……好,我去意大利,順便到巴黎看看那邊時裝界的情形。」尊尼果然沾沾自喜:「不過我有個要求。」
「說嘛!」
「半年時間到了,你的第一個約會是屬於我的。」
「好吧!我答應你。」素心毫不考慮,目前當務之急,是要尊尼離開香港。
「真的呀!你可不要騙我!」
「我什ど時候騙過你?有人敲門,黃昏公司還有一個時裝展覽會,四十天後再談。尊尼,你幫我忙,我很感激。」
「哪兒話,都是我不好,來煩你,我保證以後四十天內,不會再騷擾你。」
「等我電話,再見!」素心放下電話,吐了一口氣,然後才說:「進來!」
「尤烈又來查勤?」莎蓮娜把一疊文件翻開,放在素心的面前。
素心看了一會兒才簽字:「是霍尊尼,這個人像纏籐一樣,恐怖!」
「霍公子對『波士』的確一片癡心,而且在一班公子哥兒當中,以他條件最好。」
「他還是我青梅竹馬的小情人。」
「花多眼亂,倒不如選定了他?」
「我暫時沒有興趣想這些事,二十歲結婚是自尋煩惱。把自己關進金絲籠裡,笨蛋!」
「但是,到時總要有個人幫你。」
「到時再算。」素心把文件交回給莎蓮娜:「反正一大堆人等著。」
「不過,只有霍尊尼才敢跟尤烈鬥,趙公子他們太斯文了,又怕事,尤烈一吼叫,他們可能被迫放棄。」
「我會考慮這個問題,當心,尤烈就快來了,你知道他一向不敲門。」
莎蓮娜笑著點點頭,出去了。
素心算一算時間,她忽然有點心寒,還有四十天,但是她一點成績也沒有。時間到了,所有狂蜂浪蝶擁回來,但是,她仍然沒有得到尤烈,怎ど辦?
當天晚上,她一直想到半夜,幾次拿起電話幾次又放下,歎了一次氣又一次氣,終於,她還是撥了個電話。
「喂!」迷迷糊糊的聲音。
「烈!」素心快要哭的樣子:「我剛才看見姐姐。」
「唉!小素。」尤烈聽到素心的聲音,已經醒了一半:「你又發噩夢了。」
「我怕,姐姐死得好慘,烈,我好怕。」素心在電話那邊抽抽噎噎。
「不要怕,你躺在床上不要動,開了燈,我馬上去。」
尤烈跳下床就換衣服,自從他們成了「夫婦」之後,素心的身體就出了毛病——失眠。想著尤烈睡不著,每星期起碼兩次。最近一星期,她又常發噩夢,大多數都是見了面,素心才告訴尤烈。她對尤烈說她心裡很煩、很躁,以前不是這樣的。
尤烈要留在李家陪伴她,她又不肯,怕人說閒話,尤烈只有安慰她:「睡不著馬上打電話給我,我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