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大姨母好慘,天天對我說天下男兒皆可殺。不准我穿女孩子衣服,不准我玩洋娃娃、不准我和男性說話,我在日本像啞巴,那些日本女孩又欺負我。當時我好恨你,因為大姨母說你害死媽咪,又拋棄我。」
「她自從失戀後就心理不正常,精神有病,你也知道。」
「大姨去世後,把我送回來,可是不多久你就拋下我去了外國公幹。你愛我為甚麼扔下我,甚至逃避我?那一年,我更恨你,我對自己說過,一定要為媽咪和自己向你復仇。」
「寶寶啊!由這件事就知道爹爹為你犧牲多大了。」
「你都不理我了,還說為我犧牲?」
「就是心裡祇有一個女兒,才犧牲了個紅顏知己。還記得蘇菲亞阿姨嗎?」
「記得,她是爹的高級秘書,我由大姨母家回來,她還升了行政經理,你到外國那年的初期,她天天來,跟我說這說那……也祇有她來陪陪我,後來她也失□了。她怎樣?」
「蘇菲亞十分能幹,是我的好助手,你媽咪去世,我打官司失敗,你被大姨母帶走。 唉!那段日子我很消沉,很痛苦,幸得蘇菲亞開解陪伴,可能接觸多了,人有感情,而且無論公事上或私人生活上,我對她都有依賴,再加上我瞭解你大姨母的性格,他把你搶去是不會歸還我的了,一但人孤獨寂寞,下半生怎樣過?因此,在蘇菲亞多方面示愛後,我決定和她結婚。然而要去婚姻註冊處登記的當天,便接到你大姨母去世的死訊,我馬上接你回家。一旦得到你,我就不想再結婚。」
「為甚麼?」
「你母親早死,你大姨母生性孤僻,你從來沒有好日子過,若為你找個繼母又刻薄 你,你一生苦命。為了你的幸福.我決定一生不結婚,父女相依一生算了。」寶寶很感 動,反而不安:「蘇菲亞阿姨不好嗎?」
「當時好。但不怕一萬,最怕萬一,如她妒忌我寵愛你,或她生了自己的骨肉就排擠你,那怎麼辦?而那時候她又天天催我去登記結婚,催得累,我便一走了之。那一年到處視察業務,她曾追蹤而至,我馬上飛奔機場避走,唉!真是有苦說不出,你還恨我,苦上加苦……」
「爹,對不起,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這麼愛我,為我犧牲這麼大,我還故意做壞事,好使你天天心驚膽跳,寢食不安,我真是很不孝。」寶寶倒進父親懷裡:「爹!你懲罰我!我活該!」
「爹怎捨得?」胡大富輕撫女兒秀髮,十多年來,父女首次親近。
「我不會再做壞事,我會好好唸書,好好孝順你,做個乖女兒。」
「這就好。咳!這就好。」
「蘇菲亞阿姨怎樣了?」
「她結婚了,移民到英國去,生下兩個孩子,他丈夫是我公司的一個高級職員,我鼓勵他追求她。」
「好讓自己脫身?」
「小鬼!」胡大富拍拍女兒的臉:「現在好了,父女團聚,從此一家融洽快樂,現 在欠的祇是一位嬌婿。」
「唔!有爹爹就滿足了,別拉甚麼外人。」
「女皇帝,你真是,沒有女婿就沒有孫兒。我是一心想抱孫子呀!」
「爹……」
※※※
寶寶今天最後一天考試,她和父親約好,一下課便到公司接胡大富,然後去吃一大 餐。
安叔送寶寶到胡大富寫字樓大廈側門。
寶寶下車後,見時間尚早,怕影響父親工作,使到附近逛逛。
鄰近有大型商場,寶寶想替父親買些新款真絲領帶。
由店子出來,高級店舖的四周清清靜靜,突然一個男人撞過來,寶寶嚇了一跳:「 喂!你……」
「別說話!槍嘴正指住你的腰。」
「要錢是不是?」她感到硬物壓住她的腰。
「不想死就合作,不准說話,叫你做甚麼你就做甚麼。」寶寶惘然目定,弄不清楚 對方想幹甚麼,大白天又在最旺的中環,不會搶劫強姦吧?
她已被推上一部早已準備好的汽車。
車內除了司機,後面坐了兩個男人,寶寶被推到中間,很快,她被蒙眼、綁手。
「你們這班淫賊快放手!」
「貼著她的嘴,推她伏下。」剛才用槍押他的男人下命令。
好長的一條路,寶寶被壓著,脖子都僵了。
寶寶心想,這一次大概逃不了,祇是想不到竟然在大白天。
車子終於停下了,寶寶被推下車,並被解開蒙眼的布和貼嘴的紙。
寶寶睜開眼,馬上又閉上。「走呀!」她被人推了一把。
那是一間荒廢的別墅,草都生上了牆,大鐵門站了個人,屋子木門敞開,也有兩人 把守,其而是空洞的大廳,幾張木椅坐了幾個人。
司機和按住她的兩個人留在外面,那個穿紅色運動衣、押她上車的男子推開一扇門 ,牽她進去,又把門關上。
裡面和外面完全不同,雖然傢俱不多,但十分乾淨。
這內廳祇有一個男孩子,斯文、貴氣,皮膚白晰,穿一件時下流行的花襯衣,黑絲 絨背心,黑色馬褲、黑麂皮中靴。
他坐在一張旋轉椅上,旋兩旋:「嗨!胡寶寶,你還是那樣漂亮。」
「你……」這男孩子竟認識她?
「嘿!大概你害人無數,連我白居理都忘記得一乾二淨。」
「白居理?你們一家不是移民去了瑞士嗎?」寶寶可慌張了,一大群男人,原來是尋仇來的。
「你以為我一去不回,安心啦!但你忘了,我說過一定會找你和米勒。可惜,他坐 牢去了,你還認得我白居理嗎?」
「我就祇打傷過你一個人。」
「真賞面!夠運。」他冷笑站起來。
「你的腿子好了,謝謝天。你的腿沒事吧?」寶寶開心得幾乎下淚。
「所以我沒買殺手殺死你。不過你別開心,仇始終要報,這幾個月,我由瑞士去 德國,由德國去美國,由美國到瑞典,又由瑞典回瑞士,手術超過十次,我痛苦得曾經 自殺……我所受的痛苦,你根本無法想像。」白居理聲音都啞了,其痛傷可想而知。
「過去找做過很多壞事、錯事,雖然,我絕對並非存心把你的腿打斷,我也是受人 蒙騙,但無論如何,我對你所做的行為是錯的,做錯事要受懲罰,你既然把我捉來了, 任憑發落。」
「我的要求不會過份,我祇想你親自嘗試我斷腿之苦,我要的是你一隻腿。小李。」
穿紅衣的小李拿了一支滿是鐵釘的棒球棍出來。
「不!當天我打你祇是一根普通的棒球棍,我根本不知道內有鐵釘。這件事米勒願 意承擔,你可以去監牢找他。」
「你不是又凶又狠又威風?我以為你敢作敢為,誰知道你膽小如鼠還要嫁禍他人?」白居理邊說邊舉起棒:「我也祇會打你一次輕、一次重,很公平。」
「不!白居理,若你一定要打斷我的腿,我求你殺死我,」寶寶拔腿跑:「你用刀,台上還有柄槍,你一槍殺死我。因為,我知道我忍不住痛,我會受不住,我也會自殺,倒不如你殺死我。白居理,我還你一條命,你殺死我……」正當寶寶團團走時,突然外面傳來打鬥聲,三個人都聽到。
「小李把她先綁在椅上,出外看看發生了甚麼事!」白居理把椅子一旋,椅背向門 外,並順手抽出一方手帕,塞進寶寶嘴裡。
很快,小李奔進來:「少爺……我們的人幾乎倒下,他……快進來了……」
「你為甚麼不去幫忙?」
「我要保護少爺……」
「嘿!」白居理把台上的槍拿在手裡。
「白先生,」外面靜下來,卻傳來聲音:「我是來拜會你的,請開門。」
「少爺,提防有詐。」小李拿起釘子棒球棒。
「你沒聽他大著嗓門喊拜會嗎?去開門,自己當心。」小李戰戰兢兢開了門就退回 來。
這時走進一個高大豪邁的青年。
「你為甚麼進來把我的朋友全部殺死?」
「殺死?白先生,不計算這位先生在內,外面你有九位朋友,我獨自一個人,又沒有武器,怎能殺死九個人?」
「你沒有同黨?」白居理不敢想像。
「我一個!順便請你這位朋友看看我身上有沒有武器。」白居理向小李打個眼色, 手槍直指對方。
小李搖搖頭:「少爺,甚麼都沒找著。」
「白先生,我是專誠來拜會你的,我亦曾請求貴友引見,但他們不肯,並動起手來,我是被迫自衛。又為了表示我的誠意和尊重,我祇是打暈他們,把他們綁起,交手擦傷難免,但我敢擔保沒有一個重傷,連骨傷都沒有,不信,白先生請那位先生去看看。」白居理向小李點點頭。
健碩青年身一移.白居理已看見兩堆人,每堆三個綁在一起。
「少爺,他們全都祇是皮外傷。」
「屋外還有三位朋友,用對講機或手提電話聯絡一下。」白居理左手拿起手提電話:「肥福,你們三個怎樣……也是三個人綁……唔!好!沒事……啊!剛才那位先生是不是要求見我?單獨一人……好!我明白了。」白居理放下電話,馬上展示歡容:「對不起,我的朋友太沒有禮貌,用拳頭招呼客人,小李端椅,請坐!」雙方坐下來,小李也放下木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