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車一看,一個人躺在地上,手臂舉起緩慢地搖動著。
這個人怎樣了?受傷?暈倒?難道剛才米家的車把他撞倒,他們一溜了之?怪不得 車子開得那麼快。
他沒理由去為他們善後,但也不能見死不救。況且,他打橫躺在路中央,難道不理 他,輾過去嗎?
他絕不可以這般心狠手辣。
趕快跳下車,把他扶過一邊,報警,由警方救護他,自己馬上追趕米勒的汽車。
他馬上跳下車去,連汽車馬達都沒有關掉。
「你怎樣了?」
「我……被……前面那……車撞倒,救……我……救我。」馬圖斯正彎下身去看他,那人倏地躍起,右拳揮向馬圖斯面頰,馬圖斯遇突襲,雖機警仰身,亦吃了一個拳頭。
他還來不及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路旁那棄置的舊車上已先後走出四個人來。
五個人團團圍攻馬圖斯,實行以五對一。
馬圖斯的腿踢得高、長、勁,力狠而快速靈活,膝撞一招泰式也頗為到家,一腿就 掃踢三人。
其餘兩人就襲擊他背部,馬圖斯向後凌空翻騰,落到兩人後面,跟著發出雙掌。啪 !
啪!兩人分別僕前。
五個人交換眼神,既然不是馬圖斯對手,就要由最後一招。
四個人去纏馬圖斯,用泰拳,以快對快制往他。
由於雙方已經短兵相接,發腿比較困難,馬圖斯就用中國功夫——鷹爪,功夫也不 能用盡,否則對方的眼珠子都會抓出來。仁慈點把他們的頭髮像一撮撮象野草般的抓出 ,痛得他們叫救命,但馬圖斯已經是手下留情。
這時,第五個人已到車上,把五把刀拿出來。
「接住!」馬圖斯一頓,刀光照向他的眼,他忙伸手取腰帶,就在這一剎那,有人 舉刀劈向他左臂,他翻騰,仍然中刀。但下地時,他右手已握著鐵腰帶,他把鐵腰帶揮 動得像煙花的其中一種「滴滴金」……「我不想傷你們,但你們已傷了我,要命的就逃,否則別怪我……」
「五個人五把刀,上!」人刀齊上,馬圖斯已騰上舊車頂,高高在上,他們祇好轉身,有些攀上去,有些砍馬圖斯只腿。
馬圖斯在車頂不停地跳動,就好像跳彈床似的,想砍他的腿談何容易?仰著頭,脖 子酸、手發軟,仍然對付不了他,攀上去的人,就被馬圖斯手中的鐵腰帶打中,刀飛人 墮。
馬圖斯半空翻觔斗躍下,落在那些人背後,鐵腰帶一揮,當!當!當!三把刀揮掉 ,再加一腿,三個人隨即倒下。
五個人爬著起來,馬圖斯仍揮著鐵腰帶:「還要不要打?」
「不打了!放……放……我們一條生路。」他們根本打不過他,何況他們都沒有武器在手,馬圖斯的鐵腰帶揮得他們心寒。
「放過你們也可以,祇要回答我一個問題:誰派你們來殺我?」「我們不會說的。 」
「好!我祇用三分力,你們就全部受傷了,如今我就用盡全力……」
「不,不要,求你不要,我們已受傷,若你用全力我們都會沒命,不要……」
「改一個方式,如果我說對了,你們不說話就可以。錯呢!就要更正。誰撒謊,我送他一記斷魂腿,如何?」
「我們不騙你,你問……」
「亞治和米勒派你們來殺我的。」五人互望,沒有人開口。
「我明白了。你們走吧!」五個人精神一抖,爬起便逃命,其中一個邊逃邊說:「 沒有人要你的命,祇是把你打傷了躺一月半月……」馬圖斯先回車上,鎖好車,把鐵腰 帶套回腰上,開車時發覺左臂甚痛,他一看,米色外套都染了點血,他忙脫下外套和反 領毛衣,翻起白襯衣一看,傷口還在淌血。
他立刻撕破襯衣,把傷口紮住,不敢穿毛衣怕弄到傷口。
流血過多,對身體不好。
他忙開車回家,披上毛衣、外套,匆匆回到房間去敷藥止血。
這一切都被桂姐見到,她馬上到二樓,寶寶已回來,正在等消息。
「大小姐,馬少爺回來了。」
「他回來啦!」寶寶笑著輕拍手掌:「他是不是被打到口腫面腫,像豬頭一樣?」
「臉是腫了,但不大像豬。倒是他的左手,連裡面那件白襯衣也破了,手臂綁著,若是被打傷不會流那麼多血,一定是被利器所傷。」
「刀?」
「刀,一定被刀斬傷。」
「怎會這樣?他們說過不用刀。」寶寶笑容收住,忙飛下樓去:「桂姐,快找藥箱……立刻請醫生。」她到馬圖斯房間,門都不敲,推門直入。
馬圖斯不在,卻看見地上一件染血的白襯衣,還有那毛衣,甚至外套都有血。
「他們不是把他砍死吧?」寶寶心一慌,大聲叫:「馬圖斯,你在不在?別嚇我。 咦!
會不會已經昏迷了?」馬圖斯由房間內的浴室出來。
他穿著米色長浴袍,右手按著左臂:「你怎樣進來的?可能是我剛才太匆忙,忘了 鎖門。」
「你怎樣了?傷哪裡?你真的祇能打倒兩個人,三個就應付不了……」
「不是三個,一共是五個。」馬圖斯坐下來:「他們陽奉陰違,你也慣受他們的蒙騙。」寶寶最憎恨別人騙她。
馬圖斯又起來,暫時放開右手,去倒水。
「要做什麼?我可不可以幫你?」寶寶見他舉動有點困難。
「吃藥!否則傷口發炎怎麼辦?用不著你幫,你不害我就夠了。五個人,五柄刀, 想要我的命?」
「五柄刀?米勒答應我不用任何利器,他怎可以叫人帶刀?」寶寶嚇得臉轉白:「你快躺下,我去叫醫生。」
「叫人用刀砍傷我躺床一月半月,又請醫生?別耍我了。」
「沒有,馬圖斯,我可以發誓。我叫他們最多找三個人,但不能拿利器。剛才你也說他們陽奉陰違,騙我,我真是無辜。但找人打你我是同意的,我祇同意三個人。」馬圖斯祇覺好笑,她想不到寶賈甚麼都招了,早知道不去追問那班人。
寶寶不是沒有優點,她敢作敢為、敢負責,還算有良心。
「我犯了你甚麼?你派人打我?」
「你常管我,對我不尊重,報警,害亞治的朋友被拉上法庭,米勒又被斬傷,你不 應該受教訓嗎?我原意是想嚇嚇你,把你打幾拳等你知道,以後少管閒事。五個人五柄 刀,你也逃得出來?」
「我沒逃!逃的是他們五個,我把他們全部打敗,然後放他們逃走。」
「一人對五人五刀,你一定傷得很重,看襯衣的血,叫桂姐請醫生。」
「喂,你別煩,醫生來也不過是外敷內服,傷口我已敷好,藥我也吃了,暫時我要的並不是醫生,我很累,我需要的是睡眠。」馬圖斯制止她:「你不會又溜出去吧?」
「我剛回來,而且半夜了,還出去幹甚麼?你為甚麼總懷疑我、不信任我?」
「因為你往跡不好,我怎會信任一個說謊的女人。」
「我沒有說謊,說謊的是米勒和亞治。況且,你既然認為我心那麼狠,我溜出去,是生是死你也不用為我擔心。」
「我不想和你吵!你出去,為我關門。」馬圖斯往床上躺,拉被蒙頭。
寶寶嘟起嘴站了一會,快快而出。
門外看見焦急的胡大富。
「馬圖斯給斬傷了,嚴重不嚴重?」
「你消息倒靈通,桂姐說的?」「不是,他手淌血,護衛員替他停車。馬圖斯穩重,不惹事,沒仇家,誰會下毒手?
他功夫雖然好,但明刀易擋,暗箭難防,君子永遠鬥不過小人……」
「別說了,沒人會對付他,看你擔心成這樣子,我死了你也不會這麼緊張。」寶寶一向抗拒父親,又覺得他煩:「是我和米勒派人打他。」
「啊!你怎可以這樣對待他?」
「為甚麼不可以?他經常過問我的事又管束我,上次他又報警害米勒,米勒的手被砍傷呢!到現在動作還不靈活。」寶寶抿抿嘴:「你傷心啦!打傷你好朋友的兒子。不!是你的乾兒子。」
「這個倒與我無關,要傷心的,亦該是你媽咪。」
「甚麼?」寶寶停下腳步:「和媽咪有甚麼關係?」
「他來投靠我的時候,告訴我,他媽媽和你媽咪是中、小學同學,還結義金蘭,馬圖斯叫你媽咪亞姨,你應該叫他一聲表哥。」
「嗄!」寶寶真是嚇了一跳,日夜針對的人竟是心愛母親的義妹之子:「既然他媽媽和媽咪那麼好,我怎會未見過馬家亞姨?」
「六七年暴動那年,那時候你還未出世,他們一家避到外國去,大家失去聯絡,你未見過他們,媽咪又怎會向你提?若不是馬圖斯一家人……他孤苦伶仃向我求救,我差點連他一家也早已忘了。」
「他一家人祇剩下他?多慘!」
「對!所以看在你媽咪份上,我收留他、厚待他。」
「甚麼?厚待他?他來投靠我們,你應該供他唸書上學,讓他好好生活才對。但你竟叫他做我的貼身保鏢?天天跟在我後面像頭狗,又要地出生入死,你真刻薄。你這樣對他怎對得起媽咪?我已經不能寬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