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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采薇

  「逍兒,南安王比你成親得早,如今已有了子嗣。你可得加把勁,不要讓皇上失望啊!」

  拓跋逍咬咬牙,沒有回話。

  他不管父皇失不失望,他不要當太子,也不要讓他和箏的兒子當太子。

  他只要和箏做一對平凡夫妻就心滿意足了。

  「逍兒,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長孫敬看他不發一語,有些心急。

  「我知道了,舅父。」拓跋逍不得不點點頭。

  「要是王妃不能生育,我替你另外物色妾——」長孫敬盤算著。

  「不!」拓跋逍急忙阻止,「不用了,舅父,我只要箏一個。」

  「逍兒你……」長孫敬對外甥的癡情真是難以忍受,「哪個王爺沒有三妻四妾?你幹嘛這麼死心眼?」

  「你不要說了,舅父。」他搖搖頭,「反正我就是不要。」

  「你……」長孫敬動怒了,「哼!」

  他掉頭氣沖沖地走出了廣陽王府,拓跋逍則趕緊回房安慰劉箏。

  ☆  ☆  ☆

  由於長孫敬大力阻撓,拓跋逍只好打消帶劉箏回江南的念頭。

  他一面穿衣服,一面耐心安慰她。「箏,現在時局緊張,等過一段時間,我一定陪你回鄉省親,好不好?」

  劉箏本來滿懷希望要回鄉的,誰知道是空歡喜一場,一想到不知何時才能見到父母,她傷心得淚眼汪汪。

  「別難過了,嗯?」拓跋逍回頭抱著她。

  她知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好點點頭。

  「我進宮去了,你別想太多喔。」他依依不捨放開她,轉身出了房間。

  這時,長孫敬已經在大廳等他。

  「她又和你鬧彆扭了?」

  拓跋逍點點頭,「這也難怪,思念家鄉父母也是人之常情嘛!」

  「哼,只怕她想見的不只是父母呢!」長孫敬冷哼一聲。

  「舅父,你這話什麼意思?」拓跋逍不明所以。

  「逍兒,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她會住在採石,離江夏王府這麼遠?原來這事另有隱情。」長孫敬語氣十分神秘。

  「什麼隱情?」

  「因為她堅持要履行一個父母反對的婚約,所以江夏王才將她幽居在採石。」

  「父母反對的婚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拓跋逍一頭霧水。

  「我派人去查過了,她自小與謝靈運的公子訂了親,也就是那一位謝尚文特使,你記得吧?」

  「謝尚文特使……謝靈運的公子?」拓跋逍思索道。

  原來她和謝靈運有這等關係,難怪她對他的詩是讚不絕口。

  而她的未婚夫婿就是那一個宋國的特使,怪不得她兩次見到他情緒會這麼激動。

  她就是因為對他有愛意,所以才不肯答應父皇的通婚要求在大殿上幾度落淚,在婚禮中幾欲昏厥。

  原來她早已心有所屬,所以才抵死不願意嫁給他。

  她真正想要嫁的是一個宋國的文士,而不是一個鮮卑的王爺。

  想到這裡,拓跋逍的心隱隱作痛。

  他的箏心裡愛的竟然是別的男人。

  她方才聽說不能回鄉,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莫非也是為了那個心上人?

  不!箏!你不能這樣對我!枉我對你一往情深,你怎能如此回報我?

  長孫敬看拓跋逍臉色變得很難看,擔憂的問道:「逍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拓跋逍強自鎮定。

  「逍兒,你也別太認真,女人嘛,不過是解解悶罷了。」長孫敬試著勸慰他,「我給你找一些更美更純情的女人,保管你會喜歡。」

  「舅父,我說過不要了。」拓跋逍口氣有些不耐煩。

  「逍兒!」長孫敬氣急敗壞的說:「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像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值得你這樣對她嗎?」

  「不要說了!舅父。」拓跋逍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擺擺手。「我們該進宮去了。」

  拓跋逍說完,頭也不回率先出了大廳。

  ☆  ☆  ☆

  從宮裡回來後,拓跋逍一個人關在書房裡。

  對於劉箏有舊情人的事,他實在無法釋懷。

  雖說他是第一個擁有她的男人,但是他不要只佔有她的身子,他要她的心、她的情全都屬於他啊!

  拓跋逍皺起眉頭,歎了口氣。

  她到底還是不樂意嫁給外族啊!

  在她心目中,唯有那一個大詩人的公子才是如意郎君吧。

  他們中原士族的地位有時候比王公貴族還受尊崇,更何況是謝家子弟。

  「王爺。」阿蘭在門外說道:「夜已深了,請回房休息。」

  拓跋逍抬起頭來,目光轉向房門。

  他曾說過要每天摟著箏的,可是他抱的會不會只是個空空的軀殼呢?

  「我今夜不回房去了。」他咬牙道。

  「那麼……王爺,今晚不必給王妃喝藥了嗎?」阿蘭試探地問。

  既然他不和她溫存,當然也就不必防她受孕了。

  「對,下去吧!」

  阿蘭領命離開。

  「唉……」拓跋逍忍不住歎了口氣。

  「王爺!」這次是阿廣。

  「什麼事?」

  「舅老爺帶了酒菜來,要和你喝兩杯。」

  舅父?「快請。」

  阿廣開了門,長孫敬滿臉堆笑走進書房,他身後跟著兩個僕人端著酒菜。

  待酒菜擺好之後,長孫敬立即對他舉杯。

  「來,別不開心了,喝一杯。」

  拓跋逍一仰而盡。

  長孫敬又斟滿杯,再次敬他。「多喝些,男子漢大丈夫不要為一個女人弄成這樣子。」

  拓跋逍又乾一杯。

  「逍兒,你可不要辜負你母親和我的期望啊!」長孫敬意味深長地說,「你早些生下子嗣,也好了了舅父一樁心事。那女人遲遲沒有喜脈,我看不如……」

  「舅父,你又來了!我說過不要別的女人。」拓跋逍已經不耐煩了。

  「逍兒……」長孫敬還要再勸。

  見長孫敬這幾回來找他談的都是這件事,拓跋逍突然恍然大悟。

  舅父該不會故計重施吧?

  他上回把他灌醉了,又給箏下春藥,硬是撮合他們。

  這回他會不會把別的女人也送上他的床,讓他酒後亂性以遂他的心願?

  看來會無好會,舅父無緣無故陪他喝酒,根本是一場鴻門宴。

  舅父老謀深算得很,不可不防。

  拓跋逍放下酒杯,站了起來。「舅父,很抱歉,我想就寢了,請恕我失陪。」

  「逍兒你……」長孫敬臉色大變。

  哼!果然不出所料,舅父心裡有鬼。

  拓跋逍歎了口氣,「舅父,你不必白費心機了,我不會要其他女人的。」

  「逍兒?」長孫敬站起身來,張大了嘴。

  他發現他的詭計了?!

  「舅父,我真的累了。」

  「好吧。」長孫敬輕歎一口氣,悶悶地出了書房。

  拓跋逍在書房的床上躺下,一抬眼就看到了牆上那幅畫。

  聽說洛水之神宓妃雖然是一個美麗的仙子,可是行為卻很不檢點。

  唉!想不到我的箏竟然不是純真無瑕的天仙啊。

  ☆  ☆  ☆

  劉箏站在窗邊仰望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心中滿是憂愁。

  她已經獨守空閨好幾天了,聽阿蘭說,逍每天都和舅父進宮去,晚上則留在書房過夜。

  莫說夫妻之間沒有任何親熱的機會,就是白天也見不上一面。

  「王妃!」阿蘭剛剛去請示了拓跋逍後回來稟告。

  劉箏緊張地回頭,卻不敢問結果。

  逍還是不肯回房嗎?

  「王妃。」阿蘭低下了頭,「王爺今晚不回房來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為什麼那麼久都不來看她?

  他不是說過,從今以後要好好愛她的嗎?

  難道說他對她厭倦了?

  不!她愛他,他不能這樣對她啊!

  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會不會把她送給那些下流的士兵?

  想到這裡,劉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阿蘭,王爺有沒有說什麼?」劉箏連忙問。

  「沒有,王爺臉色很難看,什麼也沒有說。」阿蘭搖搖頭。

  聞言,劉箏忐忑不安,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難道他對她已經沒有任何留戀?

  「舅老爺!」長孫敬不知何時出現在房裡。

  聽見阿蘭的輕呼聲,劉箏回過頭來,吃驚地望著他。

  這個老奸巨猾的人,他來幹什麼?

  莫非又要使什麼陰謀詭計?

  「王妃,」長孫敬向她微微點頭,「怎麼了?」

  劉箏連忙低下頭來,不想讓他看見她的淚水。

  「舅老爺,王爺已經好多天沒有回房來了。」阿蘭向他解釋。

  「喔?」長孫敬揚起眉毛,「怎麼會這樣?當初他不是一心一意要娶你的嗎?怎麼現在……」

  他的話聽得劉箏更加心酸。

  是啊,當初他千方百計要得到她,而今,他為什麼棄她如敝屐呢?

  「唉,男人都一樣。」長孫敬歎了一口氣,「喜新厭舊!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

  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他的意思是逍已經有了新的寵妾,他再也不要她了?

  劉箏臉色蒼白,幾乎昏厥過去。

  「這也難怪了。」長孫敬點點頭,「他一定不是真的愛你,否則怎麼會不要你為他生孩子呢?」

  劉箏回想起來了。

  逍曾經請太醫替她把脈,知道她沒有受孕,他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莫非……他真的不要她為他生下子嗣?

  「不!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劉箏搖搖頭,不肯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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