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出玫瑰、桔梗和星辰花.錯落有致地綁成一束一一銀色防水包裝紙做底,表層復上質感細膩的日本棉紙和紗網——取出預先做好的緞帶花縛上花束,用剪刀輕刮緞帶背面,大功告成!
「小藍,跟我們去荷蘭,好不好嘛!」
藍書如不死心,施展起水磨功夫,絮絮叨叨地繞著粉蝶似翩翩飛舞的小人兒打轉。
藍慕華忙得不亦樂乎,對背後吱吱喳喳的雜念充耳不聞。
羅承修看這樣不是辦法,將急得團團轉的藍書華拉到角落,兩個人噥噥地商議起來。
「甭說了,小妹很有主見,說不去就是不會去。」
藍書華又哭了,拉起愛人的襯杉撫淚。
「可是,我不放心呀!」
羅承修安慰道:
「我也不放心,但咱們也不能敲昏她綁去荷蘭;不如這樣,我找認識的人過來照顧她。」
藍書華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失聲叫道:
「引狼人室的蠢事你也於得出來,我著走眼了!婚事拉倒!」跟白癡結婚,那叫跟自己過不去!
羅承修好脾氣地解釋道:
「你先聽我說完嘛!這個人是我學弟,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小妹也不是他喜歡的那型。」
藍書華眉頭皺得足以夾死蚊子,對這種說法更加有意見。
「你敢說我妹妹是恐龍!活久嫌煩嗎?」
小藍雖然不是會讓人一眼就驚為天人的絕世無雙大美女,但也算得上是個清秀佳人,什麼叫「不是他各歡的那型」?
羅承修大呼冤枉.解釋道: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小藍也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不然我愛的為什麼是你不是她?」
看情緒化的藍書華大腦稍稍回復作用,他繼續道:
「小藍纖柔清靈,和阿遠艷光照人的女朋友是截然不同的典型,重點是阿遠個性光明磊落,顯然嘴巴毒了點,但是絕對不會亂來。」
藍書華瞇著眼睛,挑剔地問道:
「你學弟不用上班的嗎?要上班怎麼有空來陪小妹?不務正業的男人.我才信不過。」
「阿遠算半個SOHO族,上下班時間自己定。要不是他自由自在慣了,不肯蹲辦公室,否則多的是跨國大企業想請他當訊主管。」
羅承修歇了一會兒,換口氣又說道:「可是,連他們家雷楓集團都拴不住他。台灣電腦怪客不多,他算其中一個。」
「這傢伙真的那麼神嗎?」
這個「阿遠 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承修已經是不世出的電腦天才,而地居然能讓承修推崇備至?
「絕對沒蓋你。」羅承修跌入記憶的洪流微笑說道。「我在史丹福和他同住一間宿舍,兩個瘋子三天三夜不睡覺卯起來寫式,培養出革命感情。只要我開口,換女裝跳鋼管舞他也認了。」
可是,那也只解決一半的問題。
藍書華朝拈花惹草的女孩兒一指,口氣中透出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慮:「小丫頭肯答應嗎?」
第二章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護理站的白衣天使們紛紛抬頭張望,看熱鬧嘛!不失為繁重工作的調劑。
不過.護理長五官繃得死緊,臉色更是臭得像剛從糞坑爬出來,眾小嘍囉不敢光明正大地看戲。只敢偷偷摸摸地觀戰。
七—一室的病人家屬好像吵出癮來了。
昨天是悲憤孝女被悍然拒於門外,哭得是蕩氣迴腸,盛情可感,聞者無不動容無不鼻酸。
可偏偏有個混小於居然猛按快門,當下上演全武行,外頭尖叫追打,裡頭則咆哮斥喝,最後由病人氣昏急救劃下休止符。
有了昨天唱作俱佳的大戲,白衣天使更加期待今天的後續發展,不知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遠兒,回來!」傅瓊月叫住侄兒。
」瓊月,不要留他!」
病床上的雷競書摀住胸膛,大口大日地喘著氣。「留下也是氣死我,何苦自我罪受!」
受罪的人,不只他一個!
雷鴻遠容顏陰鶩,冷笑著道:「不會死的。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嘛!我也不會放你去另一個世界騷擾媽媽的。」
傅瓊月完全呆了,心中不知有幾千遍的懊悔。
她怕姊夫一對滅絕人性的孩子為了謀奪家產,不惜做出傷害生父的勾當,才把遠地叫來鎮壓居心叵測的兄姊。
但這孩子吵架不看時間、地點、場合的個性,搞不好先活活氣死姊夫,那豈不弄巧成拙嗎?
」你給我滾!滾得愈遠愈好!」
雷競書氣得發瘋,太陽穴上青筋爆現,一張勝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你媽在天堂我就去天裡找她!她在地獄,我就去地獄陪她!誰敢攔我我就割了他的腦袋當尿壺!」
「媽受的活罪還不夠嗎?連死了你都不放過她!」
雷鴻遠氣勢絲毫不弱乃父,咆哮吼道:「她欠了你多少債?你要這樣陰魂不散地苦苦糾纏?」
當年,他不顧媽的感受,為了鈔票另給新歡,現在憑什麼擺出為愛不惜赴湯蹈火的情聖樣?
呸!惺惺作態的老匹夫!
心藏病患者哪禁得起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
沖天想焰將雷競書殘破的心臟撕扯得更加支離破碎,拼著最後一絲氣力制止自己不喊痛;他已無力再多說什麼,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後送嘴唇都變成一片怵目驚心的黑紫。
不想再吵、不想再辯,他已經好累好累了。
雷競書合上雙眼.任由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他整個吞沒。活著不比死去輕鬆.天入水隔的心痛,他已經受夠了。
傅瓊月軟軟地跪了下去,哭叫道:「姊夫!姊夫!」
龔眉儀見情況危急.連忙按下緊急鈕。「學長,快叫醫生!」
雷鴻遠心中掠過一絲驚惶,朝病房外沒給過他好臉色看的護理長吼叫道:「老女人.快叫醫生來!」
誰是老女人?這小子欺人太甚!
即使心不甘情不願,識得輕重的護理長還是火速通知巡房的住院醫師;心臟病一旦發作,隨時都能奪命,拖不得。
雷鴻遠木著臉站在一旁,心裡痛、恨、悔、悲、苦五味俱全。
他不是故意的,他也知道不該激怒病人,只是舌頭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頑劣地不受他的控制。
龔眉儀心思細密,知道他要單獨一個人靜靜,柔聲道:「學長,你先回去。有事我再通知你。」
傅瓊月瞪了侄兒一眼,用不曾有過的慍怒口吻道:「不必跟他說了! 他恨不得他爸爸早死早好!」
我沒有!雷鴻遠焦躁地猛抓頭髮,無言地吶喊著:我只是想傷害他,像他傷害母親一樣地傷害他!
「孩子,我和你媽做姊妹的日子, 比你當她兒子的時間更久。我敢保證,你這種做法,她不會開心的。」
」小姨.我……」
傅瓊月截斷他的辯駁,淒然道:「你大了、翅膀硬了,阿姨講的話,你是不聽了,我也不多說了。」
將其頑不靈的侄兒推出病房,傅瓊月合上門 ,不給他懺悔的機會,甚至不願再看他一眼.
雷鴻遠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拳頭落在門上,愈來愈急,愈來愈大聲,不一會兒.就變成憤怒焦灼的擂擊 。
」小姨,開門啊?」
傅瓊月鐵了心,任憑侄兒喊破嗓子,也不理會。
小姨為什麼不聽他解釋?為什麼不讓他留在病房?老頭若有個方……這個念頭太可怕,他不敢再想!
雷鴻遠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不是一心要替媽媽討回公道嗎?老頭就快歸西了,他怎麼反而一點也不開心?
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雷鴻遠找不到答案。
「啊喲!這麼不孝,不怕被雷劈嗎?」
「就是說咩,雨天最好別出門!」
「瞧他生得高大英挺,看到不臉紅心跳的不算女人,是敗類中的敗類,老天白給了他一張人皮。」
護士們圍在一起吱吱喳喳討論,拿別人的痛苦當打發時間的趣聞,過癮就好,道不道德就留給別人去煩惱吧。
雷鴻遠回頭一瞪,森然說道:「講什麼講, 舌頭太長嗎?太長本人免費幫忙算短。還看!有什麼好看的?!」
「沒沒……有!」
小護土心不在焉地回答,貪婪的目光牢牢鎖定火爆男俊逸無儔的五宮.怎麼有人連發火都帥到不行啊?!
好想跟他合照,好想請他簽名哦!
雷鴻遠決吐血了!天要亡地嗎?他心情已經夠糟了,賊老天還安排天下無雙的花癡來考驗他少到幾乎不存在的耐性。
「廁所在哪?」
他心好亂、頭好疼,只想一個人靜靜!
順著小護土指示的向疾步而去,雷鴻遠嘴裡咒罵不絕。
就算他今天出門沒燒香.仙佛都不保佑他,四萬鬼神也犯不著都跟他作對!他是招誰惹誰了?
直奔男廁的他,沒聽到背後響起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唷唷唷!還知道閻王大人今天特許他們小鬼來找他的喳呢!好不容易有機會,哪還能不大玩特玩!」
「他以為小鬼伎倆就只有這麼多喲?嘿嘿嘿!」